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曾被電影《可可西里》里那種蒼涼純凈的美所震撼,那就不妨打起背包親自穿越可可西里,去感受圣潔,感受殘酷。2010年5月,我有幸與兩名野生動物保護志愿者一起來到了這片向往已久的圣潔雪域。
可可西里,蒙語意為“美麗的少女”,位于青藏高原腹地,夾在唐古拉山和昆侖山之間,平均海拔4600米以上,長江的主要源區(qū)之一,也是世界上僅存的古老而又完整的原始生態(tài)環(huán)境之一。這里氣候嚴酷,自然條件惡劣,人類無法長期居住,被譽為“生命的禁區(qū)”,然而也正因此,為高原野生動物創(chuàng)造了得天獨厚的生存條件,成為野生動物的天堂。野牦牛、藏羚羊、原羚、野驢、白唇鹿、棕熊等,青藏高原上特有的野生動物使這位“少女”更加嫵媚動人,它是雄壯的,高遠冷峻;它又是充滿母愛的,博大寬厚,默默護佑著她懷抱里的蕓蕓生靈。而這片美麗的土地,也承載著野生動物保護者們可歌可泣的堅毅與拼搏。
高原精靈很害羞
從濟南出發(fā)坐火車到西寧車程28小時。西寧的海拔在2000多米,沒什么不適的感覺。在西寧休整一天,晚上踏上了去格爾木的火車。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遠處的雪山在太陽的映照下白的刺眼。我出現(xiàn)了明顯的高原反應,頭疼、惡心,近3000米的海拔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到達格爾木當天下午前往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qū)管理局,一路上,我們有幸看到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被稱為“可可西里的驕傲”的藏羚羊,它們敏感害羞,會在遠遠的地方探出腦袋看著我們,剛拿出相機想要拍照,羊群就一溜煙跑開了;相比之下,野牦牛就顯得淡定多了,如同藍天上的云,慢悠悠地在高原晃蕩。
據(jù)介紹,目前管理局正在籌建野生動物救助中心,對珍稀野生動物實行有效的救助和保護,特別是針對藏羚羊的救助。20世紀80年代以前,在藏羚羊分布區(qū)經(jīng)常可以看到成千上萬的藏羚羊鋪天蓋地的壯觀場面。但是盜獵份子的猖狂捕殺使這一種群目前只余5萬只左右。由于成年雌性藏羚羊行動較為遲緩,成為盜獵份子的主要獵殺對象,這對這一物種的
DY72QQ0mfPh/0HQtd3f5SQ==延續(xù)造成致命威脅。加上原有生態(tài)平衡被打破后,天敵動物數(shù)量相對增多,藏羚羊種群的自然恢復十分困難。特別是夏季集中產(chǎn)仔時期,禿鷲、狼等天敵動物圍在分娩的藏羚羊周圍,不少新生藏羚羊葬身狼腹,或成為禿鷲的美餐。管理局希望通過建立野生動物救助中心,救助動物的同時,在條件成熟的時候進行人工繁育試驗,用科學手段幫助藏羚等珍稀動物恢復種群。
雪域英雄,高原上的血與淚
盜獵者為什么對如此可愛的凡間精靈下毒手?真正給藏羚羊帶來滅頂之災的是其纖細的絨。藏羚羊皮毛一般被運往歐美,其絨毛可用來做一種柔軟性和保暖性都極佳的披肩“沙圖什”。由于價格昂貴,鋌而走險的人也就越多,以至于現(xiàn)在保護隊和盜獵者之間已經(jīng)徹底演變成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而這里,就長眠著一位藏民和所有熱愛生命的人們心中永遠的英雄——杰桑·索南達杰隊長。
