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統籌城鄉發展內涵的界定入手,梳理了理論界學者對統籌城鄉發展內涵的不同闡釋,探討了關于統籌城鄉發展水平的衡量,闡述了城鄉差距的表現及成因,并且從不同的角度分析了統籌城鄉發展的影響因素,最后根據這些現狀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和建議。
關鍵詞:統籌城鄉發展;本質內涵;城鄉差距
中圖分類號:F0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1)07-0001-05
一、關于統籌城鄉發展內涵的界定
早期的研究,沒有使用統籌城鄉發展這個概念,主要體現在民本思想、重農主義、鄉村商品經濟三個方面的含義(何獨明,2008)。在現有的研究文獻中,對于統籌城鄉的內涵分析還很難達成共識,許多對于統籌城鄉的研究融于城鄉一體化、城鄉融合、鄉村城市化以及城市化發展的問題中,社會學界、經濟學界、生態學界以及城市規劃者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對城鄉統籌問題進行了探討。
統籌城鄉協調發展就是在處理城鄉發展問題時,要總攬全局,科學規劃,協調發展,促進城鄉共同繁榮與進步(段利軍,2004)。其內涵可歸納為四個層面,即城鄉通開、城鄉協作、城鄉協調、城鄉融合(徐光,2004)。
從統籌內容角度分析,從不同的角度研究有不同的內容劃分方法。統籌城鄉協調發展既有制度層面的統籌(勞動力就業制度、戶籍管理制度、財政分配和轉移支付制度、社會保障制度和教育制度),也包括要素層面的統籌(土地、資金和勞動力要素),還包括城鄉關系層面的統籌(三個重要關系和兩個衍生關系:產業關系、區位關系、居民關系;工業和農民的關系、農業與市民的關系)(姜太碧,2005)。也可分為:城鄉關系統籌(政策層面上由重工輕農的工業化發展戰略向農村發展傾斜)、城鄉經濟統籌(影響經濟發展的資源要素的有效配置方面)及城鄉社會統籌(制度創新、社會進步、公民的政治權利、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等方面)(趙云,2005)。從可持續發展角度來看,還包括城鄉發展統籌方面的內容(李岳云,2004)。從資源配置的角度,包括統籌經濟資源、政治資源和社會資源(鞠正江等,2003)。從戰略實施的角度,統籌城鄉的主要內容是統籌城鄉發展規劃、城鄉產業發展、城鄉資金投入和城鄉體制調整(丁一,2006)。從城鄉分治的角度,統籌城鄉發展的客體(對象)是城鄉關系,包括城鄉空間、城鄉產業和社會進步三個層面組成的有機整體,核心是統籌城鄉的社會進步(胡進祥,2004)。從經濟結構的角度,要以城鄉配套的大改革來促進城鄉一體化的經濟結構大調整(顧益康,2003)。
統籌城鄉發展是一種新的發展觀,城鄉良性互動,是它的核心內容。統籌城鄉發展的實質是把工業化、城市化、農業農村現代化有機整合起來,促進傳統二元結構轉變,增強城鎮對農村的帶動作用和農村對城市的促進作用,目標是城鄉一體化,解決三農問題(祝瑞波,2004)。統籌城鄉發展的主體是政府(胡進祥,2004),各級政府把城市和農村社會經濟發展作為整體來統一規劃,以保持和促進城鄉經濟社會協調發展(孔祥敏、馮雷,2005)。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最根本的是要調整國民經濟的發展和分配格局,給農民平等的發展機會和國民待遇(祝瑞波、倪志鋼,2004)。
從以上相關內涵界定可以看出,統籌城鄉發展的本質是轉變二元結構,目前的重點是解決三農問題。但是現有文獻對雙重二元結構的成因分析不夠深入,缺少從宏觀上經濟發展的階段性角度進行的分析。
二、關于統籌城鄉發展水平(城鄉統籌度)的衡量
一般地,學者普遍使用城鄉居民收入比(RI)、城鄉居民生活水平比(RLS)與城鄉居民消費水平比(RCL)來反映統籌城鄉發展狀況(URHD),例如,鄭欽玉(2009)、趙彩云(2008)采用基于UNDP的人類發展指數來構建衡量城鄉關系的綜合性指標,以期更綜合全面地反映中國城鄉關系的現狀和變化趨勢,分別從城鄉間的人類發展指數,收入、消費、教育、健康,預期壽命等方面來分析和量化城鄉關系。但該指數沒有考慮到平等問題,并且指標權重相同缺乏客觀依據,因此邱風、王利芳(2009)根據中國國情在基尼系數的基礎上設計了一個平等指數,提出人類和諧發展指數的概念,并進行了城鄉比較分析。
統籌城鄉發展水平的評價方法一般可分為以下兩種:
