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副防

　　在非洲裔美國人中，克利福德·斯坦利絕對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他身材魁梧，體格健壯，一雙豹眼炯炯有神。他在美國海軍陸戰隊干了33年，軍功赫赫，掙下了少將肩章，當上了國防部副部長，是美軍最有權力的高官之一。
　　可說來也怪，斯坦利雖是美軍僅有的四位非洲裔少將之一，也有堅實的背景，但他20個月前上任時，就不被美國媒體看好。有媒體說他優柔寡斷，還有的干脆質疑他“能在五角大樓混多久”。果不其然，2011年10月27日，五角大樓宣布，斯坦利辭去副部長一職。圍繞他辭職的，是“濫用公款裝修豪華辦公室”等種種指責。雖然國防部助理部長威爾遜稱，“辭職是斯坦利的個人決定，對他進行調查也并不是他辭職的理由”，還說了幾句“斯坦利已盡全力履行職責”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話，但誰都看得出，斯坦利被大手大腳的“官風”毀掉了前程。
　　
　　執掌大權的軍方高官
　　斯坦利1947年生于美國首都華盛頓，今年64歲。他家都是虔誠的基督徒，從小在濃厚的宗教氣氛下長大，讓他學會了“尊重他人，幫助朋友，珍惜工作”。1965年，他就讀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心理學系，在學校很活躍，是學生會主席、合唱團員。他說，大學時代鍛煉了他的領導能力，也培養了他的雄心。
　　大學畢業后，斯坦利去了以白人為主的海軍陸戰隊當兵。在那個種族歧視嚴重的時代，這是很大的挑戰。他的妻子被當地種族主義者用步槍打傷，造成癱瘓；他的叔叔被殺害。但是，妻子鼓勵他堅持下去，他也認定，只有堅持才能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斯坦利格外勤奮，先后在海軍陸戰隊指揮參謀學院和國家軍事學院等院校進修，還從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取得了科學碩士學位，并最終從美國名校賓夕法尼亞大學取得了教育學博士學位，還得到了南卡羅來納州兩所大學的榮譽法學博士學位以及南加州大學醫學院的榮譽哲學博士學位。他特別喜歡別人稱他為斯坦利博士。
　　戎馬生涯中，斯坦利數次被派往海外。服役期間，他獲得了國防部服役優異勛章、海軍嘉獎獎章、海軍成就獎章等許多榮譽，并曾擔任海軍陸戰隊作戰訓練司令部的副司令。
　　2002年，斯坦利以少將的身份退役，隨后擔任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執行副校長、美國最大的非營利獎學金組織“美國獎學金”基金會主席等職務。2009年10月15日，他被總統奧巴馬提名為國防部副部長，2010年2月宣誓就職。他主管人事和預備役事務，并兼任國防部長帕內塔的高級政策顧問，在征兵、士兵職業發展和工資津貼發放方面為部長提供意見。一位國防部高級官員說，斯坦利能當上這個官，是因為他有“深厚的軍方背景、廣博的軍事知識和豐富經驗”。
　　
　　11封舉報信轟他下臺
　　走進五角大樓的斯坦利，可謂意氣風發。但僅僅一年多時間里，五角大樓總監察長辦公室就接到11封匿名舉報信，矛頭直指斯坦利。舉報者稱，斯坦利自當了副部長后，與同事矛盾大，讓辦公室里“充滿恐慌氣氛”。而且，他工作效率低，花錢大手大腳。總之，這位少將“毀掉了所在部門的士氣和效率”。
