

[摘要]對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財政體制的演變歷程進行了簡要回顧,對分稅制改革所取得的成效進行了簡單小結。在此基礎上,分析了目前分稅制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繼續推進改革的方向。
[關鍵詞]財政體制;分稅制;改革成就;存在問題;方向
[中圖分類號] F81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0461(2011)08-0078-07
中國過去30年的輝煌成就得益于財政分權的制度安排。在30多年波瀾壯闊的經濟體制改革中,適應“放權讓利”改革的需要,財政體制改革一直充當著整個改革的突破口,并沿著財政分權思路不斷推進:縱向上,在不斷擴大地方政府事權和財政支出責任的基礎上,1994年在中央和省之間初步建立了比較規范、穩定的分稅制財政管理體制,各省也基本以分稅制為框架構建了省以下財政管理體制;橫向上,在政府不斷向市場分權過程中,1998年12月中央提出構建公共財政模式的目標。兩項制度的初步建立,使我們基本理清了政府和市場之間的分工關系以及各級政府之間的財政關系,促進了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不斷規范與完善,但也存在著地區間財力差異較大、政府轉移支付缺乏均衡的財力分配機制和輸送途徑、地方土地財政盛行等現象。在此背景下,我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十二五”規劃綱要明確指出:“在合理界定事權基礎上,按照財力與事權相匹配的要求,進一步理順各級政府間財政分配關系?!毕到y總結我國改革開放以來財政體制改革的成功經驗,分析其存在的問題和不足,對于貫徹規劃部署,將財政改革事業不斷推向前進,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一、改革開放以來財政體制改革歷程的簡要回顧
新中國成立以后,中央確立了并不符合我國比較優勢的優先發展重工業的國家戰略。為解決重工業資金密集和我國資本稀缺的矛盾,為重工業發展籌集盡可能的資金,國家通過實行商品統購統銷制度、全國統一工資制度、戶籍制度和人民公社運動,采取國有國營經營方式,將農業、工業和商業全部置于國家的直接控制之下,經濟剩余由國家統一分配,從而構建了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并在此基礎上形成了中央集權式的“統收統支”財政體制,財政職能定位為充當國家干預和直接控制的工具。但由于這一財政主導型的計劃經濟體制無法解決經濟系統中的信息和監督問題,致使經濟效率低下,因此即使在改革開放前,我國也進行了多次財政體制改革。1978年,我國開啟了經濟體制改革,并選擇了以財政體制改革為突破口,由此開始了財政體制改革的艱辛探索。
(一)1978年~1993年財政體制改革模式的不斷探索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為解決中央對地方、國家對企業“管得過多、統得過死”的問題,財政體制以“放權讓利”為突破,實行了財政包干制,并根據經濟體制改革需要先后經歷了分級包干、分稅包干和中央地方大包干財政體制三個階段(如表1)。1980年,實行了“劃分收支、分級包干”財政體制,主要內容是按照經濟體制和企業隸屬關系,以分類分成的方式,劃分中央與地方財政收支范圍,核定地方政府固定收入分成比例、調劑收入分成比例和中央定額補助等收支指標,原則上5年不變;按照核定指標,地方以收定支,多收可以多支,超支自求平衡。1985年,由于實施了國有企業“利改稅”改革,國家與企業的分配關系發生了實質性變化,國家財政收入以利潤為主轉向以稅收為主,因此實行了“劃分稅種、核定收支、分級包干”財政體制,主要內容是將財政收入劃分成中央固定收入、地方固定收入和共享收入,除中央固定收入不采取分成外,將地方財政固定收入和共享收入加在一起,實行總額分成。1988年7月,在財政收入再次滑坡后,中央對包干方法進行了調整,規定從1988年開始,對37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和計劃單列市分別實行邊際增長分成、收入遞增包干、總額分成、總額分成加收入遞增包干、上解額遞增包干、定額上解和定額補助等包干辦法。
