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挪威邂逅中國古董

　　如果要在挪威找到最具中國氣息的地方，不是街道上零星閃現的中餐館，也不是科學奇才云集的黃河站，而是奧斯陸的一家博物館。
　　在挪威首都奧斯陸，我很偶然地發現了一家居然收藏200多件帶有濃濃中國風、精美絕倫的文物古董的博物館。而且我了解到，這批古董最早的購買搜集者，居然在清朝時期，當過中國的騎兵教頭。
　　即使最后他死在了中國，而他依舊沒有忘記在臨死前，將這些自己收藏的零零總總的中國藝術品，托人運回挪威，捐給挪威的國家級博物館。
　　
　　奧斯陸實用藝術館的中國藏品
　　挪威首都奧斯陸是個秀麗寧靜的山谷，奧斯陸在挪威語中的意思就是“上帝的山谷”，始建于11世紀，1830年以前它是歐洲最大的城市。奧斯陸三面是丘陵和森林，一面靠大海，依偎在曲折迂回的奧斯陸峽灣旁，是挪威的航運和工業中心。
　　當我們一行黑眼睛、黃皮膚穿行街市時，不少挪威人熱情招呼我們，這讓我感覺到，因為北京奧運會和上海世博會，國家的影響力正在不斷上升。
　　看過了王宮、生命公園，嘗過挪威美味的海鮮以后，我們來到了這座離王宮不遠，用高大結實的石頭建成的，展品豐富的實用藝術博物館。
　　一進門，門內的一對兒中國漢白玉大獅子讓我異常驚奇。這里怎么會有如此充滿中國味的擺設呢？
　　朋友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告訴我，不只是石獅子，博物館還有更多中國古董。驚奇之余，我格外想要看看這些寶貝。
　　這個中國館，陳列著200多件中國文物，包括繪畫、瓷器、家具、雕塑、玉器和雜項等，其中最大宗的是中國明清兩代的官窯瓷器。如明萬歷的五彩大瓶、清康熙的五彩花鳥大花觚、五彩戲劇人物圖大罐等。還有不少乾隆期的小件單色釉瓷器，如胭脂水，豇豆紅、祭藍、祭紅等名貴品種，每件都被擦拭得干干凈凈，在玻璃柜中發出迷人的光芒。
　　行走世界各地，我已經習慣于在異土他鄉，發現這些頗具中國特色的藝術古董。因為200年前歐洲流行的“中國熱”，因為國家曾經的積貧積弱，我們有太多的奇珍異寶流落他鄉。
　　但是挪威并不是八國聯軍中的一分子，這些珍貴的中國官窯瓷器是怎么來到萬里之遙的奧斯陸呢？
　　
　　對中國藝術癡迷的洋教頭
　　我仔細閱讀展品旁邊的一塊英文說明牌，終于弄明白個中緣由。
　　原來，這都是一位曾擔任袁世凱騎兵教頭的挪威人的藏品，而且這200多件中國古董，只是這位挪威人收藏的一小部分。
　　這個展區的導游是位華裔挪威人，英語說得溜，想不到漢語也很棒，他熱情而耐心地將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1887年9月，22歲的克里斯蒂安大學畢業生，挪威卑爾根人伊萬·蒙克·戴爾(Iver Munthe Daae)，在舅舅的介紹下，乘船到達中國，去天津北邊的海關任職，后來又在寧波、上海等地有短暫的停留，再往后的長時間他便在北京度過了。
　　踏上中國后，蒙克這位看不懂方塊字的挪威人，下定決心開始學習中文，他果然成為當時為數不多的，能成功地用中文交談和寫作的歐洲人之一。但他身上挪威人的冒險精神依舊鮮明。
　　關于這位挪威人多么喜歡冒險，據說有這樣一個故事：
　　在寧波，當一支敵方小船隊出現在港口外的時候，國人陷入一片驚慌，在倉促的夜里，他們往江水里布進許多水雷。但是第二天就有上海的船只要通過這里，又不得不把它們趕緊清理出來，這些胡亂布放的水雷涉及到上百條生命，怎么辦？已經沒人敢劃船經過這片雷區了！
　　如此處境下，這位冒險家勇敢地承擔了這個危險任務，并有驚無險地出色完成了，讓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因為要知道，隨便引爆一個水雷，蒙克就會葬身江中。
　　后來到了天津，因為屢次的卓越表現，這位外國人被提升為一名中國騎兵教官：清朝制服、修飾仔細的翹八字胡，軍人精氣神十足。
　　再后來，蒙克成為袁世凱的重要朋友和顧問，參與解決所有國際事務和軍事疑難，他因此也獲得更多榮譽和職位。袁世凱逝世后，蒙克在北京度過了余生，并把收藏古董作為自己的愛好。
　　和許多外國收藏家一樣，他來到中國的時候，正是中國封建王朝風雨飄搖、官窯瓷器開始從皇宮外流的時期。他癡迷于美麗精致的中國明清官窯瓷器，與北京的古董商交上了朋友，只要有機會就大量收購。
　　但是這位收藏家對于中國古董收藏似乎一直沒有入門，據說當時他收藏瓷器只有兩個標準：第一是造型和色澤要好，第二是要完美無缺。然而，不少展品做工較為粗糙，而且與標明的年代明顯不符，很有可能就是仿制品。不過中國贗品太逼真，即使是馬未都這樣的大收藏家都有打眼的時候，更何況一位只是出于喜愛而收藏中國古董的挪威人。
　　1889年，遠在中國的蒙克，將207件中國瓷器捐給奧斯陸實用藝術博物館，隨后，這家博物館成功地舉辦了中國文物展覽。這位老人于1935年在天津病逝，家人按其遺愿，將這些文物運往挪威。
　　看著這些展品，我想，這大概是中國和挪威最早開始交往的見證吧。看著這些在奧斯陸的精美青花瓷，再想想遠在上海的世博挪威館，終于發現，兩個偉大的國家正濃墨重彩地描摹著更廣的交流。
　　編輯/任 涓 woshirenjuan@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