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所謂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這樣一種觀點千百年來安慰了不計其數(shù)的失意者。我也是一直這么無可如何地相信著,相信功成名就者失去了奮斗的激情,相信大貴大富者失去了清茶一杯的詩韻,相信貌若天仙者失去了平視世間萬物的冷靜,也相信平凡若吾輩者總有些什么抽象的名貴是前者所不具備的,心境由此得以平和,塞翁失馬的經(jīng)典故事由此常記心中。
但是,也有些得到與失去的故事會令我深深地懷疑。
作為一個老杭州人,我外公常常眼含神往地向我說起另一個杭州,在那個我所陌生的江南小城中,有一群熱情淳樸的居民以及高高低低的瓦片房,還有一條我不知道名字的清澈河流,棲息著數(shù)不清的小魚、小蝦、小螺螄,承載著外公永恒的夢念。對我而言,外公在夏日游泳捉小魚的故事更是童話般的奇遇和冒險。但看看我們身邊的河水,不是被人為制造成一個個景點外,便是邊上堆了滿滿的垃圾,河水渾濁黯淡,已找不到生命的跡象。
還有樹。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生物,只憑它挺拔的身軀和綠油油的樹冠,往哪一站都是天然的藝術(shù)品。在某個既不發(fā)達也不富裕的年代里,大家都相信,樹木是上天賜給凡人的圣物,是與人類毗鄰而居的好伙伴,是為屋舍擋風(fēng)遮雨的大傘。然而,當(dāng)鱗次櫛比的樓房占領(lǐng)無數(shù)荒野草原之后,樹木則成為人類野蠻統(tǒng)治的一部分。原本在山林野地問吞吐清風(fēng)露水、沐浴日月精華的樹們被接二連三地拖入城市,像流放的罪人般受困于瀝青水泥的荒漠。
我又想到了搖滾樂。這一從城市最黑暗角落里驟然爆發(fā)出的吶喊與嘶吼,這一包含著人類追求自由、永不放棄的偉大精神的偉大音樂……這是它原本該有的樣子,但事實上呢?瞧瞧眼下那些直著嗓子聲嘶力竭,吸著大麻泡著妞大腦卻一片空白的年輕人,我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這就是“搖滾”。
音樂,應(yīng)該是上帝賜于我們最珍貴的禮物了。古往今來有許多人被選中成為承載音樂的力量,他們因為音樂而豐滿,音樂也因為他們而震撼。他們也許很受尊敬,比如貝多芬;也許飽受歧視,比如梨園行。發(fā)展至今,他們中的一部分似乎越來越成為大眾目光之焦點,他們那些與常人迥異的觀念也變得容易接受。這得感謝大眾傳媒,是它將世界各個角落的動聽旋律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但也是因為它,原本純真神圣的東西成為一些人謀利的工具。由此,無數(shù)的偶像派、無病呻吟者、矯揉造作者被精心地打扮起來,如同一個個神明般走出炮制他們的工廠,在鎂光燈下假笑著接受歡呼與掌聲……
想到近幾年推出的那些號稱搖滾風(fēng)的唱片,真不知誰該為這些光鮮亮麗的謊言買單。
沒錯,我十分地懷疑。不是懷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正確,而是懷疑,我們是否真該用這一近乎無奈的方式來填平自己心里的溝壑。
星河語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本身并沒有錯,只是表明了一種可能。作者借此說事,批判了當(dāng)下社會中的種種不妥,立意較新,并且這種對生活的關(guān)注值得提倡。但是為什么社會中會出現(xiàn)這樣多不能令人滿意的事情,并且有這樣的推詞呢?作者沒有進一步挖掘,或許是由于閱歷的原因,或許是其他,但沒有問題的提出就不可能有問題的解決,至少作者已經(jīng)邁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