1.城鄉比值。一般而言,衡量兩個研究對象的差距既可以運用相對差異來衡量,例如變異系數、加權變異系數、基尼系數、錫爾系數、比值等,也可以運用絕對差異來衡量,例如標準差、極差、差值等,但最常見的是采用差值和比值來衡量兩個研究對象的差距。
縱觀已有的有關城鄉統籌發展評價體系的文獻,多數研究采用城鄉比值來衡量城鄉差距,例如,吳永生等(2007)、付海英等(2006)、高珊等(2006)、王婷(2008)、楊振寧(2008)、陶浪平(2008)等。
Ui=Ri/Ci(1)
I=∑Ri/Ci×Pi(2)
(1)式和(2)式中,i表示第i個指標,Ui表示城鄉間第i個指標的數值之比,Ri表示農村指標的數值,Ci表示城市指標的數值,P i表示該指標的權重,I表示城鄉統籌度。
城鄉統籌度的高低,綜合反映了城鄉關系發展的程度,即城市要素和農村要素流轉與協調的程度。一般而言,評價結果應接近于1,偏離1的程度越大,說明城鄉發展不協調的程度越高;當I等于1時,城鄉就實現了一體化。
然而,有些指標是逆指標,這些指標的農村值要大于城市值,例如反映城鄉消費結構的恩格爾指數。在存在逆指標的情況下,若利用(2)式去計算城鄉統籌度,就會造成計算結果存在很大的誤差。現有文獻往往忽略了這一點,導致評價結果不準確。基于此,張元紅等(2009)提出一個修正的城鄉統籌度:
I=∑(1- | Ci-Ri/Ci |)×Pi(3)
2.實際值和目標值比較。現有文獻中,還有另外一種測評城鄉統籌度的思路,即將城鄉統籌指標的實際值和目標值進行比較,以此反映當前城鄉融合的程度(例如,陳鴻彬,2007;許玉明,2004;鄧玲、王彬彬,2008)。
用差值來衡量城鄉差距,其數學表達式為:
Ui=Fi/Gi (4)
I=∑Fi/Gi×Pi (5)
(4)式和(5)式中,Gi表示該指標的目標值,Fi表示該指標的實際值,Pi表示該指標權重。陳鴻彬(2007)以發達國家和部分發展中國家20世紀90年代的某些指標為參照系,以2020年為達標年,在進行分析和預測后確定了城鄉統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中的目標值。
許玉明(2004)在參考四個信息源的基礎上,經過主觀分析、專家分析、數據分析等,得到了有關評價指標體系及標準。這四個信息源為全面小康評價指標體系及標準、社會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及標準、重慶市及所屬的縣(區、市)相關指標數據資料中的較高水平以及國際標準。鄧玲、王彬彬(2008)主要用趨勢預測法確定目標值。該研究對指標值進行了分類預測,閾值的確定參考了中央政策研究室全面小康評價指標體系等中的標準。
3.對兩種城鄉統籌衡量方法的評論。兩種方法在選取的指標上會有較大的不同。第一種方法能更好地反映當前城鄉之間的差距,但這種方法對數據的要求更苛刻,因為很多指標缺乏既分區域又分城鄉的數據。第二種方法主要測評城鄉統籌的現狀和目標之間的差異,由于這種方法并沒有要求所有的指標都有分城鄉的數據,所以,這種方法在指標的選取上有更大的自由度。但這種方法也存在一個難點,即如何確定目標值。目前已有的文獻在確定目標值時都有較強的主觀性,缺乏說服力。
三、關于城鄉差距的表現及成因方面
統籌城鄉的目標是要解決城鄉差距問題。目前中國城鄉發展不協調,日益突出的城鄉差距問題對中國的統籌城鄉發展形成了障礙。
中國的城鄉差距主要表現為: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城鄉居民消費支出差距、城鄉教育發展差距、城鄉衛生發展差距、城鄉社會保障差距、城鄉產業結構差距和城鄉勞動生產率差距(葉興慶,2003;胡鞍鋼,2004),其中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擴大表現在內部差距和地區差距上(章國榮、盛來運,2003),財產差距和生活水平差距也需要進一步考慮(郭瑋,2003)。
中國城鄉差距是長期以來由地域、政策、教育、政府管制、社會福利等因素造成的(李實,2003),主要包括自然因素(農產品收入需求彈性小,城市和農村不同的資源分布方式,不同的保障條件和社會地位)、體制因素(二元經濟結構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不完善)以及政策因素(以農補工的經濟政策、城鄉有別的財政投入政策和歧視農民的就業政策)(王釗,2008)。城鄉差距的存在是由城鄉產業功能及結構、非均衡發展理論、經濟發展慣性、工業化性質、城鄉制度及體制差異等多種因素決定的、不可回避的、特定的過程(章國榮、盛來運,2003;郭瑋,2003;楊維瓊等,2008)。
