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瑪格麗特·勞倫斯是加拿大文學史上最受關注的女作家之一。在其為數眾多的作品中,作者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和見聞為背景,客觀真實地反映現實問題,同時也展示了地方文學的威力和普遍性。其中極具代表性的作品——《石頭天使》,鮮明地向讀者展現出一位性格倔強、不肯屈服于權威及世俗禁錮、勇于把握自己命運的女性形象。
關鍵詞:《石頭天使》;海格;人生軌跡
前言
瑪格麗特·勞倫斯是加拿大文學史上的一代宗師,老師和學者將她的作品列為必讀之經典,評論界更是視其作品為探索小說藝術的不可多得之珍品。她代表著60年代席卷加拿大的文學革命之力度和質量,以青春活力宣告加拿大文學走向煥然一新的成熟。她一生創作了小說、詩歌等多種作品。1960年她發表了第一部長篇小說《約旦河這一邊》。之后她以故鄉尼帕瓦鎮為原型而虛構的一個名叫馬納瓦卡的小鎮為背景,創作了一組系列小說:《石頭天使》(1964)、《火中人》(1969)、《籠中的小鳥》(1970)和《占卜者》(1974)。除此之外,她還撰寫了許多散文、書評以及四部兒童讀物。其中大多是以她本人的經歷、情感和生活環境為背景而進行創作的。《上帝的玩笑》和《占卜者》分別于1966年和1974年獲得加拿大總督文學獎,1971年授加拿大一級勛章,1975年獲莫爾遜獎。自1969年起,勞倫斯先后在多所加拿大大學任住校作家,有十多所高校授予她榮譽學位,1980年至1983年間還被特倫特大學聘為名譽校長。1987年,瑪格麗特·勞倫斯逝世,享年61歲。
瑪格麗特·勞倫斯以她僑居非洲的見聞為題材的小說和短篇小說集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英國文學的影響。在英國文學史上,旨在反映非洲國家如何被歐洲人染指的作品多如牛毛,而這些作品幾乎將殖民主義在非洲的罪惡合法化。除了少數描寫非洲奇異風土人情、能夠喚起讀者向往的作品,其對殖民主義制度進行了無情的抨擊或者諷刺英國殖民主義者在西非的盤剝和掠奪。盡管如此,一些小說仍然情不自禁地流露著殖民者的優越感,把非洲當地人描寫成為落后、不開化的愚民。所以,從內容上看,英國文學中,反映非洲國家的作品或多或少帶有一定的局限性。而瑪格麗特?勞倫斯的小說,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與故事情節保持一定距離)更加客觀真實地反映了在西非國家里白人殖民主義者與當地黑人之間的隔閡與沖突。
在瑪格麗特·勞倫斯眾多作品中,除反映殖民主義者對非洲當地黑人的壓榨和剝削主題之外,還有一些小說是以加拿大為背景,這就是《石頭天使》、《上帝的玩笑》、《籠中的小鳥》、《火中人》和《占卜者》。這五部小說構成了一組系列小說,描述的故事都發生在名叫馬納瓦卡這一虛構的小鎮上。而主人公均為一些獨立意識很強的女性。她們當中有的是頑強苦斗的拓荒者;有的是沖破家庭束縛成為名作家的新女性;有的則是在事業和家庭的抉擇面前陷入困境的作家。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小說反映了作家本人的經歷。
一、《石頭天使》的故事梗概
《石頭天使》是勞倫斯第一部小說,和后面的幾部相比,少一些試驗性的寫作技巧。但《石頭天使》是主題和技術結合最完美的一部,尤其在女主人公海格的塑造上,勝出其他幾部,所以《石頭天使》公認為勞倫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故事以倒敘的手法描寫了一位個性鮮明、固執而不肯輕易服輸的女性——海格。在她的生命中充滿了矛盾。小說情節分別以現在和過去兩條看似分離卻又相互融合的線索入手,展現了女主人公海格在“現在”和“過去”兩個時間段的生活中的困惑。“現在”的時間段里,海格是一位九十歲高齡的老太太,忙于事業的兒子希望她住進養老院接受照料,她卻固執地拒絕離開自己的家。在“過去”的時間段里,她從回憶十六歲的美好年華開始,展現人生經歷,進而將兩個時間段匯合。故事由九十歲高齡的海格用第一人稱敘述,講她一生中最后幾個星期的生活,同時插入對往事的回憶,形成一塊一塊蒙太奇式的拼貼,過去現在結合在一起,看似無序的敘述中體現了一個鮮明個性自我發展,自我認識的人生軌跡。
二、女主人公海格的人生軌跡
