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不同文體類型文本翻譯的共同標準：功能對等

楊珍雨

（長江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重慶 408100）

論不同文體類型文本翻譯的共同標準：功能對等

楊珍雨

（長江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重慶 408100）

以功能語言學的功能語言觀為觀照，探討了不同文體類型文本的翻譯標準。無論是翻譯哪種文本類型的文章，都無一例外地需要追求和實現對原文功能的傳遞，這不僅是翻譯的任務，也是翻譯的目的所在。因此，功能對等是適用于不同類型文本的共同翻譯標準。

功能；對等；翻譯；標準

一、中國翻譯標準簡要回顧

縱觀中國翻譯發展史，不同的歷史時期存在著不同的翻譯理念，也相應地存在著不同的翻譯標準。從三國時支謙提出的翻譯須做到“因循本旨，不加文飾”，到東晉道安主張的“案本而傳，不令有損言游字”［1］；從彥琮的“寧貴樸而近理，不用巧而背源”原則［2］，到玄奘提出的“既需求真，又須喻俗”八字標準；從嚴復提出的著名的翻譯三字標準“信、達、雅”，到傅雷的“神似”標準，再到錢鐘書老先生的“化境”說；從許淵沖教授的“音美、形美、意美”三美原則，到林語堂前輩的“忠實、通順、美”標準，再到劉重德教授的“信、達、切”翻譯標準，如此等等，不勝枚舉。羅新璋把中國傳統譯論發展歷程總結為“案本——求信——神似——化境”。從事翻譯教學與研究的人士對以上理念及標準可說是爛熟于心，倒背如流，并對這些著名的翻譯標準懷揣著不同程度的景仰和認同。然而，稍加歸納研究便不難發現，中國譯論的主軸始終未曾偏離一條主線，即“忠實”，而不論這一主線的表現形式如何。這些譯論無一不是以“忠實”為基本出發點，無論其表述如何，無論原文屬于何種文本類型，都強調對原文的忠實，且是籠統意義的忠實，而忽略了從語言和文本的功能角度來探討翻譯的標準。筆者以一管之見，認為這不能不說是中國譯論的一點欠缺和不足。

二、功能語言學觀照下的“功能對等”標準

如果從功能語言學的語言功能觀的角度來探討不同文體類型文本翻譯的標準又當如何呢？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的功能是交際。概括起來，語言為了履行交際的功能，必需具備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1934年布勒在他的語言學代表作《語言理論》中創造了一個新的語言研究的方法模式。他將語言的語意功能分為三類：“再現”（representation）、“表達”（expression）和“感染”（appeal）（司顯著，轉引自Buhler Theory of Language：the Repre-sentational Function of Language，1990：35）。而賴斯以布勒的三種語言功能為基礎，劃分出三種文本類型：“重內容（content-focused）文本”、“重形式（form-focused）文本”、“重感染（appeal-focused）文本”，后來，她分別稱之為“信息（informative）文本”、“表情（expressive）文本”、“感染（operative）文本”（司顯著，轉引自Reiss Readings in Translation Theory，1989：109）。劉宓慶教授在他的《文體與翻譯》一書中討論了六種主要文體的翻譯，即新聞報刊文體、論述文體、公文文體、描述及敘述文體、科技文體和應用文體［3］。這其中新聞報刊文體、公文文體和科技文體大致可歸為賴斯所劃分的第一類文本，即信息文本；而論述文體、描述及敘述文體和應用文體則可相應地歸入后兩種文本，即表情和感染文本。所以筆者在此探討的不同類型文體文本的翻譯標準問題，也可簡單說成是不同文本翻譯的標準問題。“文本，即言語的書面形式，作為語言的具體使用，是語言使用者對給定語言系統里詞匯、語法資源等的有機操縱——選詞連句，組句成篇的結果；而文本功能／意義的呈現則是依賴于其各級組成單位，如詞組、小句等表達的概念和人際意義依循一定邏輯方式的合成。”［4］正如對作為一種系統的語言在功能上可以抽象、歸納出前文所述的三種元功能一樣，同樣可以把文本抽象、歸納出三種功能：“再現”、“表達”和“感染”；而且任一文本，作為對語言系統的使用，必然一方面表現出上述三種語言功能（概念、人際和語篇），另一方面，肯定也同樣呈現出“再現”、“表達”和“感染”等多種功能，即功能不是單一的。但由于文本組成部分及其組織上的上述三種不同情形，對某一具體文本而言，總有以某一功能／意義（“再現”、“表達”或“感染”）為主導的問題（司顯著，轉引自Reiss Readings in Translation Theory：111）。在文本類型學意義上，文本的這種主導功能被稱作文本功能。翻譯面對和處理的是具體的文本，而文本必然體現出三種語言功能。所以，要實現對某一具體文本的完全翻譯，就自然須做到對原文三種功能／意義的轉換。而另一方面，由于任一具體的文本同時也必然地呈現出幾種文本功能且有其主導功能，所以譯文又要求實現對原文主要功能的傳遞。簡而言之，無論是翻譯哪種文本類型的文章，都無一例外地需要追求和實現對原文功能的傳遞，這不僅是翻譯的任務，也是翻譯的目的所在。而從譯文評估的角度，評估者也同樣必須在語言功能和文本功能這兩個維度上審視譯文的質量。

