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臥底”打工,引農民“出山”

平均海拔2000多米的云南省曲靖市沾益縣，因為地理特殊，勞務輸出一直是該縣的主要產業。2004年以來，該縣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副局長陳家順通過“臥底”考察，成功引導縣里一萬多名農民“出山”打工，每年給縣里帶來四億多元的收入……

引農民“出山”受阻，副局長臥底治“頑疾”

陳家順今年43歲，曾經是云南省沾益縣的一名教師。也許是因為這份為人師表的工作，讓他更多了一份耐心和細致。2004年，沾益縣把輸出農村勞動力確定為本縣七大支柱產業之一，陳家順被借調到勞動局出任就業中心副主任，開始從事與勞動就業相關的工作。

沾益縣有相當豐富的勞務資源，而當時沿海地區用工量需求很大。陳家順認為，既然供需市場都很旺盛，這份工作做起來應該得心應手。2004年5月，陳家順開始組織鄉親們到廣東、浙江等沿海經濟發達省份打工。很快，一支100人的農民工隊伍組成了。為了讓農民工盡快就業，陳家順跟中介機構聯手，很費了些精力終于將這批農民工安排到深圳市松崗鎮的一家企業打工。陳家順和幾位領導還專門去了趟深圳，考察了接納企業的規模，直到安排好鄉親們的食宿后，陳家順等人才放心回到云南。

不久，陳家順又組織了第二批農民工到惠州打工。這次，陳家順沒有通過中介機構聯系企業，而是自己亮明身份，和用工企業談判。最終，雙方都比較滿意，陳家順也為自己能為農民工安排較好的工作感到開心。和第二批合作企業交接完后，陳家順順便去看了下第一批打工的農民工。這一看不打緊，留下來的農民工只剩下不到一半，大多已經返回老家了。

沒過多久，陳家順發現他組織出去務工的第二批農民工許多也回來了。這讓他大感意外，自己明明去企業親自考察過，那些企業開出的條件也不差，為什么有這么多農民工放著高薪不要，寧愿回家過清苦日子呢？難道是他們好逸惡勞，嫌工作太累太苦嗎？

之后，陳家順又陸續組織了幾批農民工外出就業，但返回率都很高，這讓陳家順不由得心生疑慮。如果農民工返鄉率高的癥結不找到，光是這樣組織鄉親們出去看看大山外面的世界，對鄉親們脫貧致富仍然幫助不大。

2007年春節過后，陳家順被任命為沾益縣勞務產業辦副主任、沾益縣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副局長，并和縣里的相關領導專門到長三角考察勞務市場。經考察組分析，義烏的企業有3萬多家，企業對員工素質、年齡沒什么限制，這比較適合沾益縣的農民工。于是，縣里決定在義烏設立勞務工作站，專門從事勞務輸出和管理工作，由陳家順擔任站長，主要負責考察核實用工信息、組織護送務工人員、跟蹤服務維權等。

雖然主戰場轉到了義烏，而且都是由陳家順親自考察并推薦的用工企業，但老鄉們依然不滿意，返鄉率還是居高不下。

“你的身份是局長，考察時企業方面肯定會把自己相對優越的條件展現出來。而我們實實在在去打工，面臨的問題就多了許多！”一次，一名文化稍高的農民向陳家順抱怨道。隨后，陳家順親自找到那些返鄉的農民工了解情況，才得知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簡單，多數農民工返鄉并不是吃不下那份苦，而是有許多難以言說的苦衷。

為了不讓鄉親們失望，給他們提供一個良好的就業環境，陳家順考慮良久，最后決定自己當一回臥底，深入企業內部打探情況。

副局長玩“潛伏”，為農民工把關“東家”

2007年夏天，陳家順開始了他的臥底生涯。經過多次篩選，陳家順決定到義烏一家規模較大的食品廠臥底。一開始參加應聘，他就遇到了挑戰。

“你以前做過搬運工嗎？做這份工作可以沒文化，但一定要有力氣！”人力資源部的工作人員一眼就看出陳家順不是那塊料，勸他到其他工廠看看。陳家順好說歹說，并提出許多保證后，對方才勉強答應讓他試做一個月。

