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天憫人的情懷

阿利桑德羅·柯科欽斯基傳奇的一生充滿國際化的色彩。柯科欽斯基1948年生于意大利，但他的雙親都不是意大利公民，是因戰爭而逃難偶遇的波蘭人和俄羅斯人。剛滿一歲時，他就被父母帶到巴西的伊瓜蘇山谷中。母親懂一些繪畫并以給人畫像謀生，經常給他講希伯來的傳統故事，使他喜歡上了歷史和繪畫。1956年，他遷居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并以布景師之名進入戲劇圈子。70年代初，他又移居智利，潛心繪畫和雕塑。他曾在智利多次舉辦個人畫展。但他的藝術具有無政府主義傾向而引發爭議，引起阿蘭德政府的不滿。1973年他回到了出生地意大利定居羅馬，開始與作家、詩人、藝術家交往。他的作品源源不斷地涌現，展示出旺盛的創造力和驚人的勇氣。

作為畫家和雕塑家，柯科欽斯基以富于戲劇效果的造型藝術引起藝術界的強烈回響。他總是表現悲天憫人的情懷，他的作品融入了歷史、政治和神話等多種元素。他把父輩和自己所遭受的戰爭、悲痛，以及流浪者的喜怒哀樂展現在了畫作之中。他稱自己的藝術是“用來吶喊的繪畫”。他對人類生存狀態及其引發的結果這一中心問題提出了質疑。這與其年輕時的流浪經歷分不開。這些經歷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深處，揮之不去，所以他的繪畫如他夢中的世界，充滿了扭曲的面具、勾魂的猴子、墜落的天使、失去的天堂、變形與寬容，等等。藝術創作成為他擺脫過去的一種途徑。

觀看柯科欽斯基的作品時，我們很難找到一個切入口，如果從遠距離觀察，他的作品具有視覺上強烈的沖擊和懾人的魅力，以至于我們的視線不能從作品上移開；但如果我們走近一點，就會發現每種顏料的涂抹以及色與色之間相互排斥、同時又相互融合的錯綜復雜關系。在這些畫作上，柯科欽斯基從表到里，從虛到實，把人物和空間的關系表現得淋漓盡致。其作品不但有嚴謹的造型，同時又有變形變色的形式之美，而且極具精神感染力。所以，仔細觀察過他作品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受：觀賞者很容易完全投入到作品中去，而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他常用紅、白、黑來表現精神上的痛苦和人與人之間的緊密關系。《現代人》(Homo sapiens，2001年)以表現性的手法和帶有南美叢林感覺的狂放、熱忱的色彩，明度的強烈反差、構圖的直曲布局，吸引觀者進入畫中，與藝術家一起感受現代人的精神狀態。

為了探索藝術語言的表現力，柯科欽斯基經常采用綜合媒介，把繪畫與雕塑之間的形態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將雕塑的立體造型延伸到繪畫的空間中，營構出一片超越媒介界限的視覺氛境，使作品更具有立體和整體空間效果。代表作《變容》(Trasfigurazfone，2001年創作，2006年曾在中國美術館展出)，是一件巨大的五聯作品，由五個鑲在木板上的玻璃鋼雕塑裝置組成，高約4米，長約14米，把繪畫與雕塑融為一體。人物赤裸的身體充滿造型感，他們從畫中凸現，從背景多層顏料的動態及材料的力量中挺身而出，讓觀者多方位地看到生命的蛻變和生命對命運的超越。作品鮮明的特征是許多殘缺的形象，那些讓人聯想到人類經歷的苦難及至面臨的災難，但生命的頑強與超越性的抗爭使解脫和升華成為可能。這是一件全面的藝術作品，柯科欽斯基在其中達到了他最崇高和杰出的藝術成就。

就主題而言，柯科欽斯基的作品是憤怒和恐懼的吶喊；就風格而言，其作品以強烈的對比、生動的造型，并采用綜合媒介以強化藝術的表現力。這些藝術風格與他狂烈地熱愛藝術是分不開的，就像他曾在闡述自己的創作時說的那樣：“我把我的靈魂和身體交給了創造行為這一魔鬼，它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權威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