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樂公主的百鳥裙、楊玉環的貴妃帔,實在惹人愛,但卻年代久遠。不過,不必失望,只要一睹Isabelle’s的紙衣奇葩,縱使鳳冠霞帔,亦絕不艷羨。
由不得你不相信,三宅一生時裝發布會中,竟然是紙衣獨占鰲頭。的確如此,用紙做自行車、燈飾不再新奇,紙衣才是時尚。
紙衣的卷土重來
巴黎,紐約,波士頓,北海道,伊斯坦布爾,盧森堡,布魯塞爾,舊金山,1998年~2011年,紙衣的巡回之路接連不斷。
沒有人預料到,幾個世紀之后,紙衣盡然會蔚然成風。要知道,上一次紙衣的風靡,還是在中國的明代。有確鑿的史料記載,明時的宮廷曾一度紙衣盛行。悅君也好,悅己也罷,久居深宮的宮女們嫻熟討巧的制作各種色澤、各種款式的“方便領”,搭配衣裳穿戴,不但可以隨心所欲地每日一換,更可爭奇斗艷。方便領縱然方便,但是對于紙質的要求卻頗為嚴格,一定要用江西玉山的特供紙,然后歷經12道工序的精心剪裁才能成品,否則,領不為領。
明代中葉以后至清乾隆末年的300余年,徽商的黃金時代到來,安徽涇縣宣紙名聲大振,徽宣遍布大江南,徽宣紙衣不再彌足珍貴的限行宮中,軟而縐,灑金的,薰花的,緋色或胭脂色,層層疊疊,水墨山水,一因而上。紙衣流傳民間,不再單一也不在單調。
隱于大市上百年之后,紙衣之風卷土重來,只是,這一次的名聲大振,卻是在彼岸,因為一個叫做伊莎貝爾(Isabelle de Borchgrave)的比利時女子。她創建了一件件重要的歷史禮服的精美復制品,唯美、奢華,于是,遙遠的古董衣、中世紀的禮服、珍藏博物館里的世紀婚紗變得都不再是夢想。
不要偏執地以為只有綾羅綢緞才能富麗堂皇,柔軟細膩、風格雅致;不要固執地辯解只有絲綢才能穿越千年。“這些灰塵和脆弱都包裹在黑色紙巾中。”她說,“絲綢是死的,你可以不要觸摸它了。這是像保存舍利。原來是死的,但我的廢紙一張,就能把它復活。”龐大卻不失細膩,繁雜更注重細節,每一個微不足道的細微之處在她的手下都顯得那么圓滿。 “布料與紙是完全不同的。”她說,“不但價格昂貴,而且缺乏創意。比如,如果你畫的面料出錯只能廢棄,但是紙,如果它出錯,你可以揉皺起來,揉出褶皺,并再次啟動。它讓你更冒險。它可以讓你玩。”伊莎貝爾一語道破紙衣的盛行之道。
奢華只與藝術有關
幾個小時,終于完成了,你不能穿它們,但你卻明白了藝術。
布魯塞爾一個安靜的街道上,一間毫不起眼的雙車庫門背后,是藝術家伊莎貝爾的迷戀世界。凌亂昏暗的光線和混凝土地板的一個大空間,大大的工作室,長長的工作臺,高高的白紙堆,一切都從這里開始。這個簡單而空曠的地方就是伊莎貝爾的工作室,這里竟然出品著美得不可方物的古董衣。室內那組精美而奢華的模特與周圍的單調形成巨大反差,左邊是伊麗莎白女王的禮服,巴洛克式的珍珠集群以及那個年代特有的花邊袖口和圍脖,濃郁的巧克力棕色卻又伴著奶油的色澤實在讓人忘懷的;右邊是麥當娜那件經典的藍色的披風和紅色禮服;最邊上一個短小精悍的男孩戴著織錦斗篷的帽子,身穿灰褐色的真絲塔夫綢……
一塊看似巴黎香榭的豪華昂貴的羊皮平鋪在工作室的盡頭,沒有人能想到,這些美麗至極的華服完全出乎于紙,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紙竟然都是在劉易斯日用品小賣部里按斤售賣的花紋紙。只是,這些花紋紙經過伊莎貝爾之手后,開始變得那么的不同尋常。只是,所有的過程都顯得那么艱苦而漫長。
度量、褶皺、折痕、繪畫、編織、羽飾、燙金、粘合,所有不起眼和令人不可思議的材料—被巧妙整合之后,讓人匪夷所思的雕塑般的服裝終于得以雛形。他們耗盡工時,然后,當它們終于完成了,你卻不能穿上它們!每一件裙裝都真人大小,模仿的每一個褶皺,或疏或密,錯落有致。頭飾、靴子、桌椅、餐具、窗簾、床單、個人風格的裝飾……一切與生活相關的物品都能融入伊莎貝爾關于紙的世界。
