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公示語文本規范化及其交際翻譯原則

楊運雄

（華南師范大學 增城學院，廣東 廣州 511363）

論公示語文本規范化及其交際翻譯原則

楊運雄

（華南師范大學 增城學院，廣東 廣州 511363）

探討了現代公示語的文本規范化問題，及其文本屬性和應用功能，并以交際翻譯原則為理論依托，闡釋了公示語英譯問題諸方面，認為翻譯公示語應首先追問原文規范化程度如何，只有將其與翻譯策略研究同時并舉，才有利于公示語雙語化實現其原本交際功能和意圖。

公示語；文本規范化；雙語交際意圖；交際翻譯

一、引言

顧名思義，公示語是指應用于公眾場合給公眾傳達特定含義的文字語言，是基于人們現代生活需要而逐漸演化形成的，具有特定交際功能文本，以達到某種交際目的的特殊文體。隨著我國大都市國際化程度越來越高，現代城市生活五彩繽紛，人們的活動軌跡越來越多樣，由此應運而生的公示語應用非常廣泛，例如路標、廣告牌、商店招牌、公共場所宣傳語、旅游簡介等。公示語成了城市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除去“城市硬環境”，即道路、建筑等其他傳統觀念上的物質環境，見諸于文字語言而非口頭語言的公示語也是這種環境的構成部分，同時又與“城市軟環境”，即公共生活秩序、思想觀念、文化氛圍、政策法規、人才技術、社會風氣等人文環境息息相關，它從側面折射出城市形象和城市文明程度。因此，翻譯公示語應從構建和諧人文環境出發，深入研究公示語源語言文本特征，采取科學合理的翻譯原則。近年來，公示語翻譯得到政府及學術界廣泛重視，有關研討會的專門研究取得了較豐碩的成果。研究者基于現代語言學理論從語言內及語言外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和探討，如從關聯理論、語用學、語義學等角度。然而，公共場合仍舊出現一些翻譯失誤現象。本文擬對廣州市部分公示語問題突出的原文和譯文進行交際分析，提出參考譯文，反思公示語翻譯原則。

二、公示語源語文本問題及文本規范化

近些年，諸多學者論及公示語翻譯，必談其翻譯如何不規范，語義如何不達理，語用如何不通暢，等等。如果把矛頭僅僅指向翻譯這一端，可能有失偏頗。2008年北京市出臺了《公共場所雙語標識英文譯法通則》，我們完全可以借用該通則進行恰當翻譯。這樣，不但能省去不少無用功，避免公示語翻譯五花八門，還可以減少翻譯錯誤，保證譯文統一，潔凈公示語翻譯環境，從而逐步形成規范統一的公示語翻譯標準（賀學耘：2010）。《通則》列出了常用詞語及表達的英譯參考。如前所述，公示語屬于特殊文體范疇，應有其特定的文本要求和風格。當前我國公示語未見相關規范，社會上各種公共標識及其用語顯得凌亂而且隨意。

其一，嚴肅性。比如公共草坪上常見的文本：“綠草青青，足下留情。”“手下留情，足下留青”，“花草在成長，請勿打擾”。有學者指出，過去人們已經習以為常的大量含有命令式、強迫性等內容的公示語逐漸清除，而以更人性化的公示語取代。最典型的是許多公共綠化地語氣冷漠、生硬的公示語，如“嚴禁踐踏草坪”悄然變成“小草微微笑，請您繞道走”（楊永和：2009）。再如，一些公共廁所墻上赫然寫著“來也匆匆，去也沖沖”。看似對仗的表達，是否符合人們如廁的情景，是否順應上廁所用語的交際功能，都應再三考慮。試想，如果受眾水平不高，何以理解如此高雅的語言，如此一來，其交際意圖也就未能實現。諸如此類的表達方式，未免過于詩化、抒情化、人格化了。這類文學化表達是否可以用來表達公共標識，值得商榷。同時，這也從側面折射出當前公示語行文較為隨意，缺乏統一性和嚴肅性。因此，公示語文本首先應具備嚴肅性。