在三類文本類型中，一般說來，“再現”文本在語言功能和文本功能上是較統一的，所以筆者擬以表情類和感染類文本的翻譯實例為例，闡述所有譯本都須實現包括“語言功能”和“文本功能”在內的“功能對等”。

對于表情類和感染類文本，根據賴斯關于翻譯類型的論述，這兩類文本翻譯的焦點分別是“發送者”和“感染”的對象——“接受者”，因此翻譯是“重形式的”、“重感染的”，而不是“重內容的”。所以，對于此兩類文本的翻譯，有時不得不為了實現基于“形式”和“感染”的文本功能的對等，而容忍在語言概念功能上的偏離，即譯文體現出非“重內容的”的特點。但是也須看到，這種偏離是局部的，而非全局的；是從屬的，而非主導的。如：

原文：It was a splendid population——for all slow，sleepy，sluggish－brained sloths stayed at home.

譯文一：這是一批卓越能干的人民——因為所有那些行動遲緩、瞌睡稀稀、呆如樹懶的人都留在家鄉了（《英漢比較與翻譯》，第192頁，轉引自馬紅軍《翻譯批評散論》，第86頁）。

譯文二：那是一批卓越的人——因為那些慢慢吞吞、昏昏沉沉、反應遲鈍、形如樹懶的人留在了家鄉（《英漢翻譯技巧》，第270頁，轉引自馬紅軍《翻譯批評散論》，第87頁）。

譯文三：（出來的）這幫人個個出類拔萃——因為凡是呆板、呆滯、呆頭呆腦的呆子都呆在了家里。［6］

原文是馬克·吐溫的名句，其特色及出彩處就在于這短短一句話中頭韻的成功運用，不留斧鑿痕跡，表情暢快強烈。第一種譯文盡管較為準確地再現了原文的字面意義，算是“信”的翻譯，但卻遠沒有做到賴斯闡明的表情文本傳達“源語文本內容概念的藝術形式”而大失其趣。德國詩人海涅說過，“在藝術中，形式就是一切，素材是無所謂的。”而許淵沖教授也曾提出“三美”之說，即譯文不僅要做到“意美”，還須追求“音美”和“形美”。在原文中，頭韻的使用無疑是語言之美的絕妙體現，然而譯文卻只譯出了其“意”，失了其味，也失掉了其美，又何來功能上的對等呢？譯文二在音韻方面的確比第一種譯文勝了一籌，“慢慢吞吞”、“昏昏沉沉”及“反應遲鈍”三詞體現的排比氣勢明顯優于譯文一，且尾韻的使用也較為恰當成功，但仍不能在氣韻和回味方面和原文相論，因為仍未能恰如其分地傳達原文“s”或是“sl”頭韻的形美。再看譯文三，不僅形式上完全再現了原文的形式特點，即以一個“呆”字的反復出現再現了原文“s”或是“sl”頭韻反復出現之美。從內容上看，譯文三也準確而通達地傳達了原文的“概念意義”，可算是最為成功的譯文了。

再看感染類文本——廣告的翻譯。

廣告語言的目的就是引起消費者的興趣和好奇心，從而誘導消費者采取購買行動，這也是廣告的鼓動性和誘導性。因此，廣告具有明顯的指示功能（人際功能）——發出指令或提供誘導性信息，以產生話后效果。自然，對此類語篇的翻譯必須以實現源語語篇的指示／祈使功能為宗旨，而對譯文語篇進行調整，以適應譯語的語言和文化規范。如：

