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經濟發展與現代化

弗·伊諾澤姆采夫 著 李鐵軍 譯

俄羅斯的經濟發展與現代化

弗·伊諾澤姆采夫 著 李鐵軍 譯

俄羅斯目前的熱門話題是國家經濟現代化。2008年梅德韋杰夫總統提出國家現代化理論后，現代化已經成為俄羅斯政治經濟的主題。俄羅斯學者和研究者認為，現代化主題應是全方位的，包括政治、經濟、思想文化各個方面。就我個人來說，我認為，俄羅斯的經濟現代化應先于政治現代化和民主化。首先講經濟現代化。

在蘇聯末期，國家經濟潛力的損失很大。受到重創的首先是工業，還有教育等。據統計，現在俄羅斯石油天然氣的開采量只達到20世紀90年代的水平。其他各項指標也遠遠低于這個水平，如鋼鐵產量比20世紀90年代低30%，水泥低50%。考慮到這種現狀，俄羅斯需要采取全面果斷的措施來扭轉目前的經濟現狀。現在俄羅斯經濟在新的技術條件下逐漸走向復蘇和發展。

盡管在20世紀90年代很多西方人認為，在信息和知識經濟時代，工業經濟將走向式微，但實際上并非如此，工業生產和工業經濟仍具有重要意義。由于整個高技術產品越來越廉價，技術門檻降低，工業產品因此擁有更好的銷路和市場。根據世界銀行的統計，創造新技術的國家的發展要遜色于不創造新技術但廣泛采用新技術的國家。所以，在這種背景下，美國主導經濟的地位正逐漸終結。在今后幾十年間，世界經濟的競爭主要將集中在目前正在迅猛發展的國家，這里指的是中國、西歐、日本等國家和地區。

目前的經濟態勢，對俄羅斯有好處，因為工業對原料的需求很大。盡管暫時對俄羅斯有利，但需要思考的是，目前如何利用這種優勢來發展俄羅斯經濟。從原料型經濟向真正工業經濟的轉型，特別需要總統現代化戰略的支持。俄羅斯應盡快擺脫依賴出口原料的情況，生產工業產品和重要的生產部件。但這個任務不是短期內能完成的，需要幾屆政府的努力。亞洲等新興國家經濟成功的經驗之一就是國家的有效控制，這個可以借鑒。

俄羅斯具備實現經濟現代化的所有必要條件。俄羅斯有各種資源，有金融能力，有知識潛力以及與各種國際組織的合作，等等。但仍然存在兩大對經濟現代化有影響的問題。一是作出各種經濟決策的政治精英的決心，一是我國多數居民的民族性格。

說到前者，問題不在于找到很聰明很睿智的、能作出好的決策的官員，而在于這些官員能精通經濟的各種政策。

在整個20世紀90年代和21世紀的頭10年，我國涌現出大量與經濟有緊密聯系的官員，許多地方政府要員和聯邦部長通過親屬控制重要經濟部門。更可悲的還有，我國的大企業家在整個20世紀90年代成功控制大產業，采取的最主要手段是壟斷。盡管他們控制的企業運轉有效，但不允許有新的競爭進入相關領域。由于缺乏競爭，這些企業沒有創新的動力。明顯的例子是2011年3、4月份發生的汽油危機。這很可笑。俄羅斯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產和供應國。其中的原因之一是俄羅斯剛剛實行禁止銷售低于歐Ⅲ標準的汽油，這個禁令已經推遲了4次，因為俄羅斯企業并未做好準備。因此，在禁令實施后并沒有足夠的合格產品供應市場。這是缺乏競爭的結果，導致技術革新滯后。

國家與經濟的聯系過于緊密，阻礙了經濟現代化進程。所以總統多次講重視國家機構中的腐敗問題。盡管反腐敗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國家官員對經濟的干預并未緩解。這個問題不解決，俄羅斯經濟現代化將產生很大的問題。

說到俄羅斯多數居民的民族性格，民族心理特點，一般來說，俄羅斯人害怕向前看，總是追憶過去。所以政府做了許多事，試圖恢復俄羅斯人的民族自豪感和對未來的信心。據觀察，經濟發展得很好的國家，如韓國、馬來西亞、巴西等，都有強烈追求擺脫經濟落后現狀的愿望。中國也是如此。

這是實現現代化的兩個基本條件，今天俄羅斯還缺乏，而中國已經具備了這兩點。所以，總統強調，俄羅斯經濟現代化的進程很復雜，需要作出許多重大的政治努力。俄羅斯學界在討論這些問題，但遠遠不夠。

回到所謂新的工業化進程，可以說，俄羅斯精英還缺乏這種雄心。據我所知，中國有2020年建立發達工業目標的戰略。而俄羅斯學者認為，蘇聯時期已經建立了發達的工業，現在應該是建立信息社會。然而，沒有任何國家，即使發達國家，能繞過發達的工業而直接進入信息社會。俄羅斯建立知識經濟的提法有些超前，如果發展知識經濟而繞開工業經濟，結果最終會令人失望的。所以，從這種發展趨勢得出的結論是：經濟現代化的前景是悲觀的。俄羅斯經濟未必能很快擺脫依賴資源的狀況，最近十年這種依賴不減反增。如果總統努力能在數年內把出口收入投入工業現代化，可能會有所進展。再有，俄羅斯沒有任何競爭優勢吸引外國投資，總統也一再指出投資環境不佳。從中國等國家的成功經驗來看，吸引外國投資是很重要的。雖然總統的經濟現代化政策很正確，但缺乏必要的前提條件，即前面提到的那兩點。為了實現經濟現代化，一定要限制政治精英的經濟利益，改革俄羅斯政治體制。要加強國家治理方面的能力。要使廣大居民擁有想改變的愿望。雖然俄羅斯的經濟結構不會有大改變，但這并不是什么災難性的。如果俄羅斯具備了現代化的必要前提條件，那么現代化的政策就會順理成章。

譯者單位：中央編譯局俄羅斯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