關于中國城鄉差距的成因,現有文獻主要可以歸為以下觀點:
1.二元經濟結構。傳統農業與現代工業的對立,落后的農村與先進的城市分離的“雙二元經濟結構”導致了城鄉差距的逐步擴大(張希成,2005),工業和農業之間的哺育和反哺力度不對稱,農業和農村對工業化和城市化的哺育是“要素涌入”,而工業和城市對農業和農村的反哺只是“收入滴落”(洪銀興,2007)。同時,農村內部二元經濟結構和城市內部二元經濟結構之間存在強化效應和反彈效應,共同規定和制約著中國二元經濟結構的發展,這種雙重二元經濟結構下的統籌城鄉發展必然滯緩(蔣永穆等,2005)。
2.政府行為。以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為具體表現,城鄉差距擴大是工業化過程中出現的階段性問題,是可以通過經濟發展自身加以修正和克服的。然而,在工業化進程中,僅僅依靠經濟發展自身規律來彌合城鄉差距,很可能跌入市場經濟的陷阱。影響城鄉差距擴張最根本的因素源于在工業化過程中,由于經濟發展階段性對應的二元經濟結構,國家的投資、分配政策和一系列旨在促進經濟增長的制度變革對城鄉居民收入的影響。換言之,政府行為選擇對平抑或擴張居民收入差距影響巨大(張紅宇,2004)。城鄉差距與傳統的“重工輕農”和“重城輕鄉”的發展戰略的選擇密不可分。在農村改革開放初期,市場機制的引入,一度使得城鄉之間的收入差距出現較大幅度的下降。然而,隨著后來城鄉體制分割性的日益嚴重,對農村勞動力非農就業的歧視,公共財政資源和社會資源向城鎮的過度傾斜,從而導致城鄉之間居民收入差距越來越大。這個責任應該由政府來承擔,而不加區別地把它歸結為市場化改革是沒有道理的(李實、趙人偉,2006)。政府是城鄉關系的締造者和新制度安排的供給者,涉及中國城鄉統籌發展的制度(尤其社會再分配制度改革)與政府職能轉型的關聯度非常大(張國平,2006)。充分結合市場“自然帶動”和政府“強制性帶動”路徑的積極作用,是加快中國城市帶動農村發展,促進城鄉統籌發展的關鍵(丁忠民,2008)。
3.制度、政策。制度、政策因素對統籌城鄉發展水平的影響受到學界的普遍關注。在2001年,陳宗勝就發現市場化改革過程中不可避免出現的“制度缺陷”是體制轉軌時期中國非法非正常收入滋生蔓延,進而導致全國(及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非正常擴大”的根本原因。通過討論一種基于Lorenz曲線的不平等測度方法,可以發現城鄉二元結構的制度是城鄉差距不斷加劇的主要因素(李炳坤,2003;魏勇、俞文華,2004)。從交易效率視角考察中國的城鄉差距能為不同時期、不同地區的城鄉差距提供一個較為統一的解釋,而低下的交易效率與一系列帶有暫時性、短期性、政府意志推動的政策和制度安排等存在很大關聯(趙紅軍、尹伯成,2006)。
4.分配關系及地位失衡。林光彬 (2004)認為,社會等級關系和市場經濟相互作用形成的分配關系是城鄉收入差距擴大的根本原因。中國城鄉收入差距擴大的發生機制與根本原因是社會等級秩序格局、失衡的財富與收入分配格局、資源的流動性障礙格局與市場等級化格局等一系列社會安排的相互作用,在計劃機制與市場機制雙重的游戲規則下,形成了一種“城鄉收入差距不斷擴大的自我強化機制”。例如,農民無法平等參與市場活動導致城鄉收入差距不斷擴大(洪銀興,2006)。由社會保障制度本身所固有的結構性缺陷、地方政府在經濟發展中的“城市偏向”策略和財稅收入政策的乏力導致的中國城鄉居民之間社會地位的差異以及城鄉地理位置的差異給城鄉居民帶來了不同的地位收益, 而地位收益的存在拉大了中國城鄉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李衛兵,2005)。
5.其他。田新民(2009)認為,城鄉收入差距并不單純是由城市工業化的速度決定,城鄉間收入差距也并不一定是呈現“倒U”型的趨勢。城鄉收入差距的大小還決定于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部門遷移的壁壘以及城市部門努力提高其人口承載力所進行的公共建設投資的大小。朱允未等(2006)在研究經濟發展與城鄉統籌相互關系時發現二者并不存在正相關,經濟發展從長期來看還會進一步擴大城鄉差距。
四、統籌城鄉發展的影響因素分析
(一)城鄉收入來源的角度
