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鴻 張俊杰(蘭州大學經濟學院 甘肅 蘭州 730000)
城鄉收入差距的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原因研究
——以甘肅為例
○王曉鴻 張俊杰(蘭州大學經濟學院 甘肅 蘭州 730000)
產生城鄉收入差距的原因很多,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差異是兩個相當重要的原因。本文通過用VAR模型對甘肅省城鄉收入差距的相對值進行實證分析,結果表明,甘肅省城鄉物質資本比值的變動對城鄉收入比值的影響更大。
城鄉收入差距 物質資本 人力資本
1978年,我國城鎮的基尼系數為0.16左右,農村的基尼系數為0.22左右,都是相當低的。但這是分別就城市和農村內部而言,即使在當時,城市和農村居民的收入差距仍然比較明顯,如果考慮到非貨幣性收入更是如此。改革開放以后,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收入分配方式逐步多元化、市場化。結果,無論是城市內部,還是農村內部,收入差距都逐漸拉大;而城鄉差距,僅以名義收入的比值而言,雖有波動,但整體趨勢仍是擴大的。而且總體來說,中國目前的收入分配不平等是相當嚴重的。
城鄉收入差距是我國收入分配不平等的重要方面,分別計算的城市和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明顯比整體計算的居民收入差距低很多。段景輝和陳建寶(2010)通過抽樣調查計算的2004年中國城鎮基尼系數為0.3703,農村基尼系數為0.3589,而城鄉混合基尼系數為0.4554,比城鎮基尼系數高出23%,比農村基尼系數更是高27%。實際上,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已經成為我國居民收入不平等的最主要方面。李實和岳希明(2004)通過對泰爾指數的分解得出,城鄉收入差距對總差距的貢獻占到4成以上,它要高于城市內部和農村內部對總差距的貢獻。陳建東(2010)通過對基尼系數進行分解計算得出,1996年我國城鄉之間的基尼系數對總的基尼系數的貢獻率就已經超過了55%,占到了一半以上,2007年更是達到了64.1%。
整體而言,中國城鄉收入差距與地區發展水平成反比,即在經濟發達地區城鄉收入差距較小,經濟落后地區城鄉收入差距反而更大。段景輝和陳建寶(2010)計算的我國部分地區的城鄉差距基尼系數表明,東部地區多在0.1以下,中西部地區均高于0.1(除內蒙古外),且多數在0.15左右。甘肅省地處大西北,社會經濟發展比較落后,城鄉收入差距比較嚴重。以段景輝和陳建寶計算的城鄉差距基尼系數而言,甘肅省在全國是第二高的,僅次于四川。若以甘肅省城鄉收入比值與全國值做比較,可以看出,甘肅省的城鄉收入比值的變化情況大致與全國的一致,而數值比全國要高。
造成城鄉收入差距過大的原因很多,概括起來大致可以分為政策因素和市場因素兩類。改革開放以前,政策因素占主導地位。當時,中國實行城市偏向的重工業發展戰略,為積累資金,輔之以工農產品價格“剪刀差”制度,使資金從農村流向城市;為限制勞動力流動,又實行嚴格的戶籍制度,與之配套的還有一系列就業、住房、教育、養老、醫療等制度。因此,當時實行的這種二元經濟政策是城鄉收入差距的主要原因,甚至形成了城鄉二元經濟格局。
改革開放以后,政策因素仍然存在,其對城鄉收入差距的作用在某些方面依然很明顯,然而,市場因素的重要性也逐漸凸顯。如果從投入要素角度分析,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是兩個重要的市場因素。
人力資本不平等是城鄉收入差距的重要來源,人力資本投資必然提高個人的人力資本存量進而增進個人的生產能力,在競爭性的市場環境中必然得到更高的收入報酬。因而在市場經濟當中,人力資本的不平等必然會帶來個人收入的差距。