顯然,在我國經濟體制改革尚處于“摸著石頭過河”的探索階段時,財政體制改革不可能一步到位,從而表現出不穩定性和多變性特征。財政包干制本身提供了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討價還價的機制,財政收支指標確定又缺乏客觀標準,因而出現了多種財政包干辦法,“鞭打快?!焙汀皺C會主義”現象經常發生。更為嚴重的是,財政收入占GDP比重急劇下降,中央財政能力急劇萎縮。按照一般的標準,如果中央財政收入、中央財政支出占全部財政收入、全部財政支出的比重這兩個指標低于50%,中央財政收入、中央財政支出占GDP比重這兩個指標低于10%,就超過了分權的底線。而在1985年~1993年間,中國這四個指標全部低于標準值(如表2),和解體前的南斯拉夫類似,因此有專家判斷認為“中國已經超過了財政分權的底線”[1]。過度分權導致了一系列的消極后果,由于中央財政能力急劇下降,進一步導致中央政府配置資源和調控資源、調節收入分配和財富分配的能力下降,引起全國性公共產品提供的數量減少,質量降低,區域財政能力差距擴大;而且,財政本位主義也導致了地區封鎖和市場分割,阻礙了統一市場的形成。
(二)1994年分稅制的建立和之后的不斷完善
1.分稅制財政體制的初步建立
1992年黨的十四大確立了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財政體制作為國家經濟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必須適應市場經濟體制的要求,因此在1994年,借鑒發達國家財政管理體制的經驗,我國建立了分稅制財政管理體制。分稅制的內容主要有:一是劃分了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基本事權和支出范圍。中央政府主要負擔國防、外交和中央國家機關運轉所需經費支出,以及調整國民經濟結構、協調地區發展、實施宏觀調控和中央直接管理的事業發展支出;地方政府主要承擔地方各級政權機關所需經費支出以及本地區經濟、事業發展所需支出。二是根據財權和事權相匹配原則,合理劃分中央和地方收入。將維護國家權益、實施宏觀調控所必須的稅種劃分為中央稅;將與地方經濟發展密切相關、稅源分散、適宜由地方征收的稅種劃分為地方稅;將涉及經濟發展全局、稅收收入大的稅種劃分為中央地方共享稅。三是分設中央和地方兩套稅務機構。國稅系統負責征收中央稅和中央地方共享收入,地稅系統負責征收地方稅收入。四是建立了稅收返還制度。為保證改革順利進行,中央采取了“維持存量、調整增量”的改革路徑,分省分別確定稅收返還的數額。中央對地方稅收返還數額以1993年為基期,按分稅后地方凈上劃中央的收入數額作為中央對地方稅收的返還基數,以保證地方既有財力;1994年以后稅收返還數額按各省分別繳入中央金庫的“兩稅”增長率的1∶0.3系數確定。
2.收入分成體制和轉移支付制度的不斷調整
隨著經濟社會發展與體制改革深化,分稅制在實施過程中不斷調整和完善,中央財政在初次分配中集中度不斷提高。首先,調整了中央和地方的收入分配制度。1997年,將金融保險業營業稅稅率從5%提高到8%,提高營業稅稅率后,除各銀行總行、保險總公司繳納的營業稅全部歸中央外,其余金融、保險企業繳納的營業稅,按5%征收的部分歸地方政府,按提高3%的部分歸中央。同年,調整證券交易印花稅分享比例,由中央分享75%提高到88%,2002年進一步提高到97%。