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飄溢粽清香

　　小時候，每逢端午節，母親就忙開了。先去菜場挑闊葉碧綠箬殼（粽葉）買回來，清洗浸泡開水燙后，把用醬油、糖、黃酒、生姜腌制了一夜的五花肉翻一下身，然后淘糯米和赤豆。午后，開始包粽子，這時我與姐姐圍坐在母親身邊，母親一邊包，一邊講起從前事，斷斷續續的母親外婆橋故事，聽得我與姐姐倆出神。
　　每年，母親不僅為自家包，還熱心熱肺地為鄰居包。喜歡當母親小尾巴的我，總隨母親來到鄰居家，母親一邊包一邊與鄰居聊天，我則與鄰居小孩在旁邊玩。期間，母親用粽葉做幾個哨子給我們玩，最后慣例為鄰居小孩包一串連在一起的小粽子。
　　第二天早上，有時我會連吃三只母親剝好的粽子。現在想想那時自己真能吃！其中一半飽肚，一半也有饞癆成分吧！自己獨立后，有很長一段時間，基本淡忘端午節。不知為啥，那時對粽子一點興趣也沒有，即使在餐桌上遇見也不碰一口。在南方喝早茶時，粵式精細大小點心吃得我心滿意足。看見鄰桌當地人點多料香糯的粽子，認為此黏糯糯的食糧吃幾口就飽肚，吃多了就長肉，有啥好吃？而且怎么可以這樣毫無顧忌地大口大口吃呢？沒心沒肺地在心里暗暗驚訝嘆息嘲笑自己小時候怎么會那么迷它。
　　第一次正式為自己包，是在一個異地的夏天，那時海濱潮濕的風吹來，第一次想到用粽子在客地營造故鄉情。
　　包了兩種材料的粽子，一種是豌豆花生香腸粽，一種是咸肉豆瓣粽，配料完全按自己無厘頭想法混搭。入鍋燒時，滿屋溢出粽清香，心里有說不出的高興。原來傳統端午節，除了源頭特別的紀念意義外，最最令人著迷的還有燒粽子時廚房飄出的粽清香。在那種純國粹的古早味里，我的心回到小時圍著做吃食的母親身邊，那時對生活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感覺真好。
　　曾吃過臺灣朋友包的粽子，形狀扁扁方方的，既不是四角、小腳，也不是枕頭，不過不太會包的她很擅配料。以咸肉、香菇、蝦米、栗子與糯米搭，成品是松松糯糯的，吃在嘴里滿是料，相當好吃。還吃過另一種臺灣粽子，純用香菇與素油配，屬素粽，也很好吃。它們的特點就是包得非常松，再加上燒的時間夠火候，所以吃進嘴，幾乎入口就化。
　　最近幾年開始對傳統節日重視起來，每逢端午節總要包一些粽子，以自己喜歡的口味，結合吃過的好味粽，再在母親的配料與包法上做些改良。以前人喜歡緊實些，耐餓。現在人少吃多餐，不用包成像我母親那樣實墩墩的。
　　現在每次我都包肉粽與豆沙粽，小時候拿赤豆粽蘸赤砂糖，吃得不亦樂乎。現在我將赤豆改為豆沙，自己熬制，連皮一起，不脫殼，熬時放赤砂糖與糖桂花。
　　肉粽，用腌制好的醬油肉配上香菇、蓮心；將五花肉切成塊，隔夜用蔥姜蒜酒醬油白糖腌制好；包前，將香菇泡發后剪成丁，同時泡發蓮心；糯米淘好后放置3～5個小時，粽葉洗凈，剪去尖部，浸在滾水里，這樣粽葉包時就不會斷。粽葉一定要買闊葉，闊的好包。
　　包粽子很好玩，將幾張粽葉卷成三角包后，用調羹先舀一點米及香菇蓮心，夾一塊肉，再放米與配料，再加肉，再用闊粽葉加固，然后扎上繩或用針穿過粽身就成了。包肉粽時我感到既然是肉粽，就多放點肉，肥一點，沒關系，口感更豐腴。燒好時松松軟軟的，假如一只下肚不過癮，再來半只或一只。
　　為什么現在我敢大口吃肉粽了呢？因為根據自己口味包出來的粽子，如馬來西亞的荷葉飯一樣，口感非常誘人。而且我認為，吃一頓猛料餐后，下頓換清淡食，節日里吃個過癮，節后即遠離，應該不會有啥事吧？
　　去年一鄰居吃了我用醬油肉、香菇、蝦米、栗子包的粽子后，直贊好吃。
　　粽子配料，其實與其他食物一樣，也可觸類旁通。好多東西都可以入粽，不僅鮮肉、咸蛋黃、蝦米、栗子、香菇可以入粽，烤鴨或咸肉搭上香菇、栗子、鮮肉、蛋黃、米仁也可成粽。去核紅棗與蜜棗可入粽，紅豆綠豆也行，還可用五谷代替糯米。
　　如今，每當端午粽入鍋，滿屋飄溢粽清香時，人好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