城鄉收入差距的另外一個影響因素是物質資本的不平等。現在學者們多認為,隨著經濟的發展,物質資本對收入差距的影響將會逐步降低。早期的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強調物質資本的報酬遞減規律,這將導致經濟收斂,收入水平也會趨于相等,即便后來又區分了“無條件收斂”和“條件收斂”兩種情況,但那是由物質資本以外的因素造成的,物質資本不會導致經濟差距和收入差別(Robert M.Solow,1956)。新古典增長理論所說的經濟收斂是一個長期過程,因而,長期來看物質資本差異并不會產生人均產出的不同,如果包括稅收政策等其他因素都相同,也必然有相同的人均收入水平。然而在短期,包括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一般都承認:人均物資資本高則勞動生產率就高,人均收入水平也高。尤其在經濟發展初期,物質資本在生產中作用巨大,因而物質資本差異是收入差距的重要原因。中國城鄉之間物質資本的差異比人力資本的差異大得多,而對于像甘肅省這樣的地區而言,物質資本的巨大差異肯定是城鄉收入差距的重要原因。
本文在以上理論的基礎上探討城鄉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差異對城鄉收入水平差距的影響。
本文以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的比值來度量城鄉收入差距。以城鎮和農村歷年的固定資產投資來代替物資資本,它們分別除以城鎮人口和農村人口即得到各自人均固定資產投資也就是各自人均物質資本。估計人力資本并沒有統一的方法,有收入法、投入法、教育年限法等。本文選擇以投入法來衡量人力資本,人力資本投資大致可分為公共人力資本投資、個人人力資本投資以及機會成本,但由于統計資料中并沒有詳細的相關數據,文本只能用居民消費中的文教娛樂支出、醫療保健支出和交通通訊支出三項的和來衡量人力資本投資,顯然這些都屬于個人人力資本投資的范圍,因而將會低估人力資本存量,但由于我們關注的是城鄉人力資本的比值,而城鄉個人人力資本的差異與總的人力資本差異應該是一致的,因而這樣處理對我們的分析不會造成破壞性的影響。數據均來自歷年《甘肅統計年鑒》或《甘肅年鑒》、《中國統計年鑒》等,由于統計口徑或指標的變化,本文在某些方面做了相應的調整。
本文的實證分析采用向量自回歸模型(即VAR模型),以RI,RPC,RHC分別表示甘肅省城鄉收入比,城鄉物質資本比,城鄉人力資本比。實證分析用Eviews軟件進行操作。
1、確定最大滯后階數和平穩性檢驗。為建立RI,RPC,RHC的VAR模型,首先要確定最大滯后階數。我們選擇滯后階數為3進行滯后長度準則的檢驗,發現LR,PPE,AIC,SC,HQ五種滯后準則選出來的滯后階數都是1階,于是我們將VAR模型的滯后階數定為1階。
為了驗證VAR(1)模型的平穩性,需要計算它的差分方程的特征根,如果所有特征根均落在單位圓內即模長小于1,則VAR(1)模型是平穩的。經計算模型的三個單位根的模長為0.54和0.90,均小于1,所以VAR(1)模型是平穩的。
2、VAR模型參數估計。基于以上的分析,通過軟件能夠得到VAR(1)模型的參數估計,最后得到的模型寫成矩陣的形式為:

其中Y=[RI RPC RHC]’
而且,從估計結果和各統計量可知,RI,RPC,RHC的前期值分別對當期值有比較明顯的正向影響,而其他估計系數并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因此,僅從符號上來講,估計結果是符合經濟意義的。
3、脈沖響應函數分析。脈沖響應函數可以分析VAR模型的動態特征,即可以分析每一個內生變量的變動或沖擊對它自身或其他內生變量產生的影響。圖1為RI對RI,RPC,RHC的脈沖響應結果的聯合圖表,結合相應的數據表(此處略)可以知道:城鄉收入比值對其自身的一個標準差新息在第一期即有較強的反應,使其增加了0.21左右;隨后響應強度開始逐漸減弱,不過我們看到其減弱的速率并不是很快,在第10期似乎還沒有收斂的跡象。因此,城鄉收入比值本身具有很強的正自相關性,或者說城鄉收入比值具有“慣性作用”,如果前期的數值較高,則在較短的時間內,這一比值很難較快的降下來。