2002年實施新的所得稅分享辦法,中央分享原為地方獨享的企業所得稅收入的50%(以2001年為基期,按改革方案確定的分享范圍和比例計算,地方分享的所得稅收入如果小于地方實際所得稅收入,差額部分由中央作為基數返還給地方,如果大于地方實際所得,差額由地方作為基數上解中央),2003年之后分享比例進一步提高到60%。地方稅體系不斷削弱,先后取消了固定資產投資方向調節稅、屠宰稅、筵席稅、農業稅、農林特產稅(調整為煙葉稅)、牧業稅。其次,完善了政府轉移支付制度。1995年起,中央對財力薄弱地區實行過渡期轉移支付,2002年,合并因所得稅分享改革后增加的收入,改稱為一般轉移支付;2002年后,又增加了民族地區轉移支付、調整工資轉移支付、農村稅費改革轉移支付、緩解縣鄉財政困難“三獎一補”轉移支付,財政部將這些轉移支付和一般性轉移支付一起,統稱為中央財政對地方財政的財力性轉移支付,2009年將財力性轉移支付變更為一般性轉移支付。因此,上述形式多樣的轉移支付可以劃分為兩大類:一是一般性轉移支付,是指為彌補財政實力薄弱地區的財力缺口,均衡地區間財力差距,實現地區間基本公共服務能力的均等化,中央財政安排給地方財政的補助支出。財力性轉移支付資金由地方統籌安排,不需地方財政配套。二是專項轉移支付,是指中央財政為實現特定的宏觀政策及事業發展戰略目標,以及對委托地方政府代理的一些事務進行補償而設立的補助資金。地方財政需按規定用途使用資金。專項轉移支付重點用于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支農等公共服務領域。
3.非稅收入管理體制不斷規范
分稅制改革只是在中央和地方政府之間劃分稅收收入的財政安排,沒有觸及大量游離于體制外的預算外收入,也未把財政支出改革作為重點同時推行。因此,分稅制改革后,我國逐步推進了以規范政府收支行為為主要內容的稅費改革和財政支出管理制度改革,并由此將改革推上了構建公共財政體制框架。1993年前,由于政府下放給企業的財權在很大程度上被地方政府及國有企業主管部門所“截留”,致使預算外資金在1978年~1992年期間擴張了11倍,1991年首次超過預算內資金規模。1993年隨著新的《企業財務通則》和《企業會計準則》實施,國家對預算外資金的管理進行了調整,國有企業折舊基金和稅后留用資金不再作為預算外資金管理,預算外收入只包括行政事業性收費和地方政府預算外收入兩項,同時將80余項行政性收費納入預算內管理。但在預算外資金總體規模急劇減小的同時,行政事業性收費卻顯著上升。
針對預算外資金存在的問題,1996年國務院頒布了《關于加強預算外資金管理的決定》,重新界定了預算外資金的性質和范圍,明確其性質屬于財政性資金,所有權屬于政府而不是部門和機構;其次,清理并限制了設立收費項目的權力,規定只有中央政府才能夠設立“基金”,只有中央和省級政府才能夠收費;決定從1996 年起將養路費、電力建設基金等13項數額較大的政府性基金收費納入預算內管理;1997 年又對一些收費采取了“收支兩條線”的辦法,規范其收支。此后每年也都有大量的行政性收費被納入到預算管理。2000 年開始的部門預算改革,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將預算外收入納入到預算管理中來。2001年,國務院專門下發文件,加強了對預算外收入的監管,將5個中央部門的預算外收入完全納入預算管理(等于取消了其預算外收入),同時對28個中央部門的預算外收入實行收支脫鉤管理,并在2003 年將這項改革拓展到了所有的中央部門。2004年,財政部頒布了《關于加強非稅收入管理的通知》,明確要求將政府非稅收入分步納入預算管理。
4.財政支出制度不斷透明
首先,財政支出方向逐步由生產建設領域向提供公共產品轉變;其次,推行部門預算制度,將一個部門預算內外資金統一納入預算管理,全面反映部門各項財政性資金收支狀況,增強預算的完整性、公開性和透明度;第三,推行國庫集中支付制度,實行庫款“直達”,從根本上解決因資金撥付“中轉”環節過多而造成截留、擠占、挪用財政資金的現象;第四,推行政府采購制度,通過將政府部門各項直接支出逐步納入向社會公開競價購買,以增強財政支出透明度,節約財政資金。
二、改革開放以來財政體制改革的成就
