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是什么

　　一
　　你說這個宇宙到底有多大呢，還是它根本就沒有界限，無法測量？你說時空到底是重疊的曲線，還是永不回頭的直線？這些幾乎沒有答案的問題，被無數人反反復復地提出、討論。我也想知道，宇宙有多大。
　　我在百度網頁搜索欄里輸入“宇宙”二字，無數條有關宇宙的信息蹦了出來。我有點頭暈了。
　　閉上眼睛移動鼠標隨便點了幾下，再次睜開眼時，我看到了笛安的短篇小說《宇宙》。
　　好吧，既然是上天的安排，我看。
　　笛安寫得不錯，老練的文筆，恰到好處的華麗與憂傷，不過我沒興趣。在我眼里，這就像是一篇沒有情節、找不到主題的雜文，毫無意義。終于讀到最后幾行，我卻愣住了。
　　到底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寫出如此磅礴的話呢？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我真的是個很普通的人，普通到我的居住地，幾千人口的未城也只有大概不到千分之一的人認識我。
　　我最大的特點大概是隨意吧。隨意到媽媽說“你再不去趕早市明天就只能吃青菜”的時候，我會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很久沒吃青菜了，挺懷念的呢！”
　　也許是太隨意了，有時候我都覺得命運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從一開始就被設計好。到底是太隨意了，還是太悲觀了呢？
　　二
　　久崢經常問我，宇宙到底有多大啊？
　　我總是半開玩笑半諷刺地回答：“又想當科學家了吧？宇宙那么大，你去測量？”
　　久崢沒再說話，
　　久崢是我唯一的同齡朋友，也許是因為他家離我家很近，也許是因為他獨特的親和力。
　　久崢其實是孤兒，他養父母待他不冷也不熱，我和他也是因為在同一所初中才認識的，我們的成績都不怎么樣，不過久崢更嚴重一點，已經到了“真正壞了就隨它去了”的地步。
　　嗯……好像跑題了……算了，不說了。
　　三
　　“小苒，幫我做一下值日，我先回去了。”
　　“好。”
　　“小苒，講義整理下，明天早晨給我。”
　　“嗯。”
　　“小苒……”
　　…………
　　每天放學，都會無條件甚至莫名其妙地答應同學一些事情，然后到很晚才回家，今天也是一樣。
　　我緩緩地彎下身子，翻起一把椅子，向窗外看了一眼。
　　是久崢，他站在窗口，靜靜地看著我，靜靜地微笑。
　　我也笑了。
　　已經記不清是什么時候開始這種中性循環的。只知道，第一次那么晚回家，也是他陪著我的，就在那一天，他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
　　那天，很晚了，他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著，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腳跟。久崢突然回頭，微笑著對我說：“這是第一次，我讓一個普通人知道這些。”
　　就這樣，從久崢口中，我知道了關于這個世界的很多很多事。
　　我知道時空是錯疊的，可以任意穿梭；我知道動物是有靈性的東西，所有物種都有自由的思維，并且可以互相交流；我知道不過是一個原子團偶然撞到了另一個原子團，才有了地球，有了人類；還有太多，太多……
　　那時候起，我和久崢漫步在時空中，我們迷戀那個古老的洪荒時代，沉醉于唐宋，有時也會看看過去的自己，只是從未到過未來。因為不想知道。
　　四
　　終于把事情都做完了，天也開始泛黑。
　　我走出教室，久崢繼續微笑著，說：“走吧。”未城的夜晚并不喧鬧，幾乎沒有人在黃昏以后出來。我靜靜地走在久崢身旁。
　　“你說，宇宙有多大啊？”這一次，我沒有回答。
　　我想起了笛安的那句話。按照她的邏輯，是不是三個人加起來，就是宇宙了？久崢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我：“你知道嗎？宇宙并不大，你可以從任意一點延伸出去，看到整個宇宙。”
　　大概很多人聽了這句話都會半知半解，我也是。“我想去未來走走。”久崢突然說。我沒有回答，只是跟上了他的節奏。
　　曾經問過久崢，上帝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只讓一部分人知道過去、未來。
　　久崢當時的回答是，穿梭時空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時空的旋渦，還有一個騎士，他會帶走很多穿梭到未來的人。
　　那是我唯一一次沒有相信久崢的話，我從不覺得自己會走在危險的邊緣。
　　我沒有想到，那句話是真的，而且會兌現。
　　我和久崢去了明天的下午。在我家里，茶幾上較平常多了一份報紙，別無異樣。
　　我很好奇地想拿起來看看，卻沒來得及。
　　久崢的臉慘白慘白。
　　一個騎士模樣的俊美男人，他的臉甚至比女人還精致，他穿著鑲銀嵌玉的衣物，微笑著指了指我。
　　我不明白。
　　久崢咬了咬發紫的嘴唇，走到那個騎士面前，堅定地說：“我。”
　　騎士又笑了笑，不過這一次更像幸災樂禍，“好。”騎士拔了一根久崢的頭發，然后，兩個人都不見了。
　　許久，我反應過來，是久崢為了我，自愿跟騎士走了。
　　如果當時我快一點看那張報紙，我也許可以看到那篇報道：有人在城外的荒草地里發現我，久崢失蹤了；關于久崢的失蹤眾說紛紜，甚至有人說這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標志。
　　不過，一切都晚了。
　　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黑，沒有了知覺。
　　五
　　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是第三天的早上。
　　陽光很溫暖，廚房里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是爸爸媽媽在準備早餐。
　　我走出房間，他們立刻把我的早餐端了出來，示意我吃一點。
　　我動了動干澀的嘴，往里塞了點東西，很甜。
　　我突然覺得，我、爸爸和媽媽加在一起，也是三個人，也是一個宇宙。
　　久崢最后對我說：“你一定要記住，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不是為你而生，也不是為你而死，我是一個宇宙。你，也是。”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我們加起來，就是整個宇宙。
　　老師說
　　這是一篇小說，涉及的是有關宇宙、人生的大問題，然而作者卻以小見大，處理得很巧妙。以“我”與久錚的交往經歷，生動地詮釋了自己對于人生的富有哲理性的理解，其思維的廣度及思想的深度都足以令人感嘆。此外，本文敘事干脆利落，語言具有極強的表現力。
　　（指導/點評 徐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