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還沒過夜,就不幸夭折了,原因只是餐桌上沒有她最喜歡的一道菜而已。
周末傍晚,我和她相約王府井,晚餐在新東方天地地下一層美食街。
“今晚吃點什么?”我問。
“你說吧。”她說。
“那就湘菜吧。”
“好的。”
她很溫柔、很謙和、很甜蜜,總給我一種和風細雨、讓我主宰世界的美好感覺。但有時也會柔中帶剛,我想今天應該不會,十幾天沒有見面了,看上去她的氣色和心情比上次更好了。
“你點菜吧。”我把菜本推給她。
“你點吧。”她甜甜一笑,又推了回來。
“這幾個行嗎?”她最愛吃的幾個都沒有,我指著估計她也許愛吃的幾個菜讓她決定。
“可以。”她的隨和總會給我一陣感動。
我給她要一杯新鮮果汁,自己要一杯黑啤,幾乎每次都這樣。
菜上來了,我們邊吃邊聊。我有點餓了,一碗米飯幾口就沒了,她只動了一筷子。我剛想再要一碗,她卻把筷子放下了。
“你覺得今天這幾個菜很好吃嗎?”她溫柔的目光里透著一股沉靜,這種熟悉的溫柔讓我感到一種無奈和傷感。
接下來是一陣和風細雨中灑落下的冰雹。冰雹個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砸到我的心窩里,說痛不痛,說癢不癢,給我一種明明有苦衷,卻又說不出來的那種感覺。
我靜靜地看著她。她很美麗,美中透著冷;她很平靜,靜中透著急流;她很甜蜜,甜得讓你望而卻步……
其實,我們之間還算和諧。不管她如何指責,都是那種綿綿的、潺潺的氣氛,我都會靜靜地聆聽,直到她有點累了,最后又溫柔地說“我也不知道”為止。
但今天好像不一樣,似乎她有更多的委屈。
我知道她最愛吃泡椒牛蛙、香辣土豆絲、麻香雞翅、腰果蝦仁……
只是前幾個菜都沒有,腰果蝦仁有,我沒要。在以前的飯店里吃的時候,幾乎每次做的都不合她的口味。這個地方第一次來,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做得怎么樣,所以就沒有嘗試,所以就點了估計她能吃的幾道菜。
其實,我也不太喜歡這幾個菜的,但我可以吃,只要她喜歡,我都無所謂。她吃得好,我就高興,她吃不好,我怎么能高興得起來呢?剛才還食欲正興,瞬間便沒了胃口。
她說得頭頭是道,吃飯是一生中很重要的事情,兩個人相守一生,連飯都吃不到一起,其他事情能默契嗎?連自己愛的人吃什么菜都記不住的男人,誰敢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給他呢?
我后悔沒有點那個腰果蝦仁。即便不好吃,那是廚師的事,而沒有點,卻是我的事。沒想到一個菜會有這么重要!還引來一場沒有硝煙的、溫柔的、浪漫的戰爭!“浪漫”到也許沒有了永遠!
王府井地鐵分手,各奔西東。其實,連分手都是溫柔的。
地鐵里的人不是很多,可我的心情還是如同外面的天氣一樣潮濕。
回到家,雖感到無奈、疲憊,還是走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么可吃的,疲憊抗拒不過饑餓的掙扎。昨晚的剩菜忘記放冰箱了,變餿了,饅頭也長毛了。
算了,還是抽支煙吧。這個時候,唯有香煙是我最忠實的伴侶,永遠無怨無悔地等著我,還能為我做出犧牲,哪怕只為給我一點點的安慰,竟不顧惜自己的生命!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香煙更好的朋友嗎?!
愛情沒有過夜就夭折,源于忘記了點她最喜歡吃的菜;而自己喜歡吃的菜不能過夜,源于忘記了放進冰箱。
看來,一碟菜很重要,它不僅能讓饑餓的人感到幸福,還能把你的幸福變成饑餓。女人就像一碟菜。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改行去做御廚了!
責任編輯:黃艷秋
美術插圖: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