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類精神在根本上是人文精神,人文精神在典籍中,教育就是對典籍的體認。我們的教育只有回到典籍,才是自己的路,才有說話的資格。
關鍵詞:典籍;經典;人文精神;教育敘事
中圖分類號:G4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1)09-0003-05
人文精神、經典與說話的資格
我近知天命之年,學習和研究教育學有年,讀了那么多的書,也走了那么多路,越來越覺得人類的精神在根本上是人文精神。而人類的精神和思想只能來自于古代的經典或者典籍,國際上頂級大學培養學生的根本方法,就是閱讀典籍。閱讀典籍的前提是先虛心學習典籍,“虛心學習典籍”的意思是一個字一個字、一句話一句話地把典籍的意思鬧清楚。今天中國的教育偏離典籍得太邪乎了,幾乎是一上來就批判典籍,覺得典籍都是幾百年前、幾千年前的老古董,要對典籍進行“現代化”解讀。在這種妖風淫雨的陰暗下,典籍又一次被時代強奸和閹割了,社會上涌現出一撥又一撥的文化強奸犯和文化太監,他們卻以文化人或者學者自居。這是五四運動“打倒孔家店”的謬種流傳。
這個時代的文化人真真假假,卻喜歡以公共知識分子自居,對社會現象亂說話,使人莫辨雌雄。我覺得,一個文化人首先要把自己的專業知識鬧清爽,才有對其它領域說話的底氣,對其它專業說話,要有專業知識。民主社會實際上也是一個亂放野屁的時代,因為人人能說話,不等于人人說得有道理。有些人以他的社會身份——國家官員,高級知識分子,科學工作者,演員——來掩蓋他們的無知。不懂得倫理學不是你的錯誤,因為你的專業不是倫理學,你卻要對別人的“幸福”文章說三道四,那就是不自量或者惡心了,因為你不懂得“幸福”是倫理學話題。網絡時代,我國的“博客”寫手多如過江之鯽,有些“博客”或者自封為“名博”,或者被人冊立為“名博”。現在“博客”似乎既指“博客”寫手,又指“博客”內容,此處以“博客”統稱。臺灣把“博客”叫“部落格”,當然是來自”blog”的英語。我國的知識分子都是在狹隘的教育體系下教育出來的,一個人能夠在幾個領域說話的本事,猶如叫花子錢袋里的銀票那么蕭索,能夠在自己的專業領域里說話的本錢,也不過是貧下中農家糧囤的糧食底子。偏有那么多的博客,什么都敢說,中國的也懂,外國的也懂,古代的也懂,現代的也懂,自己的領域也懂,不是自己的領域也懂,而且還要用那么多的術語——仁義呀,氣質呀,理念呀,主體性呀,國家呀,社會呀,民主呀,自由呀,理性呀,……你知道這些概念的確切涵義嗎?真是無知者無畏。蘇格拉底說: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這些“少仲尼之聞,輕伯夷之義”的“博客”,已經變為“棒客”了。
要想說話,鉆進中國和外國的典籍,至少蟄伏三年五載,再掂量掂量自己的筋骨,看看有沒有達到出來說話的斤兩。
我的“經典”啟蒙時代
我開始接受學校教育是1970時代,且看我那個時代的教育是用什么樣的“經典”啟蒙的。
天上星亮晶晶,
我在大橋望北京。
望到北京天安門,
毛主席是我們的大救星。
爺爺七歲去要飯,
爸爸七歲去逃荒。
今年我也七歲了,
身背書包把學上。
天上沒有玉皇,
地上沒有龍王。
我就是玉皇!
我就是龍王!
喝令三山五岳開道,
我來了!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
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
敵人一天天爛下去,我們一天天好起來。
我們的共產黨和共產黨所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是革命的隊伍。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張思德同志就是我們這個隊伍中的一個同志。人總是要死的,但死的意義有不同。中國古時候有個文學家叫做司馬遷的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替法西斯賣力,替剝削人民和壓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鴻毛還輕……因為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我們如果有缺點,就不怕別人批評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誰向我們指出都行。只要你說得對,我們就改正。你說的辦法對人民有好處,我們就照你的辦……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中國人民正在受難,我們有責任解救他們,我們要努力奮斗……我們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數人民的痛苦,我們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
白求恩同志是加拿大共產黨員,五十多歲了,為了幫助中國的抗日戰爭,受加拿大共產黨和美國共產黨的派遣,不遠萬里,來到中國……我們大家要學習他毫無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從這點出發,就可以變為大有利于人民的人。一個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這點精神,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
中國古代有個寓言,叫做“愚公移山”。說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華北,名叫北山愚公。他的家門南面有兩座大山擋住他家的出路,一座叫做太行山,一座叫做王屋山。愚公下決心率領他的兒子們要用鋤頭挖去這兩座大山。有個老頭子名叫智叟的看了發笑,說是你們這樣干未免太愚蠢了,你們父子數人要挖掉這樣兩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說: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兒子,兒子死了,又有孫子,子子孫孫是沒有窮盡的。這兩座山雖然很高,卻是不會再增高了,挖一點就會少一點,為什么挖不平呢?愚公批駁了智叟的錯誤思想,毫不動搖,每天挖山不止。這件事感動了上帝,他就派了兩個神仙下凡,把兩座山背走了。現在也有兩座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國主義,一座叫做封建主義。中國共產黨早就下了決心,要挖掉這兩座山。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不斷地工作,我們也會感動上帝的。這個上帝不是別人,就是全中國的人民大眾。全國人民大眾一齊起來和我們一道挖這兩座山,有什么挖不平呢?