其二，規范性。將公示語視為特殊應用型文體，學者們沒有異議，只要是應用型文體，都有其應遵循的規則或范式，如法律有其文本規范，政府公文有其規范。漢語公示語最重要的特點是“字義淺顯、文字簡約、文體恰切”（楊全紅2005：45）。也就是說，要講求用語規范，這與推廣普通話所用公示語所體現的內涵極為一致，即“講普通話，用規范字”。如前所言，要體現嚴肅性，缺乏嚴肅性的公示語，無論再高雅、再柔美，就達成交際意圖而言，都是毫無益處，同時給翻譯帶來難以逾越的障礙。如交通部門為了警示酒后駕駛者，在城市道路上掛出標語“司機一滴酒，親人兩行淚”。這本屬于交通法規管轄事項，禁止酒后駕車。但這類公示語明顯缺乏規范性。目前有為數不少的外國人持有中國駕照，這樣的公示語翻譯出去，不但起不到警示作用，而且也不利于維護法律權威。再如，我國計劃生育宣傳用語是“計劃生育是我國基本國策”，較為規范，而沒采用類似“孩子越多，生活越累”表達方式。這都說明，用語是否規范化直接關系到公共意志是否滿足，交際意圖是否實現。

其三，簡潔性。公示語為了傳達信息，用語本身應簡潔明了，不得拖泥帶水。某些公示語行文上并未達到這項基本要求。譬如，廣州地鐵內站臺扶手電梯入口處常提示乘客：“搭乘電梯時，請注意安全，站穩扶好。”“乘車時限180分鐘，請在此時間內出站。”“上車請在兩旁等，下車快速中間行；排隊候車守秩序，先下后上講文明。”這類公示語表面看來非常對仗，也很體貼，體現了人性關懷，實則過于拖沓冗長，乘客要看清具體內容，非得耗時一番。這與搭乘地鐵要行動迅速相矛盾。

其四，公共意志性。就大多數公示語表達而言，其所體現的意圖是面對公眾的。它需要高度概括公眾在某種情形下應該做什么、不做什么、怎么做、有何后果等基本行為要素，是公共意識的彰顯。日常生活中，如近來廣州提倡控煙，并制定了控煙條例公之于眾，以示宣傳，其中就含有公共意志成分。政治生活中，為了維護安定團結的社會局面，公安機關在公共場所懸掛標語，警示犯罪分子，都是公眾意志體現。2010年廣州亞運會宣傳標語“迎接亞運會，創造新生活”體現了公眾對亞運盛會的憧憬和期待。

三、公示語文本類型及其交際翻譯原則

上文探討了公示語文本規范化問題，若源語文本未規范化，則難以給其歸類，也就難以采取適當的翻譯原則。同時考慮到源語和譯入語，選擇合適的翻譯原則才有現實意義。同樣示于草坪上的兩種文本：“小草在微笑，請您繞道走”，“勿踏草坪”，第一種文本更符合文學化語言且帶有商量語氣，第二種則不然，意圖非常直接明確。由此可見，同樣是針對草坪的公示語，不同文本竟有這般差別。當代著名翻譯家紐馬克 （Newmark：1981）分析認為，語言主要有三種功能：表達功能（expressive function）、信息功能（information function）、呼喚功能（vocative function）。文學類文本著重體現作者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性，非文學化文本強調對事物的平鋪直敘，或直接指向所言之物，不經雕飾，或指示人們應依照何種要求行事。可見，文學類文本屬于表達功能文本；作為非文學化文本的公示語兼有信息功能和呼喚功能。

同時，紐馬克又提出了兩種翻譯策略，即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語義翻譯側重文本字句表層對應，而交際翻譯將文本視為人們進行交流的載體。在交際過程中，人們有著各異的交際意圖，指的是視翻譯為“發生在某個社會情境中的交際過程”（Hatim ＆Mason 1990：3）的翻譯方法或途徑，以目的語讀者或接受者為導向。對此，譯者應思索如何保留或再現原文的交際功能，并依此傳遞譯文信息，在譯文接受者心理上產生類似于原文接受者心理反映的效果。這種翻譯原則從根本上避免了依賴字句表面層次上對應關系帶來的弊病，而深入到語言運用具體場景之中，將交際效果一致性納入翻譯表達過程。交際翻譯原則表明，譯者有很大的自由度對原文作社會、文化、心理等層面進行解讀和闡釋，以最大限度在譯文中實現原文的交際目的和功能。該原則尤其適合于公示語這類承載著特定社會文化含義的文本。

一般認為，公示語具有指示性、提示性、限制性、強制性等應用功能。據此，在符合公示語規范化前提下，可將其分為指示性、提示性、限制性、強制性等文本類型。無論何種功能，都蘊含著某種交際意圖和功能。相關典型例子分析如下：