1994年1月18日,40歲的杰桑·索南達杰和4名隊員在可可西里抓獲了20名盜獵分子,繳獲了7輛汽車。從人道主義出發(fā),索南達杰派兩個人押送受傷的偷獵者乘小車連夜趕往四五百里外的格爾木治療。自己和其他隊員押送18個偷獵者和7輛汽車。半路上,他乘坐的汽車輪胎壞了,等修好趕上來時,偷獵分子仗著人多將工作人員打昏捆起來,6輛車排成弧形、槍上膛對著索南達杰的方向。索南達杰毫不畏縮,一人與18名持槍歹徒進行槍戰(zhàn),打死一名歹徒。可是一顆罪惡的子彈打中了他的大腿動脈,直到流盡了最后一滴血,索南達杰始終保持著端槍射擊的姿勢。他匍匐于地,右手持槍,左手拉槍栓,怒目圓睜,一動不動,可可西里零下40℃的嚴寒把他凍成了一尊雕像,在他身邊的兩輛卡車里是1300多張藏羚羊皮。
風過昆侖
由于高原反應,我們在格爾木休整兩天之后才又出發(fā)。在可可西里保護局宣傳站長的陪同下,向昆侖山進發(fā)。這是一位淳樸的漢子,風趣幽默,給我們講述沿途的風土人情。越野車沿著青藏公路進入昆侖腹地。從沒見過如此雄壯的山,整個山體好像由一整塊的石頭鑿成,幾乎沒有任何堆砌的感覺,也幾乎沒有任何草木可以生長。坐在車里,風在窗外呼嘯而過,整個視野里只有青和黃,那種沒有生靈的美讓人震撼而絕望。車行3小時左右,到達海拔4767米的昆侖山口,路邊空地上立著幾塊石碑,一塊寫著“昆侖山口”,另一塊寫著“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qū)”。
從昆侖山口往南走,就到不凍泉保護站了。不凍泉是個很好聽的名字,據(jù)說此泉一年四季不會結(jié)冰,天氣最冷時藏羚羊就來此喝水。這在冰雪覆蓋的高原地區(qū),無疑是上天的恩賜。在不凍泉保護站簡單吃了泡不開的方便面之后,繼續(xù)向前進發(fā)。車在一眼望不到頭的青色公路上行駛,我們只能看到茫茫戈壁和幾乎刺傷雙眼的雪山,山背后是水洗過般的藍天。在藏人的眼里,一座雪山就是一位神靈,而雪山也寄托著藏人的執(zhí)著與信仰。
寂寞舞者,守護藏羚羊就是守護我們自己
一路蒼涼的高原風光,巍峨的雪山下面是茫茫戈壁,光禿禿的丘陵在燦爛的陽光下顯得分外刺眼。在從不凍泉保護站到索南達杰保護站的路上,不時看見幾只藏羚羊,有的跳躍,有的吃草,一旦有人走近,就機警地跑遠了。
“你多次來可可西里,是不是很關心藏羚羊的命運?”我問起同行的志愿者,但他的回答卻出人意料:“開始是這樣,后來我每次來,最關心的是咱們的保護站隊員們的身體,因為他們一旦倒下,藏羚羊也就完了。”
當汽車駛過昆侖山口,我明顯感覺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伴隨著一陣陣的頭痛,高原反應再度襲來,如此難受,真不知道這些保護站隊員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快過楚瑪爾河的時候,遠遠看見一棟簡易的房子,這就是索南達杰保護站了。這里收養(yǎng)著受傷的小羚羊。保護站里一名當?shù)夭刈尻爢T接待了我們。這個保護站只有2個工作人員,輪班制,每人一個月。窄小的房間里僅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臺14寸的小電視,食物以方便面為主,水更是需要從山下運上去,如此艱苦的生活條件令人心痛。在這個我們依靠氧氣袋才能前行的地方,他卻要一個人日夜監(jiān)守巡邏,沒有同伴,沒有埋怨,有的只是寂寞和無悔。這些黝黑的漢子,是雪域最樸素的“舞者”,他們把生命舞成了高原上最美的旋律。
離開保護站返回格爾木,車不停地顛簸,后面青色的公路越拉越長,厚厚的云層始終低低地壓下來,而我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在這個沒有人居住和生活的地方,恰恰是行者的靈魂可以棲落的地方。你須如朝圣者般虔誠,和這里的一草一木談話;你須把自我的欲望置于大自然的膝下,方能在高原強勁的心跳聲中感受雪域的圣潔與堅韌。一路上我不斷回味著途中看到的一句標語:讓我們的心靈像雪域一樣純凈。
編輯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