我學習這些新中國的經典,已經30多年了,我還能背誦其中的一些內容。我覺得,我這個年齡的讀書人,大概對這些經典都有入骨的體認:上帝不是別人,就是全中國的人民大眾。
另外一種經典與教育
我性子太慢,1960年代才來到人世間。我的家庭還不是書香世家,是一個農家,父母目不識丁。我因為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比父母要幸福,因為可以上學讀書,聽老師講課。余生也遲,要是能夠選擇的話,我應該在幾百年前或者兩千多年前,來到人世間。我未能趕上聆聽李耳老師、孔丘老師、莊周老師、孟軻老師講課。我上小學和初中的時候,給我上課的老師,絕大多數都是民辦教師。倒是在上小學的時候,趕上了批林批孔運動,我才知道還有孔老二那類人。他姓孔,叫丘,子,是古代對人尊敬的稱呼,意思是先生。當時國家都是以“孔老二”稱呼孔子,農民很少用“孔子”或者“孔丘”。
家父畢彥飛排行老二,鄉鄰叫他“二哥”、“二叔”、“老二”,自從批判孔老二開始,鄉鄰們便叫他“孔老二”了,別人在我面前叫“孔老二”,我很有些異樣的情愫。他當時還不到四十歲。他極愛說話,在淳樸的鄉村和淳樸的年代,像他那么愛說話的農民不少,只要不大肆議論國家政治,倒沒有什么危險。我年齡小,不記得他對真孔老二其人在私下里說過什么話,在我1982年上大學以后,一直到他2008年去世,我倒是記得他說真孔老二的好話,他喜歡談今論古。“我的智慧和德性蒙他所賜,我的思維方式和他極像,是他的了不起的遺傳。一個人識字不識字和一個人有沒有思想,實在沒有干系,父親是一個不識字的文化人,他身上的文氣,不是一般的教授、博士可以比擬的。他的時代使他不能上學讀書罷了。他是一個有智慧的人,是一個極能吃苦的人,是一個有思想的人,是一個有想象力的人,是一個心靈能夠馳騁的人,是一個能夠享受苦難的人。他一個人在少年的時候,就支撐起了家,他的父母、兄弟和兒女三代人,都是他一個人單槍匹馬支撐起來的,這樣的人,這樣的德性和智慧,我覺得在這個時代是罕有的。我當年在老家五段為博士論文做研究的時候,那幾個月是和我的父親一起度過的,我的母親在徐州照顧我的孩子。以后我再回到五段,只能站在父親的墳頭邊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似乎就是為了把他的親人支撐起來。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相信他是我的神,他把我扶了起來,把家庭扶了起來,他歸位了。我的這本書里面,有不少內容實際上是他過去給我講的故事的學術演繹,他愛講故事,我愛聽故事,那是一個老師和一個學生的纏綿,一個父親和一個兒子無始劫來的宿緣。我現在才體會到古人所謂的‘終身慕父母’,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愫。父,亦師矣。”[1]
說起來不可思議,批林批孔運動竟然是我的古代文化思想的啟蒙,以前我從來不知道還有孔子那樣的人和周游列國的事情,因為,很簡單,社會和學校只用新社會的人和事教育小娃娃,過去的人和事要么是反動的,要么是苦難的,在新社會的教育邏輯中不足為訓;我上大學的時候,學《教育學》,令狐昌毅先生給我們上課時說:在文化大革命中,大學老師被趕到農村,組織農民批判蘇聯教育家凱洛夫。農民聽過以后說:那個姓凱的講的蠻有道理的嘛。國家批判凱洛夫倒給凱洛夫揚了名,農民知道了一個教育家——盡管是反動的——凱洛夫,這倒也是掃盲呢。國家批判孔子,也給孔子揚了名,對于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賴著批判,我才知道還有過去的文化和人物。這豈不是社會教育么?豈不是古代文化掃盲?
