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一格育英才

本文所設想的自主教育模式，是指在黨和國家的教育方針之下，由教育實施者以及受教育者自主進行教育的一種模式。從教育內容到教學方式均由教育者與受教育者根據實際情況進行選擇。它不同于通常所講的自主教育，首先在于這種模式是一個整體的教育體系，而非僅僅是一種教育方法；其次在于受教育者的自主權利更加廣泛，特別是可以對課程進行選擇。

本文所談的自主教育模式可能未必適用所有的學校，也或者可能只是一種理想主義教育模式。但我以為，仍可以作為教育改革與發展的一個趨勢，聊作參考。

一、幾個相關問題的思考

在闡述自主教育模式之前，先談談本人對若干問題的一點思考，權當是自主教育模式的理論基礎。

（一）關于教育目的

從教育發展史來看，教育目的在一定社會歷史條件下不斷變化，大致上有兩種傾向，一是強調教育的社會制約作用，主張從社會發展的需要來確定教育目的；二是強調人的自我發展，認為應從兒童內在的自然潛力出發來考慮教育目的。此外，也有主張確定教育目的應兼顧社會需要和人的發展兩個方面的。馬克思主義則認為，社會主義教育應以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為目的。但如果作更深一層的思考，我們可以提出一個問題，培養人的目的是什么？黨的十七大報告將優先發展教育作為加快推進以改善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內容之首，可見教育對于改善民生的重要意義，這也可以理解為教育是民生保障的重要途徑之一。據此，我們可以認為，讓民眾生活得更加美好幸福同樣是教育的目的之一。事實上，民眾對幸福的理解和需求是多元的，這一多元化的趨勢是自主教育實施的良好契機。因為，要讓教育實現讓民眾更加幸福的目的，就必須能提供適合民眾需求的教育，而這種教育需求不一而足，追求過分統一的教育模式無法滿足這種需求。

（二）教育與學習

教育與學習是兩個緊密聯系的概念。但是因教育而需要學習，還是因學習而需要教育呢？追根溯源一下，我們不難發現，在真正意義的教育出現之前的原始社會，學習就已經普遍存在，后輩必須從前輩那里學習到生存的本領，才能保證人類的延續和發展。隨著社會的發展，出現了教育。這種有目的有組織的教育只能提供培養統治階級需要的人才的學習。在我國封建時代，私塾也好，官學也好，是難以學到生存生活的一技之長的，很多無法通過科舉考試的讀書人只能淪為孔乙已式的人物。這種學習只存在于民間。因此，我們可以作這樣的理解，有一種學習，是基于個人生存生活的需要的，可能與教育無關，或者說教育無法提供這樣一種學習。完美的、真正能讓人生活得更加幸福的教育應該能提供一切內容和形式的學習，滿足每一個人的學習需要，才能實現教育與學習的完美結合。這是自主教育模式提出的歷史基礎。

（三）稟賦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與教育至關重要。從自然科學和角度來看，由于生理的差異，每個人表現出的稟賦是不相同的，而大量的事實也無可辯駁地證明了這一點。勤能補拙在很多時候其實只是一個激勵之詞，而尋求捷徑也不完全就是投機取巧之舉。任何一位教師都有過的親身體驗就是，總有那么一部分學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取得好成績，考到高分數的，然而他們在某些方面卻是其他學生無法望其項背的。比如，他們總能講出很多笑話讓最嚴肅的人也忍俊不禁，或者有一大批忠實的追隨者，或者在最緊張的時刻都能保持鎮定自若……不可否認，這一現象已得到很多教育工作者的關注和重視，但如何將其讀書考試以外的稟賦真正通過教育進行充分激發，其實還沒有系統的舉措。單一的、統一的教育模式無疑是無法將人的稟賦激發至極致的。這是自主教育模式的生理學基礎。

（四）有關教育的現實困惑

關于當前教育的困惑，相信每一位用心的教育工作者都有不少。如前所述，教育的目的是讓生活更加幸福，從是否起到這種效果來看，至少有兩種情況是必須引起高度重視并需想辦法加以解決的。一是雖學而無用。這種情況雖然表現形式各異，但其實本質就是從小學到中學到大學，投入了大量的財力和精力，畢業后難以找到工作，或者就是找到了工作，十幾年來所學的知識卻絲毫派不上用場。二是不學而有用。無心向學，早早走出校門卻成為商界英才的比例的確不少。這種矛盾的尷尬現象教育該負多少責任呢？這是自主教育模式提出的現實基礎。

（五）教育過程中的若干難題

在教育過程中較普遍的難題至少有以下幾種。一是學困生問題。就當前的教育模式而言，無非是兩種途徑，任其自生自滅或者鼓勵其迎難而上。前種情況只能被甄別掉，后種情況雖然有一時之效，但依然是勉為其難，其真正的潛質是否激發出來則不得而知。二是德育問題。青少年德育問題已是一個普遍的難題，而大多數問題青少年自厭學始。如前所述，每一個人其實都是有學習需求的，厭學生真的不想學習嗎？還是我們提供的課程無法滿足其學習需求？三是因材施教問題。我們一直在提倡因材施教，但事實上，我們是否真正研究過“材”？即使研究過，我們的“教”又能否滿足所有的“材”？如果不能，我們有沒有考慮過新的辦法？