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是城鄉差距的主要表現。顧海兵(2008)通過城鄉居民收入構成或收入來源的具體解析,認為對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影響最大的因素是城鎮居民的工資收入與鄉村居民經營性收入的差異程度。黃祖輝、萬廣華等(2003)發現中國現階段的轉移性收入并沒有成為縮小城鄉居民收入不平等的再分配手段,相反是加劇了收入的不平等。
(二)資源配置、勞動生產率及產業結構等對統籌城鄉發展水平的影響
1.關于城鄉資源配置與城鄉統籌發展的研究。研究已發現城鄉差距可以由許多因素來解釋,其中城鄉間勞動收入差距可以解釋42%,戶籍制度可以解釋28%(Shi等,2002),而人均GDP水平與城鄉消費差距具有負向相關關系,部門間的勞動力流動所獲得的潛在收益與城鄉消費差距正向相關,地方治理的效率與城鄉消費差距及其變化都是顯著負相關的(Lu,2002)。
林毅夫、劉明興(2003)利用1981—1997年的省級面板數據,指出經濟發展戰略(以反映產業技術選擇偏離最優資源稟賦的技術選擇指數為代表)顯著影響城鄉差距。城鄉收入差距的大小還決定于從農村轉移的資金量(工農業產品價格“剪刀差”的轉移、預算轉移、扶貧資金的轉移等)(馬從輝,2002),章奇等(2004)發現,由于中國的金融發展過程帶有城市傾向,因此金融發展(以信貸規模在GDP中的比重為指標)將擴大城鄉收入差距。
方杰(2006)認為,統籌城鄉生產要素資源配置,促進城鄉資源配置一體化是統籌城鄉發展的關鍵;在實踐層面研究上,孫林等(2004)對南京的城鄉統籌發展水平進行了實證分析,認為城鄉居民關系是造成南京城鄉統籌發展水平偏低的主要原因;單至芬等(2006)、陳利昌等(2006)、劉奇中(2006)分別對黑龍江、廣東和安徽的統籌城鄉經濟發展的對策進行了研究;“城鄉協調發展與構建和諧湖北課題組(2006)”對湖北城鄉協調發展問題、原因和對策進行了研究;“成都就業研究課題組(2007)”成都市城鄉統籌比較充分就業問題進行了研究。趙彩云(2008)運用1978—2006年的省級面板數據,綜合考慮GDP、資金在城鄉間不對等流動和配置、勞動力流動狀況和發展機會等因素對城鄉差距的影響,實證分析資源配置與城鄉統籌發展的相互關聯。
2.關于勞動生產率與城鄉統籌發展的研究。國內研究普遍認為,中國農業勞動生產率低下是造成城鄉差距的主要原因之一。李永杰、張建武(2002)認為,實現城鄉統籌就業的關鍵因素是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或者說是勞動力的邊際產出提高,是決定城鄉統籌就業的根本條件,也是城鄉統籌就業的最終結果。中國統計信息網(2005)認為,城鄉差距與城鄉產業特性有關。農業和非農產業勞動生產率的過大差距是造成城鄉二元結構的經濟基礎。偏低的農業勞動生產率使農民在收入分配中處于劣勢地位,導致城鄉經濟社會發展的分割。在胡鞍鋼(2004)看來,“城鄉差距”不僅反映在城鄉收入差距上,還體現在城鄉居民消費支出差距、城鄉居民公共服務差距和城鄉勞動生產率差距上。譚靜池等(2007)通過對陜西的實地調查,實證研究得出:城鄉勞動生產率差異導致城鄉收入差距。“城鄉分治”使城鄉經濟發展逐步形成兩個經濟單元和兩種發展水平,農村居民主要從事第一產業,城鎮居民主要從事二、三產業,以手工、半手工等體力勞動為主的農村勞動生產率顯著低于以現代工業為主的城市勞動生產率,加上農村勞動力的低素質積累效應,也導致城市勞動力價值遠高于農村勞動力價值。
3.關于產業結構與城市化的研究。產業結構的升級與統籌城鄉發展有相互影響、相互制約的關系。現代經濟學理論認為城市發展的核心動力是產業結構的調整與優化。H.錢納里(Chenery,1975)對經濟發展各個時期的產業結構變動和城市化發展的軌跡進行了實證分析,指出了產業結構變動與城市化存在關聯。隨著城市人口的不斷增加,工業和服務業中的勞動力份額也在不斷增加,兩者在變動上之所以會有相似之處,是因為城市化與產業部門中的勞動力結構密切相關。
4.關于制度因素對統籌城鄉發展影響機理的研究。李振國(2006)認為政府應加快制度改革,增加對農民的制度供給。但陳永正等(2005)發現制度供給對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直接作用有限,在中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演變過程中,存在著制度供給的邊際效用遞減的現象。因此,不同于曹明華(2005)提出的戶籍、就業、保障、土地、行政管理等五方面制度創新,他認為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突破口是圍繞農業產業化進行制度創新,主要依賴于戶籍制度、農村金融、土地制度這三個方面的創新。