那時,學校經常和社會一起開評法批儒大會,拿出儒家的反動言論來批判,我才幸福地知道還有“三字經”一類的文字。我的小學一年級語文課第一課是“毛主席萬歲”,第二課是“中國共產黨萬歲”,第三課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真是從批判孔老二開始,我知道了許多“歷史”,譬如,我知道了孔子,還有韓非,韓非是大法家。知道古代把有地位有學問的人叫“子”,也知道了許多“其他樣”的文字,如“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克己復禮”,“學而優則仕”,“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一類的話。那樣的話完全不同于“萬歲”和“語錄”文字,天呀,原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文字,這樣的事情!現在,我常常在舊書攤上挑選那個時代的批判讀物,也順便溫習我的少年時代。讀那樣的書,比我的教育學專業著作受用得多了,現在的教育學著作,無論是學校圖書館里的,還是我書架上的,我輕易不去打擾它們,任由他們高睡。我家里也沒有幾本教育學著作。我搬了好幾次家,我的專業書扔掉了許多,那個時代的批判讀物,以及與典籍有些纏繞的書,一直跟著我轉戰南北。
我接受的第一部典籍,是批判的對象,那只是三字經的幾句話——“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當時記得稀里糊涂的,只把“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這幾句話記清楚了,好像還有“玉不琢,不成器”什么的。那是為了批判,意思也只能知道一個大概。一直到上了大學,學中國古代教育史,我們的課本仍然對古代教育家用階級斗爭的思維解讀,我很有些反感,在書上批了好幾個“放屁!”
我們的教育,一直在妖魔化經典——現在仍然是這樣的陰暗。《伐檀》是《詩經·國風·魏風》中的一篇,是中學老課文,多少老少中學生都記得“坎坎伐檀兮”,也記得課本的階級斗爭立場:“戰斗性的民歌”,“被剝削者與剝削者面對面的斗爭”。對經典妖魔化的體認,仍然是今天一些所謂的專家的中學生的階級斗爭水準。“不體味‘河水清且漣猗’的神韻,不體味伐檀者激昂的生活意境,只把伐檀者看成可憐的‘受剝削者’,你才是可憐的人。哪里會有‘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樣自由、曼妙、旖旎、曠遠、凝深的詩經精神韻味?不懂得伐檀者的生活世界和精神,不進入詩經作者的精神世界,這樣的讀經與詮釋,與其說是教育,毋寧說是戕害文化,戕害教育,戕害青少年。”[2]
天下沒有不可以批判的經典、思想或人,只是,要有批判的資格。一批判他人就顯露出無知的學術窮酸相,批判讀經不是行為藝術,不是人和驢子結婚的某種隱喻訴求。也許,正是對經典的妖魔化批判,導致中國近代以來文化的衰落。近代以來,經典在教育制度體系中時廢時存,經典的精神應該是教育的靈魂。學術大家和思想家,哪一個不是從經典里面爬出來的呢?對經典的批判是讀懂經典以后的體認,下工夫讀懂幾部經典,才能取得話語權;讀書有兩個境界,第一個境界是進去,第二個境界是出來。許多人讀書是沒有進到書的意境里面去的。經典不容易讀進去,中國古代經典如《四書》、《五經》,外國經典如《理想國》、《社會契約論》,康德著作、黑格爾著作、馬克思著作等,都不是容易讀到書的三味的。讀進去還要能夠走出來,即使孔老二復活,柏拉圖重生,我們都不能當他的俘虜。正像黑格爾說的那樣,不能把自己的頭腦當作他人的跑馬場。
中國近代以來的經典學習,是政治化的批判,不是思想和精神汲取,今天的經典學習,倒變成了市儈的買賣行徑。我這個“60后”的學習經典,是小學期間的批判“人之初”,中學期間語文課本上的幾段《論語》、《孟子》,當然也是批判“之乎者也”、“子曰詩云”的企圖,大學期間帶有階級斗爭意味的批判,總之,是批判經典,曲解經典。我對經典的意境的神往還是30多歲以后——也就是我父親被鄉親戲稱為孔老二的年齡,從自己的專業角度理解的,實際上,還沒有達到與經典的神韻的相遇。大概,我當一輩子老師,就是為了能夠與經典的神韻相遇的機緣。甚至,我生而為人,就是為了能夠與經典的神韻相遇的機緣。
經典屬于傳統文化。人身上應該有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兩種氣質,傳統文化氣質使人有底氣,現代文化氣質使人有朝氣。人要做“文化貫通的人”,不要做“單向度的文化人”。氣質的改變無非讀書和道德行為二途,讀書使人氣清,行為使人氣醇。讀書在于讀經典,讀經不僅在于知識,在于清醇氣質,更在于使人悠遠。
如果我是一個老師
如果我是一個老師,我會教我的學生讀經典——實際上,是我和我的學生一起讀經典。確實,我就是一個老師,我確實和我的學生一起讀過經典。我給研究生上課的時候,曾經在前面十分鐘左右,我們共同讀一段經文,我們背誦了《大同》(《禮記·禮運》),念了幾章詩經,如《關關雎鳩》,念完了《論語》、《孟子》。“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個聲音是從悠遠的古代飄來的,又是從三味書屋里溢出來的,也是從民國的現代學校里流淌出來的,還是從現在的某些地方擠出來的。
