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偶記

　　今冬的老天特別眷顧紹興，讓我與雪已有三次邂逅。有人說，雪是人心目中的情人，不管你年齡多大，當紛紛揚揚的白雪駐足于你面前時，都會有一種竊喜與愛憐。獨坐窗前，只見“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香山居士的“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實乃人生愜事。只可惜量淺，只能得其形而不能品其味。
　　不知是太遙遠還是記憶衰退，有關童年的雪中趣事我已毫無印象，每次讀到魯迅先生的雪中捕鳥、拍雪人，總覺不過如此，怎會是樂事？也許我們這一代比較幸福，有太多的趣事在等待，那些樸實平凡的也就不稀奇了。反倒是工作后的幾次與雪有關之事，給我留下了較深的印象。
　　那是2008年的2月份，期末的最后一天。只要給學生發了素質報告單，本學期的所有工作就全部結束。雖已知道會下雪，但清晨的景象還是嚇了我一跳，滿眼白茫茫，十幾公分的積雪讓交通全部癱瘓。由于學校還沒有接到提前放假的通知，沒辦法，我只好一邊騎著我的電毛驢，一邊與家長保持聯系，讓學生盡量在家，等有確切消息后再轉達。平時15分鐘的路程那天整整花了一個小時。這哪是我騎小毛驢，絕對是小毛驢騎我。邊開邊推，時不時還得提防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心想，要是超人或者是楊子榮該多好，危難時際，“英雄”瀟灑登場，那“范”絕對十足。可惜，夢想總會破滅，等我距學校僅有200米時，放假的消息終于姍姍而來。得，繼續一路摔打回家。
　　第二件相對開心些。去年的12月15日，老天爺開恩，提前讓紹興進入白色圣誕。由于我們學校是外國語學校，圣誕的活動非常隆重，前期的準備早已就緒。當陰沉的天空開始撒下白色精靈時，學生的眼睛齊齊轉向窗外。語文課是沒辦法上了，哪怕你能舌生蓮花，此時，白色是最強的召喚。于是向以前的老師學習，乘領導還沒有下通知，放學生出教室、進操場，是最明智的選擇。一聲令下，46只麻雀哄然飛離教室。
　　站在三樓窗前，只見樓下一只只振翅的蝴蝶在雪中穿梭。望著他們，不由暗嘆：每天奔波于課堂作業，來去專車接送，還真難為他們那種興奮。也是他們與魯迅先生幼時是最貼近的，不同的無奈，同樣的結果。雖然每片雪花還未沾上手就已融化，但孩子們還是每人都伸出手，靜靜地把它捧在掌心，用體溫風干它的痕跡。印象最深的是一位長發的女生，當其他人都開始與雪追逐時，她依舊佇立在樹邊，仰著頭，一動不動。回來一問，說是想與雪來個最深沉的吻，想捕捉那種最自然的親密感。想想又好笑又無語。14歲的孩子，還真敢說。沒過多久，通知就到各個教室，要求盡量勸阻學生不進操場玩雪，注意安全。一聽，全班大笑。但眼中的那份晶瑩，卻讓我顫動。
　　今晚聽天氣預報，夜里到明晨又是有雨或零星小雪，不知明晨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但愿能下得大點，能讓我們每個人都多一點心靈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