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銀散文二題

李天銀

杏花一夜開

不經意間杏花在一夜開放了，似乎昨天還是雪花紛飛，今天就已是花滿枝頭。杏樹一夜之間全部開花了，開在河西走廊西部大漠戈壁深處，開在疏勒河畔的農場田野。杏花成了這個季節的天使，枯黃的原野，青灰的戈壁，一夜之間變得生機盎然，花團錦簇。

今年的杏花似乎開得格外快，也許是我沒有認真觀察，也許是氣溫變化太大，似乎沒有看到花蕾飽漲，杏花就像暴風雨一樣到來了，突然而猛烈。隨著“五一”來臨，天氣突然熱起來了，一夜之間像是進入夏天，杏花開得那么悄然，開得那么迅速，開得那么熱烈，緊隨著梨花、桃花開了，榆錢圓了，樹葉展了，大漠綠了。

大漠的花季是短暫的，花開得快，落得也快。隨著氣溫迅速回升天氣轉暖，很快潔白的杏花，粉紅的桃花就落英繽紛。隨著落花成泥，一樹青果掛滿枝頭，無論是青杏，還是毛桃，那都是果實，都是希望，都是生命的延續，都是秋天的收獲，都是對農墾人汗水的回報。

一夜開放的杏花，白的如雪，似乎是昨夜落在枝頭的積雪還沒有融化，一簇簇，一朵朵，潔白的肌膚如玉如煙，柔和的清香沁人心肺。再加上那些緊追不舍的梨花、桃花，戈壁大漠在這個時間就成了花的海洋。那一樹繁艷，在荒漠深處的農場釋放一季芳華，喚醒沉睡的夢想，讓一片片柔弱的花瓣綻放出絢麗的色彩，在大漠的風沙中搖曳生輝，把芳香送到戈壁荒原的每個角落。像初綻的花蕊多情地訴說一個冬天的心事，在這個溫暖的季節里親吻潮濕的泥土氣息，找回前世遺落荒原的夢想和那個不曾遺忘的歲月。

一夜開放的杏花雖然單調，雖然稀疏，雖然短暫，但就是在這簡單的風景后面，那枝葉對果實的期盼，那生命對繁衍的渴望依然是那樣執著，那樣赤誠。在農墾人精心的呵護下，她在一夜之間發育，在一夜之間成熟，已如煙花的杏花之雨，在這個輕煙淡水之間，雖然短暫，卻也是一個完美的生命孕育過程，誰能說她只是瞬間的奇美呢？

面對花開花謝，面對綠肥紅瘦，人的生命不也是一次次隨著季節的變化，隨著歲月的枯榮，隨著冷暖的交替，潮漲潮落，又能留下多少如花的絢爛，如畫的美麗呢？

杏花無語，歲月無情，雁去雁歸，人生易老，趁著季節溫暖，趁著流年未老，面對短暫的人生，我們不應該像杏花一樣轟轟烈烈地盛開一場嗎！

苜蓿芽呼喚的春天

四月的河西走廊還是乍暖還寒，雖說是冰消雪融，春風吹梳，春天卻是姍姍來遲，天氣依然是忽冷忽熱，有時還會有鵝毛大雪。然而畢竟是春天的腳步已踏上了戈壁荒原，那些林帶邊緣，那些樹叢深處，那些溝渠陽坡，依然已是“南陽依稀草吐芽”，小小的草芽悄悄探出頭，羞答答的春天在大漠深處更顯得“猶抱琵琶半遮面”。

露頭的草芽兆示著春天的到來，那些細心的人們也不會放過品嘗春天的口福。扒開枯黃的草叢，枯草下嫩綠的苜蓿芽露出水靈靈的鮮嫩葉片，青翠欲滴。勤快人沿著林帶溝坡，一點點掐下苜蓿嫩芽，檢出雜草，清洗干凈，放在開水鍋里焯一下燙熟，拌點蒜泥涼吃，或者包餃子，風味更獨特，那真是鮮嫩可口的自然美味。

住在農場就可以享受這春天恩賜的口福。天氣晴好，陽光明媚的時候，那些老奶奶，大娘大嫂們各個一手提籃，一手拿鏟，結伴而行，在樹下林間，在田野渠畔，在村落房前，采摘苜蓿嫩芽，尋找苦菜嫩葉，搜尋綠色的春天。妻子勤快，也常常在下班回來的路上掐一把兩把嫩苜蓿，沖洗干凈，開水燙熟，加些佐料，就成了每年春天的第一頓露地新鮮菜。經過一個冬天，那苜蓿芽鮮嫩可口自然是溫室大棚蔬菜難以比擬的，清香爽口，滿口生香，讓人饞涎欲滴，身清氣爽，百吃不厭。苜蓿芽就成了我們春天最好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