限于篇幅，以上五點思考難免簡單淺陋，僅使后文不至憑空而來。

二、關于自主教育模式

（一）含義

我所設想的自主教育模式，是指在黨和國家的教育方針之下，由教育實施者以及受教育者自主進行教育的一種模式。從教育內容到教學方式均由教育者與受教育者根據實際情況進行選擇。它不同于通常所講的自主教育，首先在于這種模式是一個整體的教育體系，而非僅僅是一種教育方法；其次在于受教育者的自主權利更加廣泛，特別是可以對課程進行選擇。

（二）內容及構成

自主教育模式從組織上看，包含兩大體系。一個是提供學習的體系，由學校和教育機構組成，能夠提供所有需要的學習內容和方式，諸如體育、藝術、科學等等。同時可以作進一步的細化，體育的各個運動項目，藝術的各種形式，科學的各個科目、子科目，甚至于學生感興趣的任何新生事物都可以作為學習的課程。但并不要求每一名學生每一樣都要學習。另一個是個體學習的體系，受教育者根據自身愛好、興趣、天性等在教育者的引導下，選擇相應課程進行學習。

從學習的內容來看，又包含兩大體系。如前所述，盡管每一個人的稟賦不同，每個人對幸福的需求不同，但由于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脫離社會而單獨存在，因此其學習內容盡管可以自主選擇，但有些是必須通過強化教育使其具備的。具體來說，一個是生存的基本品質體系。主要指體育、德育和心理教育的基礎性內容，比如良好的運動鍛煉習慣、良好的行為習慣、遵紀守法的觀念、健康樂觀的心態等。可以稱之為強制學習內容，不能由學生自主選擇。二是生活的基本技能體系。主要指學科知識、勞動技能等，可由學生根據各自的興趣和特長進行自主選擇學習。這種技能體系的內容比當前所實行的課程體系更加豐富而完整。即在課程設置上，可以完全打破當前以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基礎性學科進行分類設置的模式，從人的生存生活需要而設置。特殊稟賦的則作為特殊人才定向地、有意識地進行精英式培養。

（三）教學組織

在自主教育模式中，教學組織完全由學校和學生雙方根據實際需要進行教學，看似松散，實則有序。其組織過程可簡單圖示為：入學測試評估→學生自主選擇學習內容（由家長和教師指引）→組織教學。在教學組織過程中，打破以學生為主的班級設置模式，以課程為主進行班級設置。教師的教學方式同樣以學生自我學習和實踐為主，教師主要在于指導和釋疑，當然具體的教學模式仍有待摸索。

（四）各方的責任與權利

學校方面：學校作為教育的組織和實施者，享有自主組織教育工作的權力，主要包括制定并細化切合實際的培養目標，根據育人需要和當地實際設置課程，采用合理的管理模式以及科學的評價模式等。當然，由于學校承擔教育的自主權，其所承擔的責任也相對較大，主要是體現在教育效果方面，學校必須為孩子的將來負責，接受社會的監督。

教師方面：教師是教育的主要實施者。除了自主進行教學組織、選擇教育方式和教材等以外，更主要的責任在于指導學生正確認識自身，然后指導選擇適當的學習內容和方式，并鼓勵學生持之以恒，尤其是加強非智力因素的教育。

學生方面：學生應是學習的主人，學生在自主選擇教育的同時，同樣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這種負責就在于要按照所選擇的學習內容堅持不懈地努力。

教育行政：主要職能在于服務和督導。為學校、教師及學生提供必要的基礎性服務，加大督導力度，對學校不符合法律法規的行為及時予以糾正。并組織相關聽證活動，協調學校與外界的關系。

（五）考核與甄別

即使是自主教育模式，同樣需要對學生進行考核和甄別。考核應以實際運用能力為主，兼以書面考查形式。而甄別主要有兩個途徑，一是稟賦、興趣、愛好測試，以此確定學生的學習內容；二是學習成果測試，以此確定學生的努力方向。當然，這些測試尚需進行研究探討以形成系統方法。

（六）自主教育模式的特征

自主教育模式作為一種強調以人為本的教育模式，其本質在于尊重學生、正視差異、科學引導，主要表現出如下特征:

一是可選擇性強。教育不再是學生按照規定的課程進行學習，而是具有較大的可選擇性。這一特征可以使文化學習能力較差的學生同樣能掌握其他方面的知識和能力。

二是開放性。在自主教育模式下，教育向社會存在的各種知識和技能開放，包括各種職業技能（順便說一句，在這種模式中，是不存在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的區別的，所有的都歸類為教育），因此，自主教育與社會的聯系將更加緊密，

三是合適性。由于自主教育模式由施教者和受教者根據受教育者的具體情況，共同確定學習內容和方式，努力使每一個人都學有所獲、學有所成，因此，這種教育體現出更強的合適性。

（七）有關保障

就教育部門而言，至少需要提供以下兩項保障：

一是改革教師人事制度。必須建立一種適合自主教育模式的教師人事機制，打破師范院校培養教師的單一局面，同時打破教師職業終身制，由學校根據需要自主聘用相關教師。使每一位教師真正發揮育人特長，提高教育的效率。

二是建立科學的教育評估制度。要注重教育評估的系統性和連貫性，特別是對育人效果的評估要注重學生的可持續發展能力。

自主教育模式是一種全新的教育模式，本文所述，只是粗略線條。但愚以為，教育既關乎國家和民族的未來，也關乎個人的前途命運，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因此，讓教育的內容更豐富些，讓群眾的選擇更多樣些，從教育讓人生活更美好的角度來看，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本欄責任編輯潘孟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