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做大蛋糕 又要分好蛋糕

衛興華

（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

既要做大蛋糕 又要分好蛋糕

衛興華

（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

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國經濟發展獲得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但收入分配差距也出現了過分擴大的趨勢。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應是體現快速發展生產力及發展的成果要惠及廣大人民，走共同富裕道路。

社會主義本質；改革開放；收入分配；共同富裕

一、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是社會主義本質要求和體現

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應表現在兩方面：一是快速發展生產力；二是發展的成果惠及廣大人民，走共同富裕道路。這是社會主義本質的要求和體現?？焖侔l展生產力，就是致力于盡快把蛋糕做大；而讓廣大勞動人民共享發展成果，消除兩極分化，逐步實現共同富裕，就是要在做大蛋糕的同時，分好蛋糕，體現社會主義的公平正義。

在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的關系上，人們存在不同的見解。有的強調先做大蛋糕，有的強調先分好蛋糕。應區別社會主義與非社會主義的不同。社會主義應是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的統一。國內外有些學者認為，在經濟發展過程的早期階段，收入差距迅速擴大，在中期階段趨于穩定，在后期階段會逐漸縮小。有人根據這一理論認為：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快速增長，收入差距擴大，是不可避免的過程。當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時，收入差距會自然縮小。據此認為，應首先把蛋糕做大，蛋糕做大后，才會有分配公平。這一理論認識不符合國內外經濟社會發展的實際情況，不符合社會主義本質要求。學界還曾爭論過效率和公平的關系，實際上也是爭論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的關系。在分配領域中究竟是效率優先，兼顧公平；還是效率與公平統一和并重；或是公平優先，兼顧效率。存在不同的看法。效率優先，兼顧公平曾成為主流思想在我國流行多年。面對收入差距過分擴大、出現貧富分化的現實，中央強調要“把提高效率同促進社會公平結合起來”。黨的十七大報告中提出：實現社會公平與正義是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大任務?！俺醮畏峙浜驮俜峙涠家幚砗眯屎凸降年P系，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敝醒氲倪@一指導思想，表明要把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統一和結合起來。強調要重視分配公平，改變改革開放以來蛋糕雖不斷做大但沒有分好蛋糕、出現分配不公、矛盾凸顯的局面。

二、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是辯證統一關系

當前中央強調和更加重視分配公平、縮小收入差距、實現共同富裕，特別是把民生問題提到一個新的突出的高度，也就是要更加重視分好蛋糕。但這絲毫不意味著只重分好蛋糕，而輕做大蛋糕。馬克思主義認為，在社會經濟發展的生產、分配、交換、消費諸環節中，生產起決定作用。就生產和分配關系來講，生產什么才能分配什么，生產多少才能分配多少。而且，生產方式決定分配方式，就是說按照什么方式、什么原則去切分蛋糕。這就表明，首先要做出蛋糕，才談得上切分蛋糕；蛋糕做得越大，切分蛋糕的份額才能越大。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中切分蛋糕的方式與非公有制經濟中切分的方式是有差別的。前者采取按勞分配方式，后者采取按要素分配方式。馬克思主義又認為，分配對生產有反作用，在一定意義上也有決定作用。蛋糕分得合理公平，可調動勞動者和要素所有者的積極性，主動性與創造性，促進經濟發展，把蛋糕做得更大更好。

按照馬克思主義理論和社會主義實踐，可以認為，在社會主義制度下，應當也能夠把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統一起來。也就是在做大蛋糕的同時分好蛋糕；而在分好蛋糕的同時，又促進蛋糕做得更大更好。我講把蛋糕做大“做好”，是從貨幣形態的GDP和物質文化形態的財富兩方面著眼的。既有貨幣收入的不斷增加，又有豐富多彩的物質文化產品能夠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多種生活需要。

三、“倒U假說”不符合實際

國內外有的學者，認同美國庫茲涅茲的倒U假說理論。認為經濟發展中，先出現收入差距擴大趨勢，后逐漸縮小取平，呈倒U型規律。我認為倒U型假說理論不是科學理論。它所依據的是零碎的而非系統完整的統計資料，既不能用以概括和論證資本主義國家分配關系的發展趨勢，更不能用以論證和說明社會主義國家新的分配關系。按社會主義本質要求，要通過實行公有制和按勞分配來消除兩極分化和逐步實現共同富裕，也就是應該也能夠把蛋糕切分得比資本主義要好。

然而，改革開放 30多年來，在我國經濟發展獲得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人民生活水平總體上顯著提高的同時，收入分配差距出現了過分擴大的趨勢。1978年我國基尼系數為0.317，到2008年已達0.49。總人口中20%的最低收入群占總收入份額僅為4.7%，而占總人口20%的最高收入群，卻占總收入份額的50%。后者為前者的10.6倍多。如果從財富占有量來看，國家統計局的數據是：2002年我國最富裕的10%的人口，占有全國財富的45%，而最貧窮的10%的人口占有的財富僅為1.4%。差距為32倍以上。城鄉收入分配差距、地區差距、行業差距也在持續擴大。而貧富差距擴大是最突出的社會現象。目前，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中國的富豪數量，只少于最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美國，居世界第2位。同時我國城鄉還存在幾千萬貧窮人口，需要解決基本生活需要問題。