而今,她的作品或已被借給博物館,或者展示在世界各地的高端商店的櫥窗中。今天的伊莎貝爾并非僅僅時尚,亦非僅僅紙藝,而是設計界的一個符號,她的名字已變成了一門藝術。伊莎貝爾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大。不過,奢華的背后,是簡樸的伊莎貝爾,是她那簡單的白襯衣,藍色的工作褲,還有一頭短卷發的不羈的混合。
她是注定的藝術家
她的少年時代,完全屬于布魯塞爾皇家美術學院;作為一個成年人,她發現繪畫,最終催生了她的藝術激情;作為家長,她已經為她的孩子們準備好了精美的紙禮服 。
對于藝術的追逐,伊莎貝爾一直不曾懈怠和停止。或許,從頭到尾,她一直都知道她一定會成為一名藝術家,而她的命運,也一定與藝術不可分割。比如,孩子時候的伊莎貝爾,最愛的玩具是油漆和刷子,每年夏天一定是她最快樂的日子,她會一次又一次將母親刷好的白墻變得多彩絢麗。14歲,就讀皇家美術學院,伊莎貝爾就堅定的說她已確定,她已經離不開繪畫與雕塑,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紐約大學時候,Agnolo Bronzino(1522年至1562年)的繪畫是伊莎貝拉的最愛,畫中的華麗服裝給了她無數的靈感。
離開布魯塞爾之后,幾經努力,伊莎貝爾有了一個小小的工作室,在那里,她為她的朋友和鄰居家的孩子們繪畫。這或許為她提供了創作的機緣,也正是這,使得她自由去思考自己的設計。一次,偶然的沙龍引發的香格里拉的旅游,使得她開始關注手繪衣服,散落面料,顏料,畫筆,水粉,畫布,粉彩和旅游雜志的卷筒 。或者重新審視伊麗莎白一世在300多年的時尚歷史,或者沉浸在19世紀的威尼斯假面的世界里,優雅或者神秘,佛羅倫薩的街頭邂逅著中世紀的禮服,或者文藝復興時期編織黃金,珍珠,絲綢,天鵝絨……每一個不同的現場設置其實就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世界。她試圖表達通過精致的色調,彩色曲線和形式的阿拉伯,波斯,中國和日本讓人想起使用舊的光輝日子難言的美。于是,不同的文化引發了她的一個新世界。“我瘋了,”她說。“我不知道我會做這么多的禮服。當我做了一個,我開始第二和第三。這是瘋了,但是永遠不會停止。”她一臉驕傲的表情。
1994年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參觀,她真正開始夢想紙服裝。馬蒂斯,畢加索,萊昂Bakst,芭蕾或者繪畫,點滴的豐富著她的紙衣王國。“我總是很喜歡時尚,但我研究了這些畫,織物的細節時,我只是想嘗試,并為自己。它成為了一種激情。”通過與一些著名服裝設計師及史學家的合作,她從整個藝術史以及豪華壯麗的錯視派手工藝中學習到一些著名的藝術表現手法,用普通的紙“復原”一件件奢華的定制歐式古董衣。紙質古董衣的精細細節和獨特飄逸感讓人誤以為真。“我做了自己,這是非常糟糕的,因為我沒有技術。但我每天會學新的東西,學一點點的技術。”
“人們總是著迷褶皺,從希臘人到三宅一生,都如此。”她的癡迷已經變成全球巡演的展品,因為它是藝術,時裝,繪畫,歷史等方面的定義,唇齒相依,各具特色,但最重要的是創造性的夢想和創造力的藝術家轟動轉向喜悅的觀眾。時尚靈感,面料在繪畫的細節讓她渴望重新為自己的一切。對于她的紙藝,伊莎貝爾自信無比。“我完全自學成才。我只是使用溫度,色素,木炭,膠水,水。我組合的一切。這就像一個配方。我每天都發現新的技術。”
時尚總是回過頭來就能激發創意的靈魂,模仿或重新成為一種懷舊的參考。尤其是對于歷史賦予過去的臨界點,伊莎貝爾使用理想化的時裝去創造令人瞠目結舌的服飾介質。與其說是為了穿出門,不如說,這就是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