例1.乘車時限180分鐘，請在此時間內出站。

此例為廣州地鐵內公示語，屬于指示性兼具提示性類型，其意圖在于說明每張電子票有效時限，告訴乘客遵守時限規定。原譯文為“One ticket for no more than 180－minute stay in the metro station.”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繁瑣，簡潔明了地改寫成“車票有效時限三小時”即可表達原本交際意圖，傳達強制規定性。依照交際翻譯原則，譯文可以是“Your ticket only valid for 3hours”，乘客一看即明，簡潔又省時，交際意圖有效實現。

例2.燈閃鈴響，勿上下車；沖門危險，顧己及人。

此例為廣州地鐵車門公示語，屬于提示性類型，其意在警告乘客講秩序，講安全。原譯為“When there is a flashing light or warning bell，do not board or exit the train.Never force your way into the train.Be safe and considerate.”。內容極其冗長，基本按照原文譯出，其交際效果實現程度不高；原文可簡潔地標識為“留意列車信號，注意安全秩序。”講究安全已含體諒他人之意。其譯文可以是“Be mindful to the signals and be considerate.”

例3.上車請在兩旁等，下車快速中間行。排隊候車守秩序，先下后上講文明。

該例同樣取自廣州地鐵車門標識，屬勸告類型，意在告訴乘客候車下車應注意事項。原譯文是“Please wait in a line on both sides，allow others to exit before you board.”該譯文有邏輯問題，既然是in a line，如何能on both sides？此外，后半句有非得故意不讓別人下車的嫌疑，實則指乘客相互擁擠而擁堵，并非故意堵住去路。這句公示語可簡潔規范地標示為“先下后上”即可，其英文表達可以是“Getting off first！”如此，交際目的最容易達到。

例4.老人、小孩、孕婦、抱嬰者、殘疾人專座。

此例取自廣州公交車內標識，其英文是“Please offer your seat to those in need.”該譯文交際功能很含糊，按譯文意思推測，任何人都需要座位，不僅僅是原文所提及的人。其次，人們一貫說法是“老、幼、病、殘、孕”五個字簡潔明了，而且座位不固定屬于任何人，具有隨機性。譯文中your一詞顯然認為某乘客坐下了再讓出座位。由此可見，源語規范性有偏差，原譯文有交際歧義，建議譯成“Seats kept for the elderly，child，sick，disabled and pregnant”，以準確傳達其交際意圖。

四、結語

經上述分析，一些翻譯問題的源頭與源語表達欠規范化。研究公示語及其翻譯不應一頭熱，只關注翻譯質量問題和翻譯方法，而應追問原文表達是否具備嚴肅性、規范性、簡潔性和公共意志性等屬性。對于公示語源語文本，雖然我國還未見相關規范厘定公示語選詞用詞、行文規范等，但公共標識或公共用語制定方應充分考慮到其文本規范化問題。譯者只有在此基礎上采取適當的翻譯策略或原則，才有利于公示語雙語化實現其原本交際功能和意圖。

［1］楊全紅.也談漢英公示語的翻譯［J］.中國翻譯，2005（6）.

［2］Newmark，Peter.A Text of Translation［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

［3］賀學耘.漢英公示語翻譯現狀及其交際翻譯策略［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6（3）.

［4］Newmark，Peter.Communicative and Semantic Translation［M］.New York：Pergamon Press，1981.

［5］顧秀麗.漢語公示語英譯問題及應對策略——以杭州市公示語為例［J］.外國語文，2010（4）.

［6］邵有學.公示語翻譯的再思考［J］.中國科技翻譯，2009（5）.

On Text Normalization of Public Signs and Principles in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YANG Yun-xiong

This paper aims to explore the text normalization of public signs，the text properties and its applications in communication.Based on the theory of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the author explains the related and obvious problems in English translation of public signs.Such ideas displayed in this paper as that the translation of publich signs should be kept in the line with the degree of normalization of the original text and take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nto considation，which will promote the realization of funcations and intention of public signs as a bilingual language.

public signs；text normalization；bilingual communication intention；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H085.3

A

1671-8275（2011）04-0044-03

2011-06-20

楊運雄（1981-），男，湖南郴州人，華南師范大學增城學院外語系助理翻譯，雙學士。

責任編輯：石柏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