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適與磨合:海洋人文社會學科中的海洋區域

摘 要：區域系統分析是多學科綜合研究時采用的重要研究方法，區域的劃分則是區域系統分析的理論前提。不同學科因研究目標和學術指歸不同，提出的區域劃分標準也不盡相同。作為海洋人文社會科學的基本概念之一，海洋區域內涵的界定關系著海洋人文社會諸學科的區域研究能否實現相互交流與融通。海洋區域概念最初源自自然科學，經過適當的調適與磨合后，能夠成為海洋人文社會科學區域研究共同適用的概念平臺。

關鍵詞：海洋人文社會科學；海洋區域；調適；磨合

中圖分類號：C9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1）36-0213-02

區域系統分析是多學科綜合研究時采用的重要研究方法，區域的劃分則是區域系統分析的理論前提。不同學科因研究目標和學術指歸不同，提出的區域劃分標準也不盡相同。作為海洋人文社會科學的基本概念之一，海洋區域的劃分也存在相似的情況。如何對源于自然科學的海洋區域概念進行適當的調適與磨合，使其成為海洋人文社會科學區域研究共同適用的概念平臺，就成為海洋人文社科界進行多學科綜合研究實踐的當務之急。本文擬在吸收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人文視野下的海洋區域問題略申己見，以求有助于海洋人文社會科學的基礎理論建設。

一、從自然到人文：海洋區域的概念調適

在自然科學中，海洋區域的劃分主要以海洋的自然屬性為標準，包括海洋地理環境和海洋生態系統，其具體范圍則視研究需求而可大可小，并沒有統一而明確的規定：可是一個大洋，如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等；可是一個海域，如地中海、日本海、黃海等；可是一個海峽，如直布羅陀海峽、臺灣海峽等；也可是一個海灣，如墨西哥灣、渤海灣等；還可是一個河口，如密西西比河口、長江河口、亞馬孫河口等，甚至更小的區域。無論研究范圍大小，自然科學中的“海洋區域”一般都是包括有海洋大氣、海水平面、海洋底土、周邊海岸帶及島嶼等在內的三維立體的海洋區域。

人文學科的研究對象主要是特定時空中的人類活動，自然地理生態系統是人類活動的基本前提，不同的自然地理生態系統直接影響了人類活動的類型、屬性及運動規律。海洋和陸地是地球自然地理生態系統的兩大類型，人類進行開發利用海洋的實踐活動是在海洋自然地理生態系統為基礎上與海洋發生的雙向互動。在人類開發利用海洋的漫長歷史進程中，海洋無疑是人類主要的活動舞臺，海洋大氣、海水、海底，到處都留下人類開發利用海洋的印記，并且隨著人類科技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海洋區域都將被人類的生產實踐活動所認識、所揭示。但并不能因此將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的“海洋區域”完全與自然科學中的概念等同。“海洋區域”在人文學科中的劃分標準是人類進行海洋開發利用活動的經濟社會屬性，而“人類的海洋活動有直接和間接兩類，直接指在海洋上對海洋資源的開發和利用，間接的是指一部分對海洋資源的開發和利用是在陸上進行的。”[1]具體而言，借“舟楫之便”的人類活動如航運、捕撈等，是對海洋的直接開發利用，主要在海上活動；圍繞人類直接的海洋活動、與人類直接海洋活動休戚相關的是間接地開發利用海洋的人類活動，如海洋造船、海洋設施維修、海洋救助、海洋安全、外向型商品生產、海洋管理活動、海事仲裁機構、船員培訓等，它們支撐、服務著海洋群體的經濟社會活動，與之興衰相連，但其活動領域主要在陸地上。這樣，人類進行海洋活動的經濟社會屬性也就決定了人文學科研究中“海洋區域”的實質內涵。因此，對以研究人類活動為主的人文學科而言，它所界定的“海洋區域”，絕不單純地指自然科學意義上的海區、海域，還應包括一部分陸域；而其有別于自然科學的主要標志，就在于具有“利益關系海域化”的本質特征。所謂“利益關系海域化”，是指由某種利益關系的海域共同體。人文學科研究中的“海洋區域”便是這些由利益關系而結成的共同體的活動范圍。從人類活動與海洋自然生態系統相結合的關系視角，對自然科學中只具自然屬性的“海洋區域”概念進行調適，將依賴海洋、又不限于海洋的人類海洋活動涉足的陸海領域都包含在內，將能夠為海洋人文社會科學進行區域研究構筑合適的理論前提和研究基礎。

二、個性與共性：海洋區域的概念磨合

人文學科中的“海洋區域”，本質特征是“利益關系海域化”，其實質內涵則是人類的經濟社會活動與海洋自然生態系統的有機結合。人類海洋活動極為多樣，有經濟的、政治的、軍事的、文化的、社會的等多種樣態，每種樣態的活動都有自己的空間范圍，都有一定的“疆界”，這樣海洋區域就可細分為諸如海洋經濟區域、海洋軍事區域、海洋政治區域、海洋文化區域等“小系統”。這些細分后的“海洋區域”的實際范圍并非涇渭分明、一清二楚的，而是既有重疊，又不一致。它們可以是海洋學意義上的“海洋區域”，也可以是將客觀自然條件和某種主觀目的相結合、人為界定的海洋地域范圍；而其實際空間范圍也隨著人類海洋活動的經濟社會屬性而有所不同，可大可小。