吳冠岑(2007)從制度變遷理論角度對目前城鄉二元體制的形成以及演變的內在機制進行了探討。馬遠軍(2006)分析了制度問題影響城鄉統籌的內在機理,制度滯后影響城鄉統籌建設效率,制度失衡提升城鄉統籌建設成本,制度不經濟導致城鄉發展不公。通過建立不確定條件下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城市化決策模型和對戶籍制度、土地制度和社會保障制度的比較靜態分析,可以發現以土地換保障為核心的制度創新,增加了制度約束線的縱截距和斜率,推動了城市化的發展(郝壽義,2004)。何西(2007)從農民、企業、政府三者利益博弈的角度構建城鄉一體化最優制度求解的模型。
關于制度政策可操作性變量的選取方面,王小魯、樊綱(2005年)所用模型引入的大多數變量都是與政策有關的外生變量,包括轉移支付和社會保障、公共產品和基礎設施,也包括與改革進程相關的制度變量,考慮的變量分別是按人均水平計算的各省地方財政得到的凈轉移,城市基本養老保險、基本醫療保險和失業保險的覆蓋率,人均教育水平(用6歲以上人口平均教育年數表示)、單位國土面積的公路和鐵路線路分布密度以及電話普及率,國民經濟研究所的分省市場化指數,企業家與政府部門及其人員打交道的時間比例(反映政府對企業的干預度)、用企業的非稅上交占銷售收入的比例(反映企業的稅外負擔)和灰色收入指數(反映腐敗)。值得注意的是,市場化對收入差距的影響未必能夠全部通過模型中市場化指數的估計結果反映出來。陸銘、陳釗(2004)通過基于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從經濟開放、就業的所有制結構調整、政府在經濟生活中的作用、財政支出的結構等幾個方面來考慮1987—2001年間經濟政策的調整可能對城鄉收入差距產生的影響。陸丁(Lu, 2002) 以人均消費/人均GDP的變化率為代理變量衡量地方治理的效率,發現它與城鄉消費差距及其變化都是顯著負相關的。
5.其他因素對城鄉統籌水平的影響。全球化對城鄉差距具有正向作用(WeiWu,2001),魏尚進等(Wei and Wu, 2001)認為經濟開放是有利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但是,他們的研究所控制的變量太少,而中國各城市在經濟發展水平和經濟體制改革進程等各方面的差異性是非常大的,因而其結論的可靠性不高。陸銘、陳釗(2004)后來發現在1978—1998年間經濟的開放(FDI在GDP中的比重和出口貿易額在GDP中的比重)將增大城鄉收入差距,而出口貿易額在GDP中的比重在20世紀80年代末以后則有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作用。同時他們還驗證了農村的家庭聯產承包制改革有利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
城市化對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作用顯著;另外就業的所有制結構調整(非國有化)、政府參與經濟活動的程度、政府財政支出的結構以及文教科學衛生支出的比重都是擴大城鄉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陸銘、陳釗,2004)發現。農產品價格變動、工農業產品價格剪刀差或工農貿易條件也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城鄉差距的變動(馬九杰等,2005)。
(三)實證分析方法上
1.多元線性回歸。王培剛、周長城(2005)通過實證分析發現影響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主要社會因素是失業率與第三產業就業人數占全國勞動力人數的比重兩個變量。也有學者從二元結構系數、城市化水平、人均GDP增長率以及產業結構來解釋城鄉居民收入的差距變化。王小魯、樊綱 (2005)通過計量模型(準對數二次函數模型)分析發現有一系列因素對收入差距的擴大或縮小有重要影響。這包括經濟增長方面的因素、收入再分配和社會保障、公共產品和基礎設施,制度方面的因素、勞動力流動障礙以及政府對經濟的不適當干預、收入分配的非制度化和政府腐敗等因素。