海格出生于馬納瓦卡小鎮上一個富有的蘇格蘭商人家庭,母親生她時難產而死,她便在專橫高傲的父親教育下長大。自從幼年喪母之后,她的童年便充滿了分離與殘酷:她能夠得到的唯一的女性照顧來自于一位阿姨,而阿姨卻更加疼愛海格的弟弟;而父親卻瞧不起女性的溫柔照料,經常對海格和弟弟們施以武力。這便讓海格在心中形成了對傳統的女性特征產生了抵觸和厭惡。迫于父親經常暴力相對,海格不得不強健自己的體魄,來抵制父親武力。在她的性格中,繼承了家族遺傳來的傲慢,同時也繼承了對懦弱外表的憤恨。不喜歡女性勢必排斥自己的女性角色,自然當不好女兒、妻子和母親。這種排斥在海格很小的時候就有反映。當她的弟弟——丹由于患上肺炎馬上就要死去的時候,另一個弟弟——馬特讓她穿起母親的衣服假扮母親抱住丹,以此給丹最后的安慰,但海格本能地斷然拒絕,因為她厭惡母親的溫柔與謙和。她回憶道:“進入我腦海的只是那個我從來未見過的溫順女人,據說丹不僅長得極像她,而且從她那里繼承了我厭惡的脆弱。雖然我內心也多么想對丹表示同情,可讓我扮演她----我絕對做不到。”這也給她以后拒絕扮演她應該扮演的女性角色埋下了伏筆。由于繼承了家族的傲慢,海格不允許自己表達可能讓別人認為懦弱和溫柔的情感。漸漸地,海格越來越像“石頭天使”,心中充滿著驕傲和固執,宛如馬納瓦卡墓地用純大理石雕成的天使。同時,這個形象與那些溫柔纖細、弱不禁風的賢妻良母的婦女形成強烈的反差。她的困惑就在于,她與“石頭天使”的不同之處就是她能夠看清周圍的世界,而且以自身為出發點去看周圍的世界,并且把自己牢固地禁錮在家族的傲慢當中。
海格作為女人,自然不能擺脫嫁為人妻的命運。中學畢業后,進入女子學校學習了兩年,本想去教書,卻遭到父親的反對,只好呆在家里記賬。后來不顧父親的激烈反對嫁給了比自己大十四歲的農場主布拉姆 ·希普利,從此挑起服侍丈夫和繁重農活的雙重重擔。他們生了兩個兒子,馬文和約翰。海格的第二次困惑則是來自于她自己的家庭。為了重新找回自己,海格不斷地尋找著自由。所以,她決定攜次子離開平庸粗俗的丈夫,離開農場。海格為了養活兒子和自己,便給人當起了管家。同時,她也在積蓄她的“力量”,讓自己更加獨立,增強生存的能力。然而,獨立的意識并沒有讓她感受到自由。她仍舊束縛在家族的傲慢與對丈夫情感的矛盾當中。直到丈夫去世,海格也沒有向他表達過自己的情感。同樣,這也正是海格對自己情感的束縛和禁錮,其嚴重影響了她與小兒子約翰的關系。海格否定自己的女性特征,否定自己對約翰的母愛。就像自己的父親習慣用物資財富來衡量人,而拒絕海格對普通人的追求一樣,海格也拒絕了兒子約翰對白人與印第安人的混血女兒的追求。而她對兒子的拒絕間接導致了兒子的早逝。從此,海格背負起了沉重的情感的債務——對丈夫的情感封鎖和對兒子的愧疚。這讓海格的內心和性格嚴重扭曲,并且嚴重影響了她與她一直忽視的大兒子——馬文之間的關系。情感的債務,讓海格再一次深深地陷入困惑之中。
約翰去世后,海格與馬文及其妻子同住。這時的海格內心是痛苦的、飽經滄桑的,但同時又是驕傲的。直至90高齡死亡將至時,海格仍然一如既往地迷失在獨立高傲的個性陰影里。眼看自己不行了,仍固守尊嚴,不要兒子媳婦照料,兒子無奈要送她去養老院時,她卻離家出逃。正是在這次出逃的過程中,陌生的環境和一位陌生人的介入,開始了海格封閉一生的母性與愛心的復蘇。后來她被找到送進了醫院,海格結合陌生人給她的開導,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終于認清了自己的迷失和自己的性格弱點給家人造成的傷害。盡管一切都成過去,但封凍一生的母性與愛心得以復蘇,海格臨死之前已回歸正常的人際關系,表現出關心他人、愛護他人的舉動,令家人難以置信,也的確難能可貴。這位倔強一生的老人終于擺脫了困惑,完成了自我認識,在愛心復蘇的幸福中平靜而去。海格的轉變雖有突變因素,但不是巨變,勞倫斯點到為止,讓這位老太太到死都沒有流淚,到死仍在固守著她本性中獨立孤傲的陣地。
結語
雖然小說以海格的宣泄而告終,但結尾并沒有給讀者太多啟示。主人公在小說中的角色體現,讓勞倫斯在筆下展現了特別的力量。作者以自己堅定的聲音,生動地給我們講述了馬納瓦卡鎮人們的生活態度。海格這一喜劇化的角色,正像她來自于《圣經》當中的名字那樣,徘徊在曠野中;像“石頭天使”那樣,徘徊在馬納瓦卡的墓地之中。所謂石頭天使是一尊純白大理石天使雕像,海格的父親在其妻亡故后花重金從意大利購來,置放于亡妻墳頭。但他這樣做并非出于對亡妻的思念,而是出于炫耀他的富有。天使本來是愛的化身,但這尊雕像卻塑得冰冷無情,甚至沒有眼睛。勞倫斯用這尊雕像做書名,自然將其固有的冰冷與盲目同海格的性格聯系起來,這尊石頭天使便是海格的象征。然而海格并不是一尊人性完全泯滅的石頭天使,除了她獨立自強、勤勞務實、聰明能干等好品質外,她也有多愁善感、妥協脆弱的一面,這使得這個文學形象更復雜,也更真實。
參考文獻:
[1]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