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付卡催生灰色產業鏈 細則缺失 實名制有名無實?

有需求就有市場，預付卡市場繁榮發展與其背後隱藏的利益鏈分不開。由預付卡串聯起的一條灰色利益鏈已經愈發壯大，處在每一環的商家、第三方發卡機構、消費者、黃牛黨都在鏈條中各取所需、各得其利。

充值卡、加油卡、交通卡、美容卡、健身卡……如今，打開手提包或者錢包，許多人都隨身攜帶著不同類別的消費卡，它們都可以統稱為預付卡。因為購買、使用都不記名，卡的面額也可憑商家意願隨意確定。當前，持卡消費已成為一種時尚，預付卡的確為消費者帶來了方便，但同時，預付卡不知不覺中連接起了一個貪腐鏈條，甚至「卡」住了不少人的幸福生活。據2010年北京市朝陽區法院調研發現，在近五年審結的13起涉預付卡犯罪案件中，用預付卡行賄受賄的案件有6起，占46%。

2011年5月25日，國務院在中央政府門戶網站上發佈《關於規範商業預付卡管理意見》（以下稱《意見》）的通知，為防範利用商業預付卡洗錢、套現、偷逃稅款以及行賄受賄，強調要建立商業預付卡購卡實名登記制度，使預付卡行業進入嚴管時代。然而，是什麼造就了預付卡產業的繁榮發展，新規「實名購卡」究竟能否達到預防腐敗的目的呢？

預付卡串起灰色利益鏈

有需求就有市場，預付卡市場繁榮發展與其背後隱藏的利益鏈分不開。從發卡機構的銷售火爆到如今禮品回收業的繁榮、黃牛黨的猖獗，由預付卡串聯起的一條灰色利益鏈已經愈發壯大，處在每一環的商家、第三方發卡機構、消費者、黃牛黨都在這條利益鏈條中各取所需、各得其利。

對於「黃牛黨」而言，倒賣預付卡是為了從中賺取差價牟利，低折扣買入，高折扣賣出，一張卡一轉手就能賺幾十元錢。他們渠道廣泛，可以批量賣給公司，又可零售賣給消費者，賺取利潤。根據預付卡面值及使用範圍的不同，回收價格通常為卡面價值的九折至九點三折，如果遇到批量轉賣，黃牛價可達到九五折甚至更高，而拋出時通常用「團購」的方式，價格可以達到卡面價值的九五折甚至九八折，中間的差價即是其淨收入。

除了倒賣預付卡獲益的黃牛黨或職業收卡人外，商家和第三方發卡機構也在預付卡這條利益鏈中獲利不菲。對於自行發卡的商家來說，不僅可以穩定客源，而且可以提前獲得現金回籠，十分劃算。同時，除辦卡費用外，預付卡還會因為過期、丟失、損毀及不能找零等原因產生部分結餘金額。曾有機構作出專門估算，結餘份額的比例甚至可以達到8%至16%。對於巨額沉澱資金，發卡商也可以坐享利息收益，如果進軍房地產、放貸產生的投資收益也不菲。除此以外，預付卡產生的消費額簽約商戶還會給發卡商返點。發行預付卡已成為各商業連鎖公司的另一條「融資渠道」，很多公司甚至主要靠這一途徑實現滾動發展，加之傭金返點、手續費都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據了解，目前，第三方發卡機構的返點比例約在2%左右，在餐飲、美容等服務行業的最高返點高達20%。

預付卡更受到了企業單位的青睞，在現實操作中，預付卡不但能幫助企業避稅，還避免掉了員工應繳納的個人所得稅、企業應繳的企業所得稅。至於個人消費者，他們的購卡動機可分為團購優惠和送禮，而以卡贈禮的方便性更是顯而易見。

細則缺失 實名制難履「使命」

本次《意見》要求，額度達到10000元（人民幣，下同）的預付卡購買須實名登記。未經批準，任何非金融機構不得發行多用途預付卡。此外，還對不記名商業預付卡的面值進行了限定，要求面值不得超過1000元。

《意見》對多用途預付卡備付金作出了規定，要求設定專用存款賬戶存放預付資金，並與銀行簽訂存管協議，接受銀行對備付金使用情況的監督。但是，新規並沒有對單用途預付卡預付資金管理提出辦法，也沒有提出任何償付率保障，對「沉澱資金」收益歸屬問題也沒有明確界定。只是表示「商務部門要採取有效措施，加強對單用途預付卡預付資金的監管，防範資金風險」。

雖然實行實名制之後，增加了行賄的難度，對遏制腐敗很有幫助，但「預付卡實名制」能不能徹底執行，很多業內人士表示會有難度。預付卡用戶一般都是商家的VIP用戶，商家為「預付卡實名制」大開綠燈是一種必然。

另外，預付卡涉及商家無數，如果沒有一個非常規範的操作細則，預付卡實名制難免會「雷聲大雨點小」。第一商業網CEO黃華軍指出，新規範對於違規者有何處罰、如何執行等細則沒有明確，新規出臺後的效果如何還難以評說。他同時提到，不排除以後會有變相的預付卡出現，比如短期性的餅券、餐券等，它們是否也屬於新規範管理的內容？若不是，它們則可能成為另一種變相預付卡。

此外，購卡時需要實名，但消費時並不需要實名，且只對一定數額的卡執行實名制，並沒有對使用環節進行規範，而且，如果每次購買不超過10000元就不需要記名，這些細節上的漏洞還可能滋生「代購」預付卡的新灰色利益鏈條。小小一張預付卡，牽扯了銀行、商家和多個政府部門錯綜複雜的利益，在大陸現有體制框架下，出臺的治理政策必然是各部門妥協、博弈的結果。也正因為如此，新政策不僅合法化了預付卡，其初衷也只是「從末梢治理腐敗」，而並非是從根本上「限制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