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安·弗洛伊德今年7月在倫敦去世,享年88歲。
現代畫家中很少有人像盧西安·弗洛伊德那樣可以獲得如此多的榮譽和財富。他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孫子,他才華橫溢而又神秘莫測。
盧西安·弗洛伊德常被看作是最偉大的人體畫家,他畫了幾百件肖像作品,這些肖像作品很少是在贊美畫中人,而是以一種熱辣尖銳有時近乎殘酷的直白手法展現畫中人的本真狀態,這些也許會令他的祖父深感自豪。但他不僅僅是精神分析學創始人的后嗣,他成功改造并拓寬了經典肖像畫的傳統,他的繪畫透過虛假的表象似乎能洞察到靈魂的深處。
小弗洛伊德的畫作粗獷奔放,情感充沛,丑陋的同時卻散發著美感,這種矛盾色彩像具有魔力一般,讓人們無法移開他們的目光——禁不住打開錢包來買下他的畫。2008年,他的肖像畫《睡著的福利官》在佳士得拍賣行紐約支行拍得3364萬美元的高價——是迄今為止在世藝術家作品拍賣成交價最高的一件。
小弗洛伊德, 全名盧西安·邁克爾·弗洛伊德,1922年12月8日出生于柏林的一個猶太人家庭,為躲避納粹的追殺,1933年弗洛伊德舉家遷往英國。他的父親是一位建筑師。同所有具有教養的維也納人家庭一樣,小弗洛伊德的長輩在其幼年時便給他創造了一種“維也納意識”——一種強烈的懷疑與探索意識。年幼的小弗洛伊德在長輩的引導下便讀起四行詩《絞刑架下的歌》,在他的起居室里還掛上了布魯蓋爾的畫(布魯蓋爾以描繪農村真實質樸的自然風景和生活風貌而見長)。盧西安因而從小便具備了同齡人所不具備的敏感和洞察力。年輕的盧西安見過很多次自己有名的祖父,隨著不斷長大,他還把自己的一些畫送給祖父。“我非常喜歡同他在一起,他從不無聊,會給我講笑話。”
二戰期間小弗洛伊德曾在大西洋護航隊的英國商船上當過海員,但一年后他便退伍了。15歲時,小弗洛伊德進入藝術學校學習。雖然他有時假裝不認識德國畫家,比如奧特·迪克斯和喬治·格羅希,但他卻深受這些德國畫家戰時傳統風格的影響。
20世紀40年代第一次畫展之后,小弗洛伊德發展了使用濃厚顏料的個人風格,并結合一種大方坦率的凝視,揭露了人物深層的心理狀態。
他是20世紀60年代以人體繪畫為主的倫敦學派畫家中的領軍人物。但直到1987年,華盛頓赫希洪博物館的一個回顧展才讓美國人開始注意到小弗洛伊德作品的深度和力量——藝術愛好者的“新大陸”被小弗洛伊德挑釁主流規范的畫作所震撼。
“它們可以使你的腳步停駐不前”,《華盛頓郵報》評論家保羅·理查德那時寫道,“就好像重力本身莫名其妙地增加了??很難解釋,弗洛伊德的繪畫給人一種時間上的膨脹感,雖然它們創作于當代,但是似乎在照片出現之前就存在了。”
從那時起,小弗洛伊德便引起了藝術界的巨大轟動,盡管他的畫展及他對采訪的抵觸時常引起爭議。他的很多作品,包括自畫像,其主人公均以裸體形式呈現。在充滿私密性的通宵會晤中,他會反復要求他的模特擺姿勢重坐,有時多達80次。他將顏料厚厚地涂在畫布上,創造了獨特的繪畫風格,這種風格似乎體現了他所表現人物的沉重感。粗肥的臀圍加重了弗洛伊德肖像人物的重力,令人不安的灰色、綠色和紫色,融合粉紅色及其他肉體的色調,更增加了他所畫人物的心理深度。
雖然小弗洛伊德經常對媒體發脾氣,但對他的模特來說,他既可愛又富有熱心。一位模特告訴英國《快報》記者,擺姿勢供他作畫“感覺就像是伊甸園里的蘋果,作畫結束時,我覺得我像被逐離了天堂。”
他的作品有時非常小巧——例如1998年孕婦杰里·赫爾的肖像(當時她還是滾石樂隊主唱米克·賈格的女朋友)只有4×6英寸——然而他的其他肖像作品都有幾英尺寬。小弗洛伊德名作中的模特有一些是眾所周知的,如名模凱特·摩斯。但更多時候他為那些不知名的朋友、親戚和情人作畫。他拒絕了戴安娜王妃和教皇約翰·保羅二世的畫像請求,但是他2001年完成了伊麗莎白女王二世的肖像畫。
“我記得曾經對女王說過,‘您可能認為我遲遲不肯來’”,2006年小弗洛伊德告訴倫敦《時報》,“‘但是事實上,我正以每小時90英里的速度趕來,如果我再開快一點,車可能就翻了!’”
近些年,常傳言小弗洛伊德是一個登徒浪子,極其風流不羈。他至少有12個私生子,如果英國媒體的報道屬實,他的私生子可能多達40個。1948年,在結束了與洛娜·加曼的曖昧關系后,小弗洛伊德迎娶了洛娜的外甥女、雕刻家雅各布·愛普斯坦的女兒——凱思琳·加曼·艾普斯坦,他們育有兩個女兒。1952年二人離婚。一年以后,小弗洛伊德娶了作家卡洛琳·布萊克伍德,1958年同其離婚。在他80多歲時,還曾被看到有年輕得可以做他孫女的女人們陪伴其左右。
晚年時他經常回到博物館觀看其他畫家的一些作品——那些他認為可以從中獲得靈感,或者他認為可以同他的作品媲美的畫作,這些畫家包括提香、倫勃朗、安格爾還有德加。直至生命的盡頭,小弗洛伊德依然是一個無比忙碌的藝術家。
他2006年時曾說:“人們常對我的作品的評價矛盾不一,‘丑陋無比’、‘美妙絕倫’、‘你的模特是從避難所找來的嗎?’這些我聽起來很受用。”
[譯自美國《華盛頓郵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