進入食品廠工作后，陳家順發現每天雖然只上8個小時班，但期間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要來回不停地將貨物從倉庫搬上車。上班的第一天，陳家順就累得直不起腰來，下班后回到宿舍一下子倒在床上，全身疼得動彈不得。然而，上一天班是無法了解到這家廠勞務方面真實情況的，必須堅持下去，才能有所收獲。第二天，陳家順又和其他工友一樣，按時進廠上班了。陳家順在食品廠里干了一個月后，發現廠里確實存在不少問題：工廠考勤制度十分苛刻；勞動強度過大；工作時間太長；管理人員沒有人情味。陳家順的結論是：這樣的工作不能介紹給鄉親們。

此后，陳家順又繼續在不同的企業臥底打工。問題明顯的，陳家順干上幾天就選擇放棄；有的企業拖欠工資，必須要干完一個月才能發現問題。陳家順“臥底”工作一段時間后，終于發現了一些管理正規、條件較好的企業。在一家食品廠，他臥底做了一個月，發現這家企業管理相對寬松，加班時間也不多。于是回鄉組織了22名老鄉過來打工。結果如他所料，中途再沒有人離開。

就這樣，陳家順總是先在備選企業里待一陣子，感覺工作環境還不錯，再組織農民工前往打工，這樣他才放心。為了保障農民工的利益，他要求合作的企業必須要簽訂勞動合同。遇到工資有保障，住宿、伙食條件相對好一些的單位，他就會趕快與企業達成合作意向，為沾益縣的農民工提供較好的工作機會。

留住農民工的心，為鄉親們增收踏實工作

陳家順除了為農民工把好務工企業的關，還特別注意為農民工解決就業中遇到的各種問題。一次，一個叫陳林的農民工給陳家順打來電話反映情況，稱他在揚州的一家單位做倉庫保管，之前和老板約定每個月結一次工資，可當他辛辛苦苦干完一個月后，老板卻沒有發工資，而且一拖再拖，不是說單位虧了錢，就是找借口讓他再等等。陳家順聽后，馬上趕往揚州與這家企業的老板談判，使陳林的工資問題很快就解決了，還得到了相應的賠償。數著那些血汗錢，陳林握著陳家順的手，激動得哭了起來，他沒想到陳家順身為局長，還會為一個普通農民工的事操心。

陳家順對農民工這個弱勢群體非常理解。他認為，既然自己管這項工作，就應該全心全意對農民兄弟負責，真誠地為他們做事。平時農民工遇到各種麻煩和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常常是陳家順。有些初次出門打工農民兄弟，遇到不順心或不適應的情況時，也會打電話向陳家順訴說，陳家順總是十分耐心地予以安慰，或真心實意地幫助對方出謀劃策。

2009年初，在一家電子廠打工的李強，因為初次出遠門，才工作半個月就吃不消了，感覺太累，不想做了。陳家順接到電話后，開始和李強拉家常，告訴他年輕人必須要吃苦耐勞，不能因為工作累而放棄，今后還有漫長的人生道路要走，多賺錢、多學習才是生活之本。原本準備打道回府的李強，在聽取陳局長耐心的勸導后，最終下定決心繼續留下來打工。由于思想通了，李強非常刻苦，一年后，升任主管，工資也從當初的1200元漲到了3500元。

陳家順為外出打工的農民兄弟操碎了心。有的農民工春節時沒錢回家過年，他會毫不猶豫地自掏腰包，給對方墊付車費。由于陳家順對農民兄弟掏真心，鄉親們也非常信任他，農閑時，總會有不少村民主動跑來找陳家順，希望他幫忙介紹工作。許多以前不愿走出大山的農民，也想在陳家順的幫助下到外面的世界闖天下。

從2004年到2008年，陳家順在許多企業里“潛伏”過，經他介紹，從大山里走出來的農民工多達萬人，全縣每年僅勞務輸出這一項，就增加收入4億多元，成為縣里投資最少、效益最明顯的支柱產業。

陳家順對自己的工作有長期規劃，那就是立足義烏，拓展揚州，輻射長三角。不僅如此，陳家順還做了一個“產業工人培養計劃”，準備讓年輕一代的農民工一邊打工，一邊接受技能培訓，逐漸從體力勞動者真正轉換為現代技術工人。

（文章拒絕轉載）（責編 馮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