1994的分稅制改革,是建國以來規模和范圍較大、利益調整格局明顯、影響深遠的一次重大制度創新,標志著我國財政體制改革進入了以制度創新為核心內容的新階段,順應了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需要,基本遵循了財政分權原理。
(一)初步確立了與市場經濟相適應的財政管理體制
無論是聯邦制國家還是中央集權制國家,市場經濟下政府職能在中央和地方之間都有分工。由于公共產品的層次性、空間性和地方政府提供地方公共產品的信息優勢,因此財政的資源配置職能主要由地方政府承擔。由于地方政府缺乏經濟穩定職能所需的財力和貨幣政策工具(如發行貨幣、調整利率),而且經濟主體的流動性和地方經濟的開放性也會影響地方政府執行收入分配職能和宏觀經濟穩定職能的效果?;诮洕黧w的流動性,如果某一地方執行有力的收入再分配政策,將會產生窮人驅逐富人效應;基于地方經濟的開放性,跨區域消費和投資導致財政宏觀調控政策效應減弱,因此收入再分配與經濟穩定職能主要由中央政府負責。雙方的權力和義務均由法律明確規定,二者之間的關系因而也具有較高的透明度。而分工以承認地方特有利益為前提,憲法保障了它對當地社會經濟文化等各類公共事務的管理權力。分稅制正是由于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地方政府的相對獨立利益和財政自治權,因而被視為與市場經濟體制相適應的的財政體制安排。
(二)增強了財政籌資功能,明顯遏制了財政收入占GDP比重下滑的趨勢
分稅制通過明確劃分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稅源、分設國稅和地稅兩套征收機構,增強了各級政府當家理財、自求平衡的壓力和動力,提高了政府開辟財源和加強征管的努力程度,使財政收入占GDP比重大幅下降的勢頭得到了明顯遏制。實行分稅制以來,全國財政收入從1993年的4,348.95億元增加到2010年的83,080億元,增長了近20倍,年均增長率達到19.0%,幾乎兩倍于GDP增速,其占GDP的比重也從1993年的12.3%上升到2007年的20.9%。
(三)建立了中央財政收入穩定增長的分配機制,增強了中央財政的主導地位和宏觀調控能力
實行分稅制以來,中央財政收入從1993年的957.51億元增加到2007年的27,738.99億元,增加了近30倍,其占財政收入的比重也從1993年的22%上升到2007年的54%。財力的適度集中,增強了中央的財政宏觀調控能力。1993年以來,根據國民經濟運行態勢,先后實施了適度從緊的財政政策、適度擴張的積極財政政策、中性取向的穩健財政政策和今年積極的財政政策,保證國民經濟快速、健康、穩定增長。其次,中央政府通過建立以轉移支付為主的地區間收入再分配機制,大幅度縮小了地區間財力差距,促進了地區間的協調發展。第三,支持了整個經濟體制改革。這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加大支持“三農”力度,免除了農業稅、牧業稅、農業特產稅、屠宰稅,對種糧、良種、農機購置實行補貼;二是不斷加大社會保障制度的建設力度,建立并不斷完善城鎮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和農村低保制度,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三是建立健全了農村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
(四)調動了地方政府發展經濟、增加財政收入的積極性
分稅制改革前,財政體制一直處于中央和地方的利益博弈中,始終未能解決體制的科學性、規范性和穩定性問題。實施分稅制財政體制后,由于明晰了中央和地方之間的利益界限,地方政府實質獲得了一定程度的財政自治權,從而使地方政府的理財思路從短期博弈的“分配蛋糕”轉向長期的發展經濟、培植稅源、增收節支的“做大蛋糕”上來,從而使地方財政收入從1993年的3,391.44億元增加到2007年的23,565.04億元,增長了近7倍,年均遞增14.8%。