在這個性解放的時代,人們講戀愛很少想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那樣月亮一般的清雅,卻多少有些庸俗,或者,為了生存顯得很沉重、郁悶,戀愛快變成解悶了,對方都是自己的玩意兒罷了。戀愛沒有戀愛精神,就像坐在廁所里吃飯,又像把衣服穿在狗身上。
古人的經典就是古人的生活,可以認為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廟堂生活,一部分是田野生活。《詩經》分為《風》、《雅》、《頌》,《雅》、《頌》是廟堂生活,《風》是田野生活。建國后最看重的是《風》,“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是人的性情的自然流淌。實際上,《風》、《雅》、《頌》都充滿著自由與人性的靈性。到了后代,人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拘謹、僵硬起來,甚至,要用經典來戕害人性,在教育中引經據典不是為了張揚人性的自由,而是束縛、壓制人性。所以,我們讀經典,實在是為了回歸到人性的本真——燦爛的、浪漫的、天真的、無邪的,正如孔老二所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3]
我雖然是一個大學教授,和中國所有的教授一樣,都是農耕文明的文化教育人種,盡管國家當下處于從農耕文明向海洋文明的過渡時期,我的骨子里流淌的還是農耕文明的氣息,同時,也是對海洋文明的想望。文化是我的舟船,把我帶到海洋文明。我經常幻想自己是古代鄉間的一介教書先生,在一個村落的河邊,在樹下,在花叢中,在鳥聲里,在細雨里,和一群童子“天地玄黃”喊一年。我用不著為什么任務去讀典籍,我的孩子一般的學生用不著為什么任務去讀典籍,只是為讀典籍而讀典籍。
《論語·先進》中有一個清越的意境:“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有人翻譯為“二月過,三月三,穿上新縫的大布衫。大的大,小的小,一同到南河洗個澡。洗罷澡,乘晚涼,回來唱個《山坡羊》。”[4]這是神譯,更是讀經典的神往意境。
我讀典籍的時候,似乎在沙漠中看到春意盎然,看到多少年代以前的城堡和王國,聽到駱駝隊的聲音,他們唱著歌,彈著琴,他們是取經,是傳道,是求學,是經商,是交通異國,是和親,……使我產生悠遠的遐想,把我帶到曠古,又把我帶到將來。這是一個沒有文化、沒有精神、沒有道德的時代,更是一個沒有人的時代。讀典籍,就是做這個時代的人,就是體認文化。
“典籍”是教育的全部。讀典籍是一個全人活動,極其講究意韻,那是氣質的凝練。《禮記·王制》說:“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張潮在《幽夢影》中,如許體認讀經之意境:“讀經宜冬,其神專也;讀史宜夏,其時久也;讀諸子宜秋,其致別也;讀諸集宜春,其機暢也;”“經傳宜獨坐讀,史鑒宜與友共讀。”
工業文明即海洋文明下的教育逐漸成為每個人的生活方式,然而,書,或者典籍,離普通人的生活越來越遠了。讀典籍是什么味道,已很難知道了。海洋文明下的教育文化,仍然以典籍為教育內容,雖然不是教育的全部內容。
中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文藝復興運動,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啟蒙運動。盡管近代以來我們經歷了那么多的批判運動,卻沒有積淀下一個文化的高度。中國人民要成為現代化的公民,應該經歷一個文化教育上的理性運動。也許,我們需要一個全民讀書運動,這個全民讀書運動,是不是考慮要用經典重新啟蒙?
參考文獻:
[1]畢世響.鄉村生活的道德文化智慧——生活道德教育(重版前言)[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8.
[2]畢世響.對“教材”的“文本”化解釋——教育中可能的顛覆與反顛覆[J].江蘇教育研究(理論版),2009(7).
[3]論語·為政[M].
[4]張中行.負暄續話[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0.259.
Argumentation on Humanistic Spirit Education
BI Shi-xiang
(School of Pedagogy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7, China)
Abstract: Human spirit is basically humanistic spirit, which consists in classic works, and education is just the personal experiencing of the classic works. Only when it returns to the classic works can our education find its way out, and have the qualification of speaking.
Key words:classic works; classic; humanistic spirit; education argument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