2.灰色關聯法。付海英等(2006年)構建了一套評價中微觀區域城鄉統籌發展現狀的量化指標,并用灰色關聯法尋求城鄉統籌發展的主要影響因素,將眾多影響因素歸整為自然、社會、經濟、基礎設施和城鎮化水平等五個因素。
3.DEMATEL法。李銀星、楊印生(2006)通過制定指標評價體系研究影響統籌城鄉發展的因素,采用DEMATEL法確定統籌城鄉發展的綜合影響度、中心度、原因度、被影響度,主要分城鄉關系統籌因素、城鄉經濟統籌因素和城鄉社會統籌因素三類共提取20個直接或間接影響統籌城鄉發展的社會經濟因素,發現影響統籌城鄉發展較大的因素為第三產業發展、農民人均稅負水平、城鄉居民人均純收入和國家政策傾向。
4.分位數回歸建模與分解。段景輝、陳建寶(2009)對中國城鎮和農村家庭收入的影響因素進行分位數回歸建模分析,找出了影響不同收入階層家庭的關鍵因素;采用分位數分解方法對城鄉家庭收入差異進行分解,估算了城鄉家庭收入差異影響因素的影響度,發現各個影響因素在不同收入層次的家庭中所起的作用不同。
五、關于統籌城鄉發展的對策研究
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是一項系統工程。走出城市偏向實現城鄉統籌發展,有賴于國家發展戰略的轉型和“城市—農村二元利益集團”政治均衡的實現(李建勇,2009)。從交易效率的視角考慮,解決統籌城鄉問題的辦法在于取消不利于經濟體交易效率提高的政策措施,厲行有利于交易效率提高的制度改革(趙紅軍、尹伯成,2006)。需要在非均衡發展、調整城鄉就業結構、多元化城鎮化發展以及調整國民經濟分配格局等四個方面進行制度創新,最重要的任務是解決農民收入增長問題,還要給農民平等的發展機會和國民待遇(張紅宇,2004)。其根本性措施是:實現城鄉等級法權地位平等化、收入分配格局平衡化、農村資源充分流動化與市場一體化(林光彬,2004)。此外,還需培育容忍合理差距的社會文化(王培剛,2005)。
具體而言,需要消除勞動力市場分割(鐘甫寧,2003;肖萬春,2003),縮小縣域城鄉差距(劉志澄,2003;劉奇、王飛,2003;國家發展改革委地區經濟發展司,2004;程必定,2004),改革現行的城鄉分割的體制(顧益康,2003;石憶邵2004;韓俊2003),提高農民組織化程度(陳進,2003;顏華,2004),推進城鎮化(陳昭玖、周波,2004;王建兵2003),以促進統籌城鄉發展。
六、對研究現狀的評價
由于研究所采用的指標、使用的方法、分析的視角各不相同,對城鄉收入差距的研究必然會得出不同的結論。這些結論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中國(甚至大多數發展中國家)的城鄉收入差距現象,但是仍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比如,數據存在不完整性的問題,如一些個人收入(如實物部分)沒有統計上來,相對于國際規范的個人收入定義,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純收入都有低估的問題,而且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的低估程度遠遠大于農村居民純收入的低估。同樣地,由于資料的缺乏,很難檢驗中國經濟發展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之間的關系。從現有的研究狀況來看,對收入差距變化趨勢的預測缺乏一個標準的經濟學分析框架。大多數學者在分析城鄉收入差距時,同時使用幾個不同的視角泛泛地分析,沒有圍繞一個視角進行貫徹始終的剖析。在探究城鄉差距根源時,雖然知道中國城鄉收入差距是與經濟發展、體制改革和政策等因素分不開的,但是我們并不是十分清楚這些因素通過何種機制發生作用,又在多大程度上發生作用。目前對城鄉收入差距的研究只是停留在對現狀的描繪上,尚未構建中國現行收入分配機制的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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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吳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