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巴縣位于西藏的西南部,在日喀則地區18個縣市中海拔最高。因為海拔高,高寒缺氧、自然災害頻繁,被當地人稱作“生命的禁區”。
在仲巴縣所有的小學中,仁多鄉完小海拔最高。五千多米的海拔,惡劣的氣候,艱苦的條件,使得仁多鄉有了“生命禁區的禁區”的稱號。
就是在這“生命禁區的禁區”,普瓊,西藏日喀則地區仲巴縣仁多鄉完小校長,一個人堅守高原講臺,整整7年。
1. 全能的“一把手”
2003年,在康馬縣小學任教的普瓊調任仁多鄉完小校長。
剛到仁多鄉完小時,學校只有3名代課老師和2名專業老師,遠遠滿足不了6個班4門課的教學任務。普瓊主動要求接下了一個班的藏文課和另一個班的數學課。備課、上課、聽課、測試、批改作業、輔導學生,他一絲不茍。
在這片“生命禁區的禁區”,普瓊把他的整顆心獻給了學生,他生活的一切和學校、學生緊緊地連接在一起。課間,他和學生們一起唱歌、打球、做游戲。夜里,他在學生宿舍查鋪,輕輕地給孩子們掖好踢掉的被子。學校放假,他親手將最后一個學生送走,自己守著空蕩蕩的校園不離開。
因為地處牧區,各家各戶住得十分分散。為了方便上學,學生一個學期回家一次,吃、穿、住等一切事項,全由學校統一負責。
仁多鄉的氣溫常年偏低,到了冬天學生們常常被凍得手腳發麻,根本握不住筆。“每當看見有學生因為穿不暖和,凍得直發抖時,我心里就特別難受。”每學期普瓊都會自己出錢,給家里條件困難的孩子買些御寒的衣物。
普瓊說,早已記不清楚這么多年,花過多少錢、為多少名學生買過東西了。“我也是為人父母的人,哪忍心眼看著我的學生、我的孩子們受凍呢?”
2. 一個都不能少
“剛到仁多鄉時,家長讓孩子進學校接受教育的積極性并不高。學生請假或者逃學回家放牧的事情時常發生。”因此,“控輟保學”,讓每個適學兒童都能走進學校,是當時學校工作的主要內容。
一個人連夜步行幾公里的崎嶇山路追趕逃學回家的學生,露宿草地、挨餓受凍對普瓊來說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為了用最直觀的事例說服固執的家長,身邊隨處可見的食品包裝袋成了普瓊最常用的道具。每每遇到態度堅決的家長,普瓊就會拿起一個包裝袋,指著印有“生產日期”“保質期”的字樣考家長,自是把不識字的家長考得一頭霧水。聽過普瓊解釋這些詞義,恍然大悟的家長也痛快地同意把孩子送回學校。
每逢學校放假,家長來接孩子回家時,普瓊會再三叮囑,以保證開學時家長能把學生按時送回來。新學年開學前,普瓊會拿著縣教育局統計的當地適學兒童名單,挨家挨戶上門做動員。仁多鄉的幾個村分布零散,而且相距較遠,去村里“勸學”“保學”,一趟就要花上幾天時間。幾年來,為了不讓一個仁多鄉的孩子輟學,普瓊幾乎沒有休過一次完整的寒暑假,回家看看父母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
超負荷的工作,不規律的作息,使得34歲的他身患多種疾病。2008年,普瓊患上了腎結石,縣教育局給他批了兩個月的假。可手術后不到一個月,他就回到了學校。他說:“我放心不下學校,放心不下孩子們。”
經過普瓊和學校老師幾年的努力,仁多鄉完小在仲巴縣所有鄉鎮小學中,適學兒童入學率最高、鞏固率最好。2006年就已經基本完成了“控輟保學”的任務。去年開學時,更因為報名人數超過計劃招收的60人,又多開了一個班,入學率達到100%。
普瓊說:“這幾年,學生不上學的事已經很少發生,父母都愿意送孩子來學校讀書了。”話語間,不禁流露出些許的自豪。
3. 要盡一切努力
幾排平房,一塊黑板,一根粉筆,幾把尺子,幾乎是仁多鄉完小所有的教學資源。為了讓孩子們享受到現代化教育手段帶來的便利,提高教學質量,幾年前普瓊自費給學校添置了一臺電腦,供全校老師使用。
為提高學生自我管理的能力,普瓊要求在每個班上開展“班干部輪換制”。“上課喜歡調皮搗蛋的學生,讓他當紀律委員;功課總是掉隊的學生,就當學習委員……”在這個規定的激勵下,原本不守紀律的學生漸漸地開始自覺維持班里秩序,原本學習跟不上的孩子,考試成績也一點點地有了提高。
仁多鄉完小率先建立起健全的教學獎懲制度、嚴格的教職工考勤制度、適合牧區學校的輟學生追回制度,以及完善的后勤和三包管理制度。普瓊的努力,得到了學生和家長的認可,學校連續三年被仲巴縣評為教學管理先進學校。
“我是一名老師,教書育人就是我的工作。仁多鄉是苦,可自從到了仁多的那天起,我就從沒想過離開。”普瓊,這個年輕的教師,這個普通的小學校長,用他的行動,履行著對“教師”這份職業的承諾,讓朗朗的讀書聲回蕩在“生命禁區的禁區”。
采訪普瓊的過程,對記者來說無疑像是一場艱難的探秘。
這個坐在記者面前不停扯弄手里紙片的藏族小伙,有著出人意料的害羞和靦腆。對于各種問題,他更多的時候只是用安靜的笑來回應。他的寡言少語,很難看得出“堂堂一校之長”的影子。
聊起他的工作、生活,他的回答僅僅是幾個字或者幾個詞。在他看來,他是一名教師,所以一切都是那么普通、那么理所當然、那么“不值得一講”。
而正是因為這份“其實沒什么”“都是應該的”的樸素情感和對教師職業的熱愛,讓他無怨無悔地在仁多這片令世人敬仰、甚至敬畏的“生命禁區”扎根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