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習近平總書記依據時代變化、依據社會現狀和人民需求的變化，明確界定了我國社會已經轉化了的主要矛盾，這為馬克思主義進一步大眾化提供了理論指導和精神支持，紅色文化孕育出優秀的革命精神在激發著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精神力量，推動著人民群眾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不斷地結合新的時代條件，“堅定執著追理想、實事求是闖新路、艱苦奮斗攻難關、依靠群眾求勝利，讓紅色文化推動著新時代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更快發展,使紅色文化和紅色精神放射出新的時代光芒”[5]。

原文：Your body is beautiful

It’s your jeans that are out of proportion.

Even the most beautiful body can get lost under the wrong pair of jeans.

That’s why it’s important to wear jeans that let you look your best，jeans that make that most of what you’ve got like our Relaxed Riders.

When we make Relaxed Riders，we cut our material on a curve to conform to the natural contours of your body.So where your proportions change，the proportions of your Lee’s Relaxed Riders jeans change too.

If you’ve been thinking that something is wrong with you just because your jeans don’t fit，try Relaxed Riders.You’ll see it’s not a better body you need.It’s better jeans.

譯文：你身材秀美／但不合體的牛仔褲／會使最美的身材黯然失色／李氏“悠仔”褲／體現最佳風采，顯露優美體態／剪裁有方，順應體形／你變，它也變／紅花要有綠葉配，好身材還須“悠仔”裝。［7］

這段文字是一則牛仔褲廣告，為使譯文具有與原文相應的祈使功能，譯文在結構上做了較大幅度的調整。原文采取的一般的敘述結構，而譯文則做了轉換，改用類似于詩行結構的形式再現了原文的內容。盡管形式上有所調整，但從整體內容上看，譯文并未偏離原文。譯文加進了原文所沒有的“紅花要有綠葉配”，這是符合譯文文化規范的說法，也較易在譯語讀者中激起共鳴，從而實現了原文文本的祈使功能，因此是成功的譯例。

由此可見，在追求譯本對原文文本功能對等的時候，追求語言功能對等也是翻譯包括“再現”、“表情”和“感染”等三類文本的共同標準。在此過程中，如果出現了文本功能和語言功能不能完全統一的情形，那么只能根據不同的文本類型采取側重點不同的翻譯策略。

三、結語

誠然，不同的文本類型確實需要不同的翻譯策略與標準；但另一方面，所有文本類型的翻譯需要有一個共同的標準，即追求譯文與原文在語言功能和文本功能上的對等。

語言學家雅各布森論翻譯時有一句名言：“差異之中的對等，這是語言的根本問題，也是語言學的關鍵課題”。［8］但對等從來就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其內涵是相對意義的，絕對化意義的對等是不存在的。另外，在實際翻譯中譯文是否能做到對原文的功能對等與能否將其作為翻譯標準是兩回事，但這并不妨礙人們去追求翻譯過程中的“功能對等”。

［1］廖晶，朱獻瓏.論譯者身份——從翻譯理念的演變談起［J］.中國翻譯，2005（3）.

［2］陳?？?中國譯學理論史稿［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3］劉宓慶.文體與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3.

［4］司顯.從功能語言學的語言功能觀論翻譯實質、翻譯策略與翻譯標準——兼與朱志瑜博士商榷［J］.中國翻譯，2005（3）.

［5］李文革.西方翻譯理論流派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6］馬紅軍.翻譯批評散論［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0.

［7］文妮佳.廣告翻譯的“誘”性 ［J］.廣州航海高等?？茖W校學報，2001（1）.

［8］金堤.等效翻譯探索［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4.

On the Common Translation Criterion for Different Text Types：Functional Equivalence

YANG Zhen-yu

This thesis，based on the functional linguistics theory，discusses the translation criterion for different types of texts.For the translation of any type of text，the functions of the original text are to be rendered in the target text，which is both the task and the goal of the translation process.Therefore，the author holds that functional equivalence is the common translation criterion for different types of texts.

function；equivalence；translation；criterion

H085.4

A

1671-8275（2011）04-0047-03

2011-06-15

楊珍雨（1981-），女，四川內江人，長江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英語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責任編輯：石柏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