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怪事

　　都是電子書造的孽：作者自費出版，也能賺個盆滿缽滿，現在，這些人還想在紙書上再撈一把，居然雇用傳統出版社當經銷商了。而且，甘愿提供服務的，竟然是身為堂堂美國六大出版集團之一的西蒙&舒斯特。時代真的變了？
　　西蒙&舒斯特，何時曾把自費出版作者放在眼里。可是，8月22日，美國媒體鋪天蓋地報道，稱西蒙&舒斯特與一位自費出書成名的作者約翰·洛克（John Locke）達成協議，由西蒙&舒斯特獨家代理洛克的《多諾萬·克里德》系列圖書（Donovan Creed）的紙質版。《多諾萬·克里德》是一套驚險小說，洛克目前已經自費出版了8本，書中主角多諾萬·克里德是前中央情報局的一個刺客。但是，雖然為“獨家”，但是西蒙&舒斯特攬到的生意并不是“出版”，而是“發行”。《多諾萬·克里德》的紙質版，由洛克以“約翰·洛克出版社”（John Locke Books）的名義出版，2012年2月開始上市，西蒙&舒斯特只是負責替洛克打點庫存、銷售、退貨和收款等業務。也就是說，洛克是出版商，西蒙&舒斯特是洛克的發行商，不是西蒙&舒斯特向洛克付版稅，而是洛克給西蒙&舒斯特支付勞務費，洛克得大頭，西蒙&舒斯特得小頭。
　　有沒有搞錯呀？合眾國際社、《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華盛頓郵報》都爭先恐后地報道了，而且，約翰·洛克和西蒙&舒斯特都公開聲明，這是達到“雙贏”的一個合作。所以，應該不是搗亂分子策劃的惡作劇。
　　約翰·洛克雖是自費出版，可是他的業績非同一般，連財大氣粗的六大出版集團也難望其項背。洛克是肯塔基州路易斯維爾市的一個商人，經營房地產和保險業，頭腦精明，不缺錢。洛克在2009年自費出版了第一本小說，銷路慘淡，但洛克屢敗屢戰，總結經驗，利用他幾十年的商場經驗，設計出一套獨特的圖書營銷方案，結果，從2011年1月到5月，洛克根據這個營銷計劃，如此這般地賣出了110萬冊Kindle電子書，成為亞馬遜“Kindle百萬俱樂部”（Kindle Million Club）里第一個銷售過百萬的自費出版作者，而且他的電子書一律定價0.99美元。“Kindle百萬俱樂部”的其他會員都是鼎鼎有名的大牌作家：斯蒂格·拉森（Stieg Larsson）、詹姆斯·帕特森（James Patterson）、諾拉·羅伯茨（Nora Roberts）、查琳·哈里斯（Charlaine Harris）、李·恰爾德（Lee Child）、蘇珊·柯林斯（Suzanne Collins）、邁克爾·康奈利（Michael Connelly）、珍妮特·伊萬諾維奇（Janet Evanovich）、凱瑟琳·斯托克特 （Kathryn Stockett）。
　　依靠自費出版成名的作者，后來多被傳統出版社納入旗下。洛克雖然也是鯉魚過龍門，但他堅稱，絕不會接受傳統出版社的招安，洛克對《華爾街日報》說，他對紐約的大出版社不感興趣。“讓他們出版，樂趣就沒了。我討厭被人發號施令，告訴我何時出版，一會兒說這個人物性格太粗，一會兒又說那個故事情節不妥。”不過洛克倒是雇了一個名叫簡·迪斯特爾（Jane Dystel）的大牌文學代理人，幫忙處理瑣碎的翻譯和影視版權事宜。迪斯特爾稱，這次是西蒙&舒斯特主動找上門來，雙方最后談成了發行代理的合作方式。
　　旁觀者清的《華爾街日報》分析：如今書店紛紛關閉，圖書的銷售渠道越來越少，加上自費出版的沖擊，出版社那些傳統物流設施日益成為一個花架子，英雄無用武之地，大批銷售人員也無所事事，聰明的出版社便放下架子，找米下鍋。傳統出版社與實體書店是難兄難弟，關系密切，為那些功成名就的自費作者充當紙質版經銷商，倒能發揮傳統出版社的優勢，不失為開源節流的一個路子。
　　西蒙&舒斯特負責客戶服務的副總裁斯蒂芬·布萊克稱：“洛克不僅小說寫得精彩，他也清楚地知道他的讀者在哪，知道如何找到這些讀者。我們能夠幫助洛克，把他的書送到那些仍然喜歡紙書的讀者手上，讓他們能夠坐下來，享受幾個小時的娛樂，這是一個雙贏的好事。”
　　洛克則說：“作者可以通過不同的途徑找到讀者，只要是方便讀者的途徑都會成功。我們現在這個合作方式與傳統的做法不同，顯示西蒙&舒斯特很有遠見，令人佩服。他們愿意為讀者提供傳統的紙質圖書，讓更多的讀者能夠讀到我的書，我很榮幸與西蒙&舒斯特合作。”
　　但是，雖然是“雙贏”，但是這里是洛克為主，西蒙&舒斯特為副，紙書和電子書的出版權都在洛克手上，西蒙&舒斯特只拿一點腳力錢。時代不同了，作者出版社都一樣。
　　（本文作者系紐約佩斯大學出版系兼職教授，本刊特約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