　　這些舉報確有其事。在今年2月的一次員工會議上，斯坦利確實用“先天性白癡”這樣的詞辱罵下屬，讓許多人覺得受到了人格侮辱。斯坦利上任后，先后用解雇、調任或強迫退休的辦法，弄掉了30名高級雇員。一位國防部資深官員說，他不相信這30個人都不適合所在的崗位。與此同時，斯坦利又設置了一些新職位，安排熟人走馬上任。比如，他請來緬因州前州長約翰·巴達西來當國防部的“首席醫療官”，可是國防部本來就有一個助理部長管醫療，斯坦利招來新人，把老人晾在一邊不用，卻增加了國防部開支。
　　五角大樓的開支一向是個“無底洞”，斯坦利花錢卻太過“豪放”。今年春天，因為軍費吃緊，國防部準備減少外包服務的預算。斯坦利卻照樣大咧咧地和麥肯錫咨詢公司簽訂合同，花了500多萬美元（1美元約合6.5元人民幣）讓對方為本部門做一項戰略規劃，還搞了一次雇員調查。到秋天，麥肯錫完成了調查，斯坦利卻拒絕公布結果，說這個結果“很傷人”，“有破壞性”。那份戰略規劃也沒公布。同僚們也弄不清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說麥肯錫的調查質量太差“讓人討厭”呢，還是說調查結果對軍方不利“讓人討厭”？但總之，數百萬美元是打了水漂了。
　　
　　豪華辦公室激怒各方
　　最讓人生氣的是，斯坦利計劃裝修一間豪華會議室，要用掉36萬到50萬美元。有人計算了一下，新會議室里的一把椅子，其成本相當于一名美軍一等兵一年的軍餉。7月13日，舉報此事的官員在舉報信中說：“斯坦利的奢華，與總統和部長減少浪費、提高效率的方向完全相反，給許多人帶來了麻煩。”
　　8月3日，又一封舉報信寄給了美國國會。信中說，斯坦利裝修會議室的預算，還有他付給麥肯錫公司的巨額調查費，都是用一個傷兵康復費賬戶開支的。這些錢原本應該用在一個幫助傷兵重建自尊心的項目上，讓他們順利重返平民生活。舉報信批評說：“事實上，是這些英雄們在為會議室的軟椅子以及3萬美元的墻面裝飾買單，這一切都是為了斯坦利博士能夠在豪華環境里舉行他的早間工作會議。”斯坦利少將已經有了一間自己專用的會議室，五角大樓里可以使用的公用會議室更是多得很，斯坦利根本沒必要花這筆錢。
　　斯坦利會議室的裝修標準上去了，工作效率卻下來了。很多國防部官員稱，傷兵們申請各種福利的時間，從2010年5月的291天增加到了2011年6月的404天。一封舉報信寫道：“這意味著由于斯坦利缺少領導能力，前線一位失去一條腿的傷兵，不得不在士兵轉運處痛苦地多熬上100多天。”
　　
　　不辭職也不行
　　事情越鬧越大。今年8月，五角大樓總監察長辦公室開始對斯坦利進行瀆職調查，雖然調查還在進行中，斯坦利還是在10月提出辭職，國防部長帕內塔也很快接受了。有人猜測，斯坦利這種情況，不辭也不行——國防部對不稱職的官員，開除起來向來不留情面。帕內塔的前任蓋茨曾經專程趕到阿富汗去，就是為了炒掉一名四星上將。
　　當然，也有人覺得斯坦利有點“委屈”，因為五角大樓乃至整個華盛頓官場的奢侈風氣，也并不是今天才有的。歷史上，五角大樓曾經采購過435美元一把的錘子、640美元一個的馬桶座圈和7600美元一臺的咖啡壺，這些都被視為美軍浪費納稅人錢的典型事例。無獨有偶，美國司法部在2008年和2009年間舉辦或參加了1832次會議，花了1.21億美元。司法部在舊金山希爾頓酒店開會時，一杯咖啡要花8.24美元；在華盛頓的一個培訓活動，吃掉250塊松餅，開支4200美元，每塊合16.8美元。而這些松餅在市場上只要2美元一塊。這些事情最近被捅到了國會，并被媒體曝光，輿論嘩然。在這種情況下，從奧巴馬到帕內塔乃至內閣各部部長，都正在大力削減開支，斯坦利“頂風作案”，絕對是犯了忌諱。
　　如今，斯坦利已經離任，人事部門的日常工作暫由常務助理部長代為管理，部長帕內塔準備提名新的副部長，并由參議院批準。斯坦利走了，但他的教訓為不少人提供了借鑒：當官的不干事，光想著舒服，那是舒服不了幾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