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錢與法的角度來看,古人不見得比今人有多善良,現代人也不見得毫無德性。在法治社會中,社會通行的主體規則是嚴謹的法律,而法律關注的是權利義務
對于中國古代的銅錢,大部分人都不會陌生:一枚小小的、圓圓的銅錢,中間透著棱角分明的方孔。由于文人清高,不屑直接說錢,所以銅錢在古代又得了一個形象但不高雅的名稱:孔方兄??追叫肿畲蟮奶卣骶褪峭鈭A內方,如果以法律的眼光來看,這不也符合法律所追求和諧與公正之義嗎?銅錢與司法,看似風馬牛的兩個話題,如此有很多值得深思的聯系。
銅錢形狀是圓的,圓,即圓潤、圓通,圓是一種無可挑剔的和諧。如果用今天的司法觀念來看,銅錢即非常符合和諧之義。以錢譬法,則彰顯法律圓潤、暢通之意。法律是解決糾紛的工具,但法律的根本目的卻是減少矛盾,消弭沖突,實現社會與個人的和諧發展。因此,法律所崇尚的圓潤對于化解糾紛、節約社會資源至關重要。
至于銅錢的內部方孔,所喻之義更加值得推崇。方,意味著正直、公正、堅持規則。司法活動最基本的要求是堅持法律規定,只有依法辦事方能真正體現法律權威,使法律獲得公眾信服,司法效果方可大為加強。外圓內方,RMi84FqFtx4+MbJOxAivxA==結合起來思考,則可形成現代司法的基本理念,既要努力化解矛盾,減少訴訟,但也絕非毫無原則地息訴,而是要堅持法律原則,注重權利義務,在法律之下實現和諧。圓與方必須都要重視,不可偏廢,方能實現法律的根本目標。如此說來,中國古人之司法智慧不可不謂深遠,以一銅錢而流傳千古。
中國人自古重視個人修養與家國和諧,內在堅持原則,外在注重和諧,這一點在西方的法律理念中似乎很難實現。西方法律觀念的基礎是個人自由、獨立、平等,一切以個人為中心,為權利而斗爭。這些法律理念不能說錯誤,但負面效果同樣不可忽視,如人際關系冷漠、環境遭到嚴重破壞、社會風險加劇。像中國這樣的后發展國家,要實現法律現代化,無可選擇,只能學習西方已經成熟的法律制度,但在學習的同時,對其中的弊端還需審慎明晰。從法的精神出發,若能以中華傳統文化之精髓消弭西方法律之缺憾,實乃中華民族為世界法制發展所作之一大貢獻。
從錢眼看法,很多社會問題形成之根源也顯得清晰了然。這幾年社會各界非常關注救助他人以及帶來的被訛詐或者成本過高問題,公眾總是一邊慨嘆人心不古、世態炎涼,一邊又被感動地涕泗橫流。其實從錢與法的角度來看,一切問題都很正常,古人不見得比今人有多善良,現代人也不見得毫無德性。在法治社會中,社會通行的主體規則是嚴謹的法律,而法律關注的是權利義務。因此,見義勇為、助人為樂這種社會現象,必然要面對權利義務的考量。一個人救助別人,承擔了義務,付出了代價,必然會考量所能享受的權利、所能帶來的收益是什么。在商品社會,法律觀念的普及必然使人更關注自己的權利義務或“錢”的問題,所以社會道德水準并不是因為某些事件而驟然下降,只是由于法律觀念、權利意識的凸顯,使得道德的作用被置于不那么顯明的位置而已。
從錢與法角度來看,要實現所謂的道德觀念的提升,還需要錢與法共同努力。被救者為什么會“訛詐”?多半原因還是想要有人承擔法律責任,這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反應。如果社會想要好人不擔心被訛詐,必須要做的就是明確法律責任,已經發生的一些案例如果能嚴格堅持法律原則去判決,而不為了糊涂地和諧,方和圓界限合理劃清,也就不會引起那么多的爭議。順此邏輯,國家要良好地解決這類問題,必須要做的就是對見義勇為、樂于助人的人設立比較高的獎勵,同時成立公共基金解決救人的成本問題。雖然有些人可能為了獎勵而假裝成“好人”,但總比所有人都變成冷漠的人要好。如此,錢的問題不用擔心了,法律糾紛也會減少;社會中好人多了,社會道德水準自然有所提高。
將銅錢和司法相連,錢眼看法,雖有點俗,但風景卻也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