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海域（組 詩）

袁興金

藍色的海域（組 詩）

袁興金

士兵·槍·一只驚飛鳥兒

晚霞替黃昏撒滿光芒

它帶來了新鮮的血液

空氣正從林間穿行——晚風

正從收住翅子的野灰鴿駐足的樹上停住

野灰鴿子又鼓動尖尖的翅膀

微風又起

在金色的黃昏里把鴿子的翅膀越拉越遠

金色的晚風在無限伸展

纏繞著翅膀 纏繞著霞光

一直飛進看不見的夢里

忽然一只鳥兒從樹叢中彈出去

上下飛舞逃避一只鴿鷂子的追捕

我的士兵驚叫一聲

端起槍瞄準鴿鷂子

我走過去，按下

他黑洞洞的槍口

灰色的鴿鷂

驚飛的鳥兒

黑洞洞的槍口

我——和我的士兵

平靜而變形

——如此荒誕

在寧靜的軍營里面

在霞光萬丈的天空下面

我愛我們的小屋

已經住得久了

那是我新婚時的房子

有時候進入房子的通道被堵了

我和她之間也有被堵的時候

石頭、磚塊、甚至半截木頭

有時候房子上的瓦坍塌下來

有時候雨水在瓦檐上

往屋里灌水

那泛黃的報紙

糊的舊頂篷已經被時光蝕掉

出頭的房檐也已經開始朽爛

可是月光總能傾瀉下來

灌滿小小的院子

她清澈的光芒

總能照進我現實的夢中

皎潔、明亮

每一天有衣著簡潔質樸的她

從古老的青石小街那頭邊買菜

邊向我的小屋走來

那是幸福向我走來

我的靈魂在傾聽

昨夜，我的靈魂睡熟了嗎

像終日勞作的蜜蜂回到了蜂箱

停止翅膀煽動，停止飛翔、停止思想

而那細密的精湛的思維

如永不停歇的水車

有一天會干枯嗎 如同喝完了水的杯子

空在那里了嗎

神秘的轉動著的縝密的命運啊

一直轉動著的僅僅是你的影子嗎

我的靈魂呵，它一刻也沒有停歇

它醒著完全醒著啊

它沒有睡覺沒有做夢始終睜著眼睛

我的靈魂就在那里啊

它始終睜著眼睛清晰地看著

遙遠的事物近前的是非

自己 以及別人的沉淪

在那巨大的靜寂中

我的靈魂在清晰地傾聽著

午后夕陽

午后夕陽

拉進幾縷感傷

這個午后編織的是悲傷的網

撒下，向你藍色的海洋

你藍色的眼睛

這個午后

我的孤獨被陽光扯著投下陰影

又被風揚起滿天空撒開

漂進海里，淹死在海里

這個午后

我小憇的夢境里

有你紅色的火苗

穿過大海和海上的迷霧

走過來是那樣的清晰

走過來是你的眼睛

如入海口上跳動的燈塔

你還在午后夕陽的陰影里嗎

我的遙遠的情愫呵

你何時能走出海上的迷霧

走出午后夕陽的陰影

這個午后

夕陽撒出的網

如此悲傷

向一次又一次撲過來的海浪

拍擊著我的海域

春 草

別躲避我了

我知道春天的顏色就是你青春的顏色

請別躲避我

別以為你走進人群就像一棵草躲進草原

我從此就看不見你了

可是在我尋找的眼睛里

滿眼都是你了

每一棵春草

都是你向我搖響的春笛

每一棵草都是你應順時令的展現

我知道沒有你

我的春天還很遠很遠

我知道沒有我

你的生機從此無法燦然

你每一次新綠都是一場瘟疫嗎

你每一次花開都是你呼出的春風嗎

可是我知道呵

那鮮艷的色彩是你內心開出的花朵

那鮮艷的色彩是你的青春

為我咳出的最后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