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喜歡有些歲月感的房子,就像住了很久很久,沒有新居的那種耀眼閃亮,斑駁的色塊,生活的氣息,平平和和的家。”
屋主:蔡薇
房屋面積:200平方米(一樓為生活區、二樓休息區)、屋頂80平方天臺
深秋、山城、微涼。
穿過大學城隧道,與城中心擁擠不同,此間全然另一番天地,農田、阡陌、樹木、汽車,以及依次排開的高校,原本毫不相干的事物,不經意間闖入同一個畫面。一棟棟小洋房,隱在樹林中,行走其間,只覺時光漫卷,歲月靜好。遠遠望見一家陽臺花兒開得絢爛,便是蔡薇的家了。
蔡薇是重大的理科教授,印象中,理科教授臉上都刻著兩個字:“嚴肅”或“刻板”。蔡教授卻是十分親切,聊起家里的小玩意兒,更是興致勃勃,如同小姑娘般一一講述它的來歷……
我的地盤我做主
這棟小洋房是蔡薇的第二個家,第一個家在城中心,便捷、豐富,方便生活所需,一個在城郊的大學城,寧靜安閑,上課累了,便過來休息,或約三五好友,在此談天說起,或上天臺燒烤,為生活帶來更多種可能。
一進門,便見一步階梯。略有訝異,蔡薇即刻察覺,她打趣:“這樣坐在客廳就不會看見一堆剛換的臭鞋了。”的確,都擋在階梯之下。
階梯旁立著一根紅磚方柱,相隔一米,是一面紅磚“墻壁”。原本,這里是放沙發的地方,上樓需繞過沙發。蔡薇乾坤大挪移,將沙發移至對面,做出這一柱一墻,既充當隔斷,又可當電視墻使用。“如此上樓便不會從客廳繞過。”紅磚是她去磚廠一塊一塊挑選的,工人砌好后,為防止掉灰刷了一層清漆,紅磚的原色配上復古地磚,相得益彰,又多了一份懷舊感,實用且別致。
“每個人喜好不同,所以才有了不同風格的家。”蔡薇非常喜歡開闊的空間,自然,避免不了拆墻。
首先拆掉的是客廳與餐廳之間的隔斷,換成落地玻璃,淺綠的格子造型,瞬間讓屋內有了些許春意。玻璃滑門與墻體渾然一體,推開門,餐廳和開放式廚房便呈現眼前,大大的餐桌、明亮的吧臺、扎著花藤的酒柜,完全杜絕了中式廚房餐廳的狹小,倒像歐美電影的場景,寬敞明亮。果然,廚房的靈感來自德國明斯特古堡,古老、破敗的教堂邊一張張休閑座椅,格子桌布上放著精美餐具,美得令人驚嘆。從明斯特回來,蔡薇便立志要有這樣的餐廳和廚房。為此,她不得不拆掉一大半客衛。“沒辦法,廚房設計得太小,我太想要那種意境,又喜歡做飯,享受與親朋好友分享美味佳肴。”蔡薇笑,“反正客衛使用率極低,那就只好犧牲它了。”仿佛理當如此。
她不喜歡吊燈,屋中便滿是射燈;她喜歡棉布,窗簾便全來自宜家,素雅又大方;她愛看書,書架便做得極大;她喜歡臥室簡單,干脆將衣柜做到走廊……
絕對是“我的地盤我做主”!
時光漫過的溫暖
蔡薇喜歡畫畫,有了新家后,她便打起了墻壁的主意。交給裝修公司的硬裝結束,她拿起刷子、畫筆,開始對屋子進行二次“加工”。客廳的墻刷成檸檬黃,二樓客廳刷成鵝黃,三件臥室,一個淺黃、一個淡藍、一個嫩綠,就連衛生間,也被她刷得草綠……刷得并不是十分均勻,隱隱可見刷子或橫刷或豎刷或亂刷留下的痕跡,顏料調得也不是十分到位,下滴的痕跡留在墻面上,十分明顯。
然而,卻讓人覺得很有趣,這才像一個家,一個住慣的家。“我喜歡有些歲月感的房子,就像住了很久很久,沒有新居的那種耀眼閃亮,斑駁的色塊,生活的氣息,平平和和的家。”
刷完墻,她開始畫畫。配合二樓的中式隔斷,在墻上畫了一叢芭蕉,闊葉舒展,綠蔭如蓋,夏日端坐在羅漢床上看書品茗,隔窗賞蕉,頓生清涼之感。別人是“窗前誰家種芭蕉”,此間“屋角誰家畫芭蕉”,不同立意,收獲同樣快樂。
為觀摩勞動成果,蔡薇的先生特意過來一看,剛走進餐廳,便驚呼:“怎么剛裝完沒幾天,墻壁就壞了!”她笑得打跌,陰謀得逞。餐廳墻壁刻意做舊,像校園的古舊老樓,經歲月磨礪,墻體風化石灰剝落,紅磚裸露隨處可見,卻引來爬山虎安家,藤牽蔓繞,仿佛風一吹,它們就會掀起層層碧浪。