因此，海洋區域因應人文諸學科不同的研究領域和研究需求而有不同的劃分標準。但這是否意味著人文學科研究中海洋區域的劃分便無章可循，從而不同學科各行其是，各美其美，海洋區域不能成為各學科進行交流和對話的研究平臺呢？楊國楨先生對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作為海洋人文學科的基本概念，海洋區域的劃分是有規則可循的，“即海洋區域的范圍，都包含了海域、島嶼和海岸帶陸域三個部分。海域指海洋水體和海底。島嶼指海中的陸地（包括潮退時浮現的礁群）。海岸帶陸域指從海岸線向陸地一側延伸的地域，即沿海地帶。”[1] 無論人類海洋活動的性質和樣態如何，其活動的區域空間類型都包括海洋和陸地，即楊國楨先生明確指出的“海域、島嶼和海岸帶陸域”。因而，海洋區域的劃分，無論是海洋經濟區域、政治區域、軍事區域還是海洋文化區域等等，雖然有自己的學理和規范，但由“海域、島嶼和海岸帶陸域”構成的區域空間特征，卻是它們的共同點。這也是海洋人文諸學科間交叉和磨合的基礎。

三、從渤海灣到北部灣：中國海洋區域的歷史與現實

有學者在探討中國陸權與海權的發展時，將952萬（除去8萬平方公里的海島國土面積）國土面積當做中國“只能以大陸發展為主要空間”的自然地理依據[2]這完全混淆了自然科學與人文社科的“海洋區域”概念，特別是其中海岸帶陸域的性質歸屬。

海岸帶陸域是海洋區域的基本構成之一，在其中進行的一部分陸地社會經濟文化與海洋具有程度不同聯系，屬于海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具有海陸兩重性。它的陸地面積，依據海洋發展的不同領域和階段，廣狹有所不同。以海洋經濟為例。在海洋經濟的低級層次，海岸帶陸域的經濟發展受海洋經濟輻射、牽引較少，海洋經濟區域中海岸帶陸域范圍較狹；海洋經濟發展進入中級層次，隨著與海洋經濟構成有機整體的陸地經濟活動空間的拓展，海岸帶陸域也得到擴展；高級層次的海洋經濟借助市場的力量與更多的陸地經濟活動發生密切的聯系，海岸帶陸域也因之占據愈多的陸地空間。但不管海岸帶陸域范圍怎樣，在人文視野中，陸海是海洋區域的基本構成，缺一不可。中國應該如何發展是人文社會科學關注和研究的重大理論問題。以自然科學的區域概念作為該問題研究的理論基礎，勢必造成學理上的混淆和研究規范的錯亂，由此得出的結論也難以令人信服。

因各地情況的不同，海岸帶陸域社會經濟文化中海陸因素的構成比重也不同，海洋區域的陸地邊界并沒有統一的劃分標準。針對這個問題，楊國楨先生綜合歷史和當今國內外海洋區域劃分經驗提出：“一般在進行綜合分析時，會盡量考慮行政區劃的因素。”[1] 結合當今中國的實際，沿海各省（市、區）行政區劃內有海岸線的縣（市、區）都屬于“沿海地帶”。

無論在歷史上還是現實中，中國沿海地帶的海洋社會經濟均呈不均衡發展，一些重點部位因區位優勢、社會經濟等多方面因素脫穎而出，其可歸納為六個字：“兩灣”、“兩角”、“兩岸”。

“兩灣”即環北部灣和環渤海灣。在歷史上，前者是南海交通最初的始發地，后因國際航路改線而邊緣化；后者曾是上古中國北方與朝鮮半島、日本列島海上交通的要沖，后民間海洋活動因王朝政權嚴格控制而壓制。現代，兩者在國家積極海洋政策的導引下，都有超越發展的態勢。

“兩角”，指“珠三角”和“長三角”。“珠三角”指以廣州為中心的珠江三角洲，自取代徐聞、合浦南海交通中心地位后，一直是中國海洋發展的龍頭；“長三角”指以上海為中心的長江三角洲，崛起于近代。當代，“珠三角”因最早成立向海洋開放的經濟特區而迅速發展，“長三角”則是中國海洋發展最發達地區，也是中國經濟的重心。

“兩岸”，指臺灣海峽兩岸。臺灣海峽是溝通東海和南海的海道要沖。歷史上，宋代泉州、明代漳州曾是中國海洋發展的焦點區域。清代，臺灣成為福建一府，海峽兩岸的貿易也隨著臺灣的開發而繁盛。但當清朝還只是從“東南糧倉”和“七省藩籬”的大陸農業經濟眼光和國家海疆安全需求這樣的陸海關系視閾來看待臺海區域時，臺灣作為一府的作用和意義與內陸省份并無本質區別；臺灣海峽作為溝通東海與南海的海上“咽喉”航道，它的戰略地位和經濟價值在清朝海洋政策中也得不到清醒的認識和及時的反應。當代，海峽兩岸尚未統一，不能合力走向海洋，但臺海局勢即將在實現兩岸“三通”（通航、通郵、通輪）的形式下得到實質性的緩解，福建提出發展建設海峽西岸經濟區的倡議得到黨和國家高度重視和大力支持，未來臺灣海峽經濟區的發展前景令人期待。

參考文獻：

[1] 楊國楨.瀛海方程[M].北京：海洋出版社，2008：20-48.

[2] 葉自成.陸權發展與大國興衰[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7：121.

[責任編輯 王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