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本哈根會議后,中國政府對于環保的重視程度有所提高。但在解決環境問題時卻一直采取政府主導的方式,故不得不付出高額的治理成本。中央政策壓力下,地方的節能減排亂象叢生;另一方面,民眾積極性缺乏和民間環保團體衰落則標志著中國民間環保的式微。
盡管中國官員總是在各種會議上宣布中國喜人的環保成績,但北京連續一個星期的陰霾天氣和惡劣空氣質量還是讓人們意識到這里的環境并不盡如人意。
為了解決北京的空氣質量問題,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中國政府開始指揮在位于北京西北方向的內蒙古大片地區人工植樹,這一行動規模在2008年奧運會之前年達到了頂峰。根據中國環保部的環境監控數據,北京市自2000年以后,空氣中可吸入顆粒物的含量逐年減少,但在奧運會后有所回彈。而來自美國駐中國大使館的空氣質量監控數據則顯示,10月1日到10月23日,除16日外,北京每天的空氣質量均處于中度污染級別,更有一半的時間位列“危險”(有毒)級別。
這看起來更像是中國環保的一個縮影,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卻頻頻陷入治理后污染,污染后又治理的怪圈。
中國國家能源局的官員張國寶曾經公開表示,2009年,全國火電廠煙氣脫硫機組投運容量達到4.6億千瓦,占全部火電機組的比例從2000年的不到2%提高到現在的71%。
與此同時,地方政府對于中央政府下達的節能減排和淘汰落后產能的命令則怨聲載道。由于在各級政府,節能減排的任務是通過層層下壓的方式完成,這使得很多地方的政府不得不使用變異和超常規手段完成“上邊”下達的環保減排任務。而因為強制淘汰落后產能和拉閘限電,一些地區的經濟發展受到了嚴重影響。
城市控制排放量的優美答卷背后是中國地方,特別是中西部城市企業的內外交困和當地政府的左右兩難。根據中國媒體的報道,一些地方政府為了完成排污指標,不得不在成績單上動手腳,將一些早已關停或者已經不存在企業列入等待關閉和整改的工廠范圍。在陜西省榆林市披露的關閉落后產能企業名單中,有三分之一的企業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經破產或者停止生產。
中國國家發改委官員解振華曾透露,2006-2011年,中央政府投入節能減排資金達到2000多億元,帶動全國節能環保投入,保守估計在1.6萬億元以上。同時,關停小火電機組7000多萬千瓦,煉鐵落后產能超過1億噸,水泥產能超過2.6億噸。
即便如此,中國迄今完成的淘汰落后產能任務也僅僅完成了50%,這也就意味著,未來五年,淘汰落后產能和節能減排的任務將會更重,中央政府給地方政府施加的壓力也將會更加巨大。
曾有經濟學家和環保專家建議中國應該在環保和節能減排中引入市場機制。借鑒美國經驗,利用市場手段,解決有毒污染物的排放問題。
比如學習美國針對有毒氣體排放的cap and trade模式。如就脫硫而言,政府將排放指標直接分配給電廠,電廠自主選擇是安裝脫硫設施、燃料轉換還是購買排放額度。但在中國,引入市場機制的同時面臨監管機構和相關法律的配套問題。
與中國經濟的其他問題一樣,監管機構能否有效而不被干擾地運作,相應的法律能否制約市場中的權力尋租和貪腐行為,成為市場化設計中的重要命題。
相較于中國政府的高度關注與高昂成本,中國民間的環保熱情則非常淡漠。媒體上電影明星拍攝的低碳環保宣傳廣告鋪天蓋地,但普通中國人響應的熱情看起來好像并不高漲。一個明顯的例子是,走在中國北京的街頭,隨處可見一種可供垃圾分類投放的垃圾箱,上面寫著“可回收”與“不可回收”字樣。但人們向里面投放的垃圾則沒有任何區別。每天下午五點,穿著橘色服裝的清潔工會把它們放進同一個垃圾車里運走。一些原有的環保NGO也應為政府對于社會組織的擔憂而受到限制,或因為資金原因而難以為繼。
唯一對環保概念抱有熱情的是一小部分本因財政問題而陷入困局的民營企業。一位已經將企業更名為某綠色科技公司的企業主告訴記者,現在環保
企業的日子非常好過,“很多企業都在努力通過種種方式貼上環保標簽,只要設計得當,就可以從國家的環保政策中享受優惠,甚至直接得到不菲的財政補貼。”
中國已經成為對地球環境污染最嚴重的國家。單位GDP的能耗是同為發展中國家印度的2.8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