(五)促進了國有企業分配關系的規范化,有助于推進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
分稅制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政府和企業之間的行政隸屬關系,規范了政府分配行為,不僅進一步規范了國家與國有企業的分配關系,從機制上推動了政企分離,推動建立了國有企業“自主盈虧、自負經營、自我約束、自我發展”的機制,而且公平了各類企業的稅負,促進了企業間的平等競爭。2002年我國將個人所得稅和企業所得稅劃為共享稅,進一步淡化了政府和企業的隸屬關系。
三、繼續推進財政體制改革的設想
(一)目前財政體制存在的主要問題
我國財政體制在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必須看到,其運行還存在一些明顯的問題和不足,主要有:
1.財權、財力和事權三個財政體制要素處于不確定狀態,地方政府間財政關系缺乏穩定性
一般說來,不論是單一制國家還是聯邦制國家,都存在著政府之間的利益博弈,這種博弈表現為兩種形式:一種是憲政體制下的合法博弈,一種是在缺乏制度安排下政府之間的討價還價。憲政國家通過憲法規定中央與地方以及地方政府之間的財產權利和事權劃分,一旦確定之后,無論是哪一級政府,都不能逾越法律規定,擴大自己的財產權利。但我國目前,財政體制中財權、財力和事權三個要素組合不確定性程度太高,上級政府可以通過“通知”、“決定”而隨時改變。由于缺乏法律約束,上級政府的利己傾向使其行為充滿機會主義,如下級政府努力培植屬于本級政府的稅源,但當稅源擴大、稅收收入增長后,上級政府卻可能制定新的財政體制,將之劃分給上級政府所擁有或擴大上級政府的分享比例。
2.財權、財力與事權背離
這是目前我國財政體制存在的最突出的問題。首先是財權和財力的背離。財權不等于財力,財權是指各級政府層層通過劃分稅種或共享比例獲取的收益權;財力是一級政府可支配資金的數量,包括本級財政收入和上級政府轉移支付。一般來說,財權決定財力,但財力大小還取決于稅種本身的特征和該稅種籌集收入的能力。經濟欠發達地區雖然擁有一些稅種的收益權,但稅源零散,稅基狹窄,可稅GDP比重很低,收入很少,因此有財權不一定就有財力。雖然財政轉移支付是地方政府特別是基層政府的重要財力來源,但目前無論是中央還是省以下政府轉移支付的均等化功能很弱,轉移支付資金總量的確定、具體分配隨意性較強,尤其缺乏對資金使用過程的嚴密監督和使用效益的精確評估,導致轉移支付均等化功能大打折扣。其次是財力與事權的背離。一定的財力保障是各級政府有效履行職能的前提條件。無論財力如何劃分,支出責任如何確定,都應做到各級政府財政承擔的支出責任與其財力大致吻合。但在我國,由于事權劃分不清和政治集權,上級政府一方面不斷向下級政府下壓事權,同時卻又集中財權財力,這樣使得處于政權末端的縣鄉財政陷入困境,在上級政府轉移支付有限的情況下,要么財政缺位,要么依靠非稅收入和借債勉強度日,致使縣鄉財政陷入困境,甚至負債運行,從而成為整個財政體系中財政能力最薄弱的一環。
3.財政轉移支付制度不健全,均等化功能沒有有效發揮
在財政分權體制下,不同層次政府之間轉移支付調節財政橫向和縱向平衡,促使公共服務均等化。目前,我國財政轉移支付主要包括稅收返還、一般性轉移支付、專項轉移支付和體制上解或補助與結算補助四大類(如表3),稅收返還以1993年地方凈上劃收入數額為中央對地方稅收返還基數,且稅收返還增加額與該地區的增值稅和消費稅的增長率相關聯,因而具有逆均等化效應;一般性轉移支付在“存量不動、增量調節”的原則下,規模較小,撥款金額有限,即使近年來增長幅度較大,但其比重仍只占轉移支付的20%,扣除不符合均等化要求的三獎一補、農村稅費改革轉移支付、調整工資轉移支付項目后,僅為10%;專項轉移支付雖然主要是對經濟不發達地區進行援助,具有均等化效應,但由于立項審批、項目確定和范圍選擇不盡合理,撥款依據和標準不規范,往往憑主觀臆斷或地方配套資金高低來確定補助項目、補助地區和補助金額,具有很強的隨意性,加之監督管理不到位,因而均等化效應難以發揮。體制上解(補助)與結算補助是舊體制的延續,其性質是減少改革成本,維護既得利益,也不具有均等化功能。