臥室床頭,是她最近剛剛完成的一副工筆花鳥,一支芭蕉、兩只桃花,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幅寧靜、清新的畫面,芭蕉靜立,桃枝伸展,朵朵桃花在枝頭,有的含羞帶笑,有的探出頭來,有的伸長脖子,有的躲在葉后……背景隱隱約約似有霧氣,絲絲春意,夾著花香,帶著霧氣向上升騰,猶如身臨其境,攀一只桃花插于發間。“這幅畫足足畫了三個月。”蔡薇說,“先勾后染,這桃花最費功夫,一朵花就要畫一個星期。”
非專業“畫”家
事實上,蔡薇所畫的遠遠不止墻壁。
屋中擺滿她的畫作,樓梯口、墻角下、沙發后、餐桌旁、床柜邊,將屋子填得滿當當的。進門就看到一幅裸畫,三個女子一絲不掛,朋友說,怎么一進門就看到三個光屁股。電視墻前后兩幅紅衣女子,一人端坐,一人拈花,迷信的人說,怎么把掛單人畫在屋里啊,好不吉利。“美就行了,管他呢。”蔡薇說,“老遵從別人的說法,會變得無所適從。”她已經習慣屋中到處是畫,真搬走,反而會覺得太空。
家里的板凳、桌椅、碗盤,也未能逃過她的“毒手”,不是描上彩蝶,就是畫了花草。最得意的還要數餐廳的邊柜,原本是實驗室要扔的舊物,常年使用生了感情,蔡薇把它“撿”回家,用砂紙打磨平整,刷了一層灰漆,畫上幾只花朵,放入陶瓷物件,竟是十分搭配。朋友們都喜歡到不行,紛紛開口相要,蔡薇怎么都不肯。每一個作品,她都如同孩子般愛惜。
記者十分喜愛沙發背后的一副鄉村,幾間農屋,兩座草垛,屋前水田,幾只鴨子歡暢游得歡暢,屋頂升起裊裊炊煙,漸漸隱沒在青山中……有一種擊中靈魂的感覺。她蔡薇說:“我也是這樣,才開始畫畫的。”
理工科出身對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拿起畫筆。某一年隨朋友去看畫展,她被畫中的紅花擊中靈魂,回家便買回顏料、畫筆,開始畫畫。先畫了十年工筆畫,突然有一天喜歡上楊飛云畫的人物,她想畫女兒,于是改畫油畫,已三年。從未聽過一次講座、一堂課,除了看畫展、買畫冊,便是在家琢磨,研究構圖、陰影、著墨……“只要你拿起畫筆,你就可以。”她最喜歡王沂東的畫,屋中兩幅紅衣女子皆是臨摹他的作品。畫得多了,漸漸有了自己的風格和愛好,不上課的時候,她便在家中畫畫,通常一畫就是一整天。
一直喜歡畫,只不過畫了10年工筆,忽然有一天喜歡上楊飛云,他畫的老婆太美了,我也想畫女兒,就開始油畫的歷程了
香草為伴花滿園
蔡薇愛淘舊貨,鞋柜上備受好評的銅制蝴蝶門口,就是她從成都送仙橋古玩市場淘回來的,僅此兩對。重慶中興路古舊市場也是她愛去的地方,淘些瓶瓶罐罐回來養花,再好不過。
談及養花,她高興起來。喜歡新家的原因就在于屋頂的大天臺,足足八十平方,連土都做好了。加上四周又沒有高樓,視野廣闊,實在是養花種菜的絕妙所在。
有些人家將屋頂布置的井然有序,她剛好相反,粗放式經營,讓草木自然生長,雜而不亂。原本對稱的籬笆,一邊被花枝纏繞,硬生生扯斷一截,她也不惱,還說一高一低顯得更自然,
“這個是單瓣藍爵,這個黑眼蘇珊,黃色的是雛菊,這一紅一紫是紅鼠尾和紫鼠尾……”從二樓鋪就的防滑磚,一路上樓,種滿花草,盡管已是深秋,有些仍開得十分燦爛。未開花的則養精蓄銳,等待來年春天。
蔡薇從一垛“茅草”上扯下來一根,“你聞聞。”一陣檸檬香氣撲鼻而來。“這是檸檬香茅,做泰式菜需要這個。”說罷,她信手又扯了幾種香草,每種味道都有不同。眼前又出現幾個開口的小青果。“咦!這不是無花果么?”“可惜還是青的,不然就可以摘來吃了。”前面是一棵桃樹,枝瘦葉枯,來年春天定當桃花謝后果滿枝。
幾只朝天椒仍結著辣椒,另一邊木耳菜長得十分茂盛。蔡薇說,“早兩個月更熱鬧,番茄、辣椒、玉米、向日葵,擠得滿當當的。”
“過兩年,女兒去上大學了,我就搬過來住。”天氣好的時候,她在這里撥弄花草,她的先生就在旁邊看書,或幫忙翻弄泥土,所謂神仙眷屬,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