圖1 RI對RI,RPC,RHC的響應路徑

圖2 RI進行方差分解的輸出結果
其次,我們發現物質資本比值的沖擊對城鄉收入比值竟然產生了負向的影響,而且強度還比較大。這似乎表明城鄉物質資本比值的擴大有利于縮小城鄉收入比,但這是與我們的理論相矛盾的。其中的原因可能是:首先,由于城市偏向的政策,加之一直以來我們都強調物質資本積累,結果造成了城鄉物質資本投資過度不平衡,城市物質資本可能存在內部扭曲,即城市物質資本并沒有充分發揮它的作用;其次也存在物質資本與人力資本的失衡,甘肅省的城鄉物質資本比值是人力資本比值的4到5倍,這說明就城鎮而言,物質資本大大超過人力資本,而且失衡比例也遠遠高于農村,這也會影響到城鎮物質資本效能的充分發揮。那么,如果前期城鄉物質資本比值擴大,當然對于絕對值而言,城鄉物質資本存量本身都是增加的,由于上面所說的原因,農村增加的物質資本的邊際效用要大于城鎮物質資本的邊際效用,這可能導致城鄉收入比下降。
另外,我們看到城鄉人力資本比值的沖擊對城鄉收入比值的影響強度不大,基本上為弱的正向影響,這說明人力資本比值的新息確實對城鄉收入比值產生了正向的影響,但可能是由于人力資本投資一直不被重視,人力資本存量有限,尚未較強地影響到城鄉收入比。
4、方差分解。對VAR模型還可以用方差分解研究它的動態特征,利用方差分解可以了解各新息對模型內生變量的相對重要性。
由圖2可知,城鄉收入比值的變動主要是受自身沖擊的影響,前3期都在85%以上,隨后逐步減小,到第10期基本趨于平穩,但仍高達60%以上;其受物質資本比值的沖擊在前幾期比較小,隨后逐漸增大,在第7期超過30%,隨后的增長幅度不大,到第10期達到37%,也基本趨于平穩了;其受人力資本比值沖擊的影響最小,雖然影響有增大的趨勢,但到第10期仍未超過10%。總之,城鄉收入的比值主要可由自身的變動來解釋,物質資本比值也很重要,人力資本則處于相對不太重要的地位。
從上面的理論和實證分析,我們至少可以得到以下幾條結論:第一,甘肅省城鄉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的不平等是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兩個重要原因;第二,考慮城鄉收入的相對差距,則甘肅省城鄉物質資本比值的變動對城鄉居民收入比值的影響程度更大;第三,動態來看,甘肅省城鄉物質資本比值的前期值對城鄉居民收入比值的當期值的影響是負的,產生此結論的原因可能是城鄉物質資本差距過于懸殊且城鎮內部的物質資本的效能沒有充分發揮出來,因此,我們決不能簡單地理解為擴大城鄉物質資本比值有利于縮小城鄉收入比,我們更應該探討和關注城鎮物質資本內部的效率損失。而人力資本比值的變動對城鄉收入比的影響作用并不大,這主要是由于相對于物質資本,城鄉人力資本投資過少,不足以顯著地影響城鄉收入差距。同時,我們還看到,城鄉收入比值的變動更多地還是由它自身決定的,這一方面說明城鄉收入差距具有一定的“慣性作用”,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有大幅度地縮小;另一方面,我們在此只研究了城鄉收入差距的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兩個投入要素的作用,其他如政策因素等諸多方面并沒有考慮,這些因素實際上被包含進城鄉收入自身的序列當中,這也決定了城鄉收入比值的變動對其自身的影響相當大。因此,本文討論的雖然是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但其他因素仍然很重要,也確實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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