4.財政民主化和法制化建設比較滯后,財政管理水平較低
在具體財政運行中,政府和市場的界限難以劃分,混合公共產品的提供主體難以確定,長官意識嚴重影響著基層政府的財政行為,人大對預決算的審批權和監督權流于形式,從而使財政資金支出缺乏效益,財政腐敗現象比較嚴重。
(二)繼續完善財政體制的方向
1.理清政府和市場邊界
清晰政府和市場邊界,界定政府活動的范圍和方向,是政府之間事權劃分的前提和基礎,也是完善分稅制財政體制的起點。因此,必須進一步調整各級政府的支出結構,界定政府和市場、公共產品和私人產品的責任邊界,明確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性作用,政府主要行使公共管理與服務職能。當前,政府還廣泛地介入可由市場解決的競爭性、經營性領域,而應由政府承擔的職責卻有“缺位”嫌疑。因此,一方面,必須堅持凡是由市場能解決的,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政府要盡快退出;凡屬于社會公共領域事務,市場無法解決或解決不好的,政府就必須承擔職責;介于兩者之間的,財政要發揮政策導向作用,積極引導社會資金投入;政府投資領域應主要分布在基礎設施、基礎產業、高科技產業等對優化生產力布局和增加國民經濟發展后勁有戰略意義的項目。另一方面,要優化財政支出結構,促進科學發展觀,如加大文教科衛支出比重,促進經濟社會和諧發展;增加“三農”支出,促進城鄉協調發展;降低行政管理支出比重,建立高效政府等等。
2.進一步完善事權劃分
首先,事權劃分應遵循財政分權基本原理,以事權明晰化、下級政府優先和效率為原則。中央政府應主要包括全國性公共服務、全國性基礎設施、以及參與提供的國際性公共產品服務,其事權范圍應該涵蓋涉及國家整體利益的全國性公共產品和服務、政府管制、制定反壟斷政策、宏觀經濟管理、收入再分配以及建立全國性的社會保障體系等[2]。省級政府主要負責區域性公共產品的提供,其具體事權一是提供地方性公共產品和區域性公共產品,負責本地區教育、科學、文化、衛生、體育,維持地方社會治安,承擔地區性救災工作;二是承擔部分經濟性管制及社會性管制職能;三是執行反壟斷的法律和政策;四是配合國家宏觀經濟政策實施,制定地方發展戰略規劃和改革思路方案;五是配合實施國家的收入分配政策,承擔地方性的社會保障統籌。市(縣)政府主要負責本區域內公共產品的提供,其具體事權包括貫徹執行中央、省制定的政策法規,促進本地區社會經濟發展;負責城市地區(市級政府)或農村地區(縣級政府)的教育、科學、文化、衛生、體育、社會保障等事業的發展;維護本地方社會治安,具體組織本地方的救災工作;負責本地方基礎設施或公益性項目的建設。另外,對教育、社會保障、衛生、環境保護、河流治理、公路鐵路建設等具有外溢性的公共產品,確定各級政府的經費負擔比例,承擔份額由法律規定。其次,事權劃分必須遵循法定原則。事權劃分應由人大代表經充分討論辯論后立法確定,任何一級政府都不能隨意作出新的體制安排,這樣,不僅有利于提高財政體制安排的科學性和公平性,還通過對各級政府財政行為的共同約束,形成各級政府穩定的收入和支出預期。
3.以減少政府級次為突破口,深化省以下財政體制改革
首先,應鼓勵各省自己選擇適合本省省情的省以下財政體制,即使在一省內,也可確立多種財政管理體制和財政管理模式。由于各省省情不一,同一省內各地經濟發展水平和經濟結構也不一致,如果追求統一的財政管理體制,不同市縣履行的事權相同,但從其所擁有的稅種中所籌集的財政收入卻不一樣,就會造成各地公共服務水平懸殊。因此,省以下政府的收入劃分、事權劃分可以因地制宜,不必強求一致。其次,加快縣鄉財政體制改革,積極推進財政“省直管縣”和“鄉財縣管”改革,減少預算級次,待條件成熟后,可考慮借鑒國外市場經濟國家的經驗,減為三級政府架構。目前,我國已有18個省實行了財政“省直管縣”改革,但主要集中在中東部地區,因此,應積極探索在西部省份中實施財政“省直管縣”的可行性和改革途徑。