以上事實說明：

第一，并不是像有的人認為的那樣，只要把蛋糕做大，就會普遍提高收入水平、分好蛋糕。

第二，也不是像倒U型假說那樣，收入分配差距擴大一段時間后，會自動趨于縮小。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國經濟增長年均9.8%，蛋糕越做越大，但收入差距沒有出現縮小趨勢，而是繼續擴大。如果沒有政府的自覺調控，收入差距是不可能自動縮小的。即使從已發展幾百年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來看，比如，從美國蛋糕做大和蛋糕切分的關系來考察，也不存在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自然相統一的事實。英國《觀察家報》于2006年6月8日發表的《醒醒吧，美國夢已經結束》的一文中指出：“在 1980年到 2004年間，美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增長了近 2／3，但它沒有使所有人的生活得到改善，而只是讓這個國家的一部分人變得更加富裕，另一部分人則陷入更深的勞苦貧困的黑洞”。2002年到2007年，美國65%的新增收入落入最富有的占1%的人手里。2007年，美國最富有的1%家庭占有全美家庭金融財富的43%，而80%的家庭只占有其7%。這表明，盡管美國的蛋糕已做得很大，2010年美國的GDP達14.62萬億美元，但蛋糕的切分并未自動趨向公平。其實，資本主義國家，實行私有制市場經濟，必然產生剝削和兩極分化。不可能在做大蛋糕的同時分好蛋糕，實現共同富裕。

第三，我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按其本質是要求消除兩極分化的。出現分化現象，是自發的結果，要求通過科學發展扭轉這種趨勢。在當代，有些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也在分好蛋糕的問題上做點工作。它們通過高額累進稅、遺產稅、慈善事業等來制約收入分配和財產占有上的差距擴大；并通過較為成熟的和有效的社會保障制度來保障低收入者的生活水平。盡管不可能消除兩極分化，但可用以縮小初次分配中形成的過大差距。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有可能也應該始終既把蛋糕做大做好，又把蛋糕切好分好，將兩者統一起來。無論是只重做大蛋糕而輕分好蛋糕，或只重分好蛋糕而輕做大做好蛋糕，都是偏離社會主義本質要求的片面見解。

四、如何“分好蛋糕”？

如何“分好”蛋糕？不是專講怎樣分好蛋糕。

第一，分好蛋糕不是搞平均主義、人人去切分相等的一塊，而應是主要根據各自在做大蛋糕中的貢獻，分得相應的一塊。

第二，縮小收入差距不是不要差距，合理的、與貢獻差距相一致的收入差距是必要的。

第三，公有制經濟中分好蛋糕，就是要貫徹實行按勞分配原則，多勞多得，少勞少得，獎勤罰懶，獎優罰劣，隨著勞動生產率的提高適時增加職工的收入。

第四，在私營與外資企業中，應確保工人的合法權益不受損害，要處理好企業利潤和工資的分配關系。根據統計，私營企業的工人工資只及國企工人的55%左右，顯然偏低。要保證工人能獲得勞動力的價值。

第五，分好蛋糕，從總的框架來講，蛋糕要切分三大塊：企業一塊，職工（勞動報酬）一塊，國家一塊?，F在的情況是，企業的一塊和國家的一塊偏大，而職工的一塊偏小，所以應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并逐步提高居民在國民收入中的比重。

第六，提高勞動報酬，不能 “刮風”，不能“一哄而上”，不能重在靠行政命令，應根據不同經濟成分、不同類型企業的具體狀況，提出統一性和差別性相結合的指導方針，要將市場調節和政府調控結合起來。

第七，分好蛋糕應重在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關注弱勢群體和生活困難群體，發展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首先解決其溫飽問題和醫療問題。

第八，對低收入勞動群體來說，從長遠來看，應重在提高其技術水平、知識水平、專業水平和勞動績效來做大蛋糕和增加分配收入，不應重在依靠現有的技術專業水平和績效在既有的蛋糕中不斷增大自己切分的一塊。

第九，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應重在堅持和完善基本經濟制度。真正堅持和完善公有制為主體和按勞分配為主體，實行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和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制度，有利于緩解貧富分化。因為公有制和按勞分配是消除兩極分化和實現共同富裕的制度安排和必要條件。

責任編輯 宮秀芬

F046

A

1672－2426（2011）12－0032－02

衛興華（1925－），男，山西人，中國人民大學榮譽一級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社會主義經濟理論與實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