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棄冬天的牧場(組詩)

　　李冼洲，原名李顯洲，生于上世紀七十年代，作品發表于《詩刊》《星星》《綠風》《詩潮》《詩林》《揚子江》《詩歌月刊》《詩選刊》《作品》《歲月》《山東文學》《北方文學》等刊。
　　
　　眾山
　　
　　眾山，不說高也不說小
　　不說秦漢，青銅色的笑
　　不說江水，兩岸猿聲，那個吟詩的
　　男人，腰間掛著酒壺，灌滿了月光
　　
　　繁花的下面，哪里有蹉跎
　　山路，蜿蜒了寂寞，水為石流
　　垂釣的是那根樹枝，那根光陰
　　突出的肋骨，它有象形字的走向
　　甲骨，大篆，簡體，天地的
　　寫意，是一個人開路，其余的斷后
　　
　　所說的山洞，耐住寂寞的不都是神仙
　　孤單在這里是最茂盛的植物
　　走在山里，山走在山里
　　一年可以是一分鐘，一分鐘也可以
　　是一年，山大起來，你渺小
　　山小起來，一個腳印都成為風景
　　
　　眾山，所謂的眾，可以像白云
　　輕輕地飄遠，所謂的山，也可以
　　像流水，激蕩起層層波浪
　　
　　舍棄冬天的牧場
　　
　　與昨天隔著一座山，與明天
　　隔著一道河，我的牧場在山水之間
　　
　　十八塊被遣返的日子，耕種似乎貼緊
　　生命的自然，朋友的蝴蝶
　　像一句絢爛的留言，偏出了畫面
　　
　　如果貧寒是一種固定的依戀，茅草
　　能滿足，高于水平面的童年
　　我有布衣的散漫，愛鮮花多于五谷
　　這似乎驗證了，只有畫家和瘋子才能
　　代表土地，我種下向日葵，梵高
　　
　　像一顆滾圓的太陽，幾筆重彩
　　隨意，掛在旗桿上，隨意是這個
　　生長季節里貶值最快的金幣
　　
　　夜里，下起了雨，我的手指
　　由于攔截了電光，牧草加快了
　　晉升的速度，一切的夢都晃動著
　　竊取果實的手，那些快樂的囚徒
　　因此成名
　　
　　當我懸腕除草，倉庫里
　　積累的分數，使我徒有虛名
　　在一個舍棄冬季的牧場，我開始
　　期待一場虛擬的雪和爐火
　　
　　你來過
　　
　　你來過，繁花的草叢
　　暗香擎傘，蝴蝶翅膀上是鮮艷的暖
　　
　　你來過，林間的空地
　　陽光的一縷秀氣，似乎清脆的水底
　　你的影子，像一尾魚游過這里
　　
　　你來過，小徑彎彎
　　一串鳥鳴，一串腳印
　　青石的間隙，你的香水味郁郁青青
　　
　　你來過，石碼頭整個夏天抱著膝蓋
　　過了那座七孔橋，槳聲就有些老了
　　
　　你來過，水面上落花沉浮
　　誰的心神被摘走了
　　站在橋上的人不在橋上
　　走在路上的風不在路上
　　
　　我是一個動詞
　　
　　不是一個動詞，還能是什么
　　喧鬧的殘羹，酒后的陌生
　　愛情被除以四，進而根次方
　　從路這邊到那一頭
　　過去一頭黃牛
　　回來一盒火腿
　　沒有走出一步，玫瑰
　　凋謝在黃昏之前
　　一壇女兒紅，是中年人
　　最深的井，醉里功名
　　醒來一彎冷月
　　光陰最后浮起來
　　那些所謂的重
　　那些所說的輕
　　神祗始終懸在天上
　　預言的光芒不置一詞
　　石頭成了沙，沙子成了土
　　我是一個動詞，但是現在
　　趴在田字格里，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