4.以實現公共服務均等化為目標,完善政府間財政轉移支付制度
這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一是逐步取消稅收返還,但鑒于其是對地方政府的一種間接激勵機制,徹底取消將會損害地方利益,因此可以規定一個過渡期,如在5年中逐步降低稅收返還比率,直至返還為零。二是增大一般轉移支付資金規模,對一些名不副實的專項資金進行撤并。三是控制專項資金規模,清理整合專項轉移支付資金,改變目前項目過多過濫、交叉重復、重點不突出的現象。四是建立較為科學的、多因素的一般性轉移支付標準公式。盡可能選擇一些不易受人為控制的、能反映各地客觀的因素,如人口數量、城市化程度、人口密度、資源地理等等。五是加快制度建設,建立健全轉移支付制度的監管體系。要加緊推出以公共服務均等化為立法宗旨的《轉移支付法》,對轉移支付的原則、總量、分配、資金運行以及各級政府應承擔的責任、義務等,作出相應的法律規范性要求,把對轉移支付監督納入法制軌道;鼓勵社會公眾和新聞媒體參與轉移支付制度實施的監督,特別是對專項轉移支付中的項目實施,要建立向社會公示的機制,以期建立起縱橫交錯、銜接有序的立體監督網絡體系,確保財政轉移支付制度實施的公正性、公平性和效益性[3]。
5.按照“簡稅制、寬稅基、低稅率、嚴征管”的原則,進一步完善我國稅收制度
一是要盡快在全國范圍內實施消費型增值稅,以克服重復征稅和促進投資,并在條件成熟時,擴大增值稅征稅范圍,將部分第三產業如交通運輸業納入到增值稅征稅范圍;二是要充分發揮消費稅的調節收入分配功能,從可持續發展的高度,征收污染環境的特別消費稅,同時可考慮將某些高消費行為和服務納入到消費稅征稅范圍;三是要建立健全房產稅制,合理設計房產建設、占有、轉讓和收益各環節的稅收負擔,并逐步把不動產稅調整為統一的物業稅;四是適時開征社會保障稅和燃油稅,將財產稅和社會保障稅作為地方財政的支柱財源。此外,要加強非稅收入管理,把全部收入納入預算管理,為分稅制財政體制的高效運行提供制度環境和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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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lection on Further Deepening Our Fiscal System Reform
Dong Zaiping
(Financial and Public Management School,Guangx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Nanning 530003,China )
Abstract: Considering the achievements in the reform of our fiscal system,based on the brief review of the evolution course of our fiscal system after the reform and opening-up,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existed problems in our present fiscal system,and points out the further reforming direction for our fiscal system.
Key words:fiscal system;tax-sharing system;achievements in reform;existent problems;direction
(責任編輯:李 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