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兵蘭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 外語系,湖南長沙410205)
清末時期魯迅翻譯倫理思想探析
涂兵蘭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 外語系,湖南長沙410205)
翻譯本身就是一個倫理問題,翻譯倫理探討譯者對翻譯職責及其翻譯標準的厘定。譯者由于自身生活環(huán)境的改變而導致倫理價值觀的改變,從而影響其對翻譯職責及翻譯標準的確定。清末前期的魯迅主要以意譯為主,清末后期魯迅提出了“直譯”的翻譯方法。
倫理;翻譯思想;翻譯策略
倫理探討人際關(guān)系如何以及事實行為應當如何[1]。翻譯倫理則討論譯者與其他翻譯主體間關(guān)系如何及其對翻譯職責、翻譯標準的厘定。它涉及到譯者為誰翻譯,為什么翻譯的問題。任何譯者都是生活在一定歷史語境中的人,其本身的生活經(jīng)驗、閱歷以及知識構(gòu)成他的人生觀、價值觀,由此影響到他對客觀事物的判斷。因此,譯者的翻譯倫理不得不受到其個人倫理價值觀念的影響。同一譯者所生活的環(huán)境改變也會導致其價值觀的改變,譯者對其責任的理解以及對翻譯標準的厘定也與之前有很大的差異。本文試圖以清末時期的魯迅為例重點考察其翻譯思想的演變及其翻譯策略的選擇,它們與譯者的個人倫理有何關(guān)系?在此基礎上又形成怎樣的翻譯倫理?
1.翻譯思想
清末內(nèi)憂外患,為了在腐朽的封建社會達到“以文救國、開啟民智”的目的,譯者們希望以自己的譯本向國人具體生動地展示“亡國”民族的可悲可怕的境遇,喚醒他們的民族意識,號召他們?yōu)槊褡逭衽d而努力。魯迅也不例外,清末時期的魯迅在翻譯思想上對中國國民性具有一種強烈的改革愿望,這種愿望主要由兩方面造成的。一方面,魯迅少年時家族里科舉案的發(fā)生讓周家的升官發(fā)財夢嘎然而止,把他拋入了另一個軌道。魯迅無奈地拋棄了傳統(tǒng)士大夫“學而優(yōu)則仕”的人生選擇,迅速淪落為“破落戶弟子”,日復一日的“出入于質(zhì)鋪和藥店里”,“在侮蔑里接了錢,再到一樣高的柜臺上給我久病父親去買藥”[2]415。這種生活境遇催成了少年魯迅的早熟,使他早早地就從這個冷漠的世界中洞悉出人情的世故和人性的深奧。在給蕭軍的信中魯迅曾說:
我的祖父是做官的,到父親才窮下來,所以我其實是“破落戶子弟”,不過我很感謝我父親的窮下來,使我因此明白了許多事情。因為我自己是這樣的出身,明白底細,所以別的破落戶子弟的裝腔作勢,和暴發(fā)戶子弟之自鳴風雅,給我一解剖,他們便弄得一敗涂地,我好像一個“戰(zhàn)士”了。[2]196
另一方面,魯迅的變革愿望還與他的婚姻生活有關(guān)。魯迅是奉母親之命于1906年從日本回國與朱安女士完婚的。在此之前他與朱安女士根本不認識,這對一個接受過新式思想洗禮的知識分子來說是多么大的痛苦。然而為了讓母親高興為了盡“孝道”,魯迅表面上接受了這樁婚姻。家庭變故之后,婚姻使他再一次體會了傳統(tǒng)封建社會對人性的扼殺。一次次打擊使他對于這個令人窒息的社會和人生產(chǎn)生了深深的絕望。與同時代的林紓、嚴復相比,他對這個傳統(tǒng)社會制度的腐朽體會最深刻,因此反抗得也最迫切、最激烈。
恰在此時,在日本留學的魯迅讀到了美國傳教士史密斯(Arthur Smith)所著的《中國人的特性》(Chinese Characteristics,1899年)。書中系統(tǒng)歸納了一個外國人對中國人的看法。它對魯迅的思想產(chǎn)生很大的沖擊,并最終促成魯迅放棄醫(yī)學而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和翻譯。對國民性的思考因而成為魯迅文化決定論之深層的思想根源。改造國民性的觀點決定了他始終偏好從文學文化入手來批判、喚醒國民、改造中國,“文學救國”是他認為可行的唯一出路。魯迅說到他怎么做起小說來時說:“說到‘為什么’做小說罷,我仍抱著十多年前的‘啟蒙主義’,以為必須是‘為人生’,而且要改良這人生。”[2]511在《域外小說集》的略例中,周作人回憶道:“豫才在仙臺的醫(yī)學專門學校退了學,……再到東京的目的,簡單的一句話就是欲救中國須從文學始。他的第一步的運動是辦雜志。辦雜志不成功,第二部的計畫是來譯書。”[3]188
2.翻譯策略
剛出道的魯迅在翻譯策略上充分體現(xiàn)了譯者的主人地位。在翻譯選材上,他跟隨著“近世名人”梁啟超等翻譯政治小說和科學小說,偏重文本的知識性和趣味性。在翻譯方法上,他同晚清末路的士大夫一樣,急于從外國搬運一個個故事情節(jié),“導中國人群以進行”。其翻譯完全照搬清末的意譯方式,無視原作的寫作風格而按照傳統(tǒng)的欣賞習慣改寫或者編制譯作,完全依照當時的社會規(guī)范、文學文化規(guī)范、倫理規(guī)范從事翻譯。具體表現(xiàn)為用章回體譯述外國小說,章首加添對仗回目,章末貼上“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一類的俗濫套語。
1903年魯迅依據(jù)日本出版的英譯本的日文重譯再度重譯了法國作家儒勒·凡爾納的《月界旅行》和《地底旅行》。但在翻譯時他把前者誤認為是美國培倫所作,而后又把后者歸為英國威男的成果。前者的原文是井上勤譯《九十七時二十分間月世界旅行》,魯迅將原作28回改編為14回,省略了原文的部分內(nèi)容,插入了原文中沒有的內(nèi)容。《地底旅行》的原本是三木愛華和高須墨浦合譯的《拍案驚奇·地底旅行》全17回(原作45章)。魯迅重譯的時候,進行了增刪和改寫,將整個作品改編為12回的章回體小說。兩個譯本都由于魯迅當時日語能力的不足而出現(xiàn)了許多誤譯。
1903年俄國企圖吞并東三省,留日學生在東京召開大會抗議,魯迅借公元前480年希臘士兵抗擊波斯軍入侵的故事,翻譯了政治小說《斯巴達之魂》,宣揚愛國主義精神。
異哉!王何心乎?青年愕然疑,肅肅全軍,諦聽諦聽。而青年恍然捂,厲聲答王曰:“王欲生我乎?臣以執(zhí)盾至,不作寄書郵。”志決矣,示必死矣,不可奪矣。而王猶欲遣甲,而甲不奉詔;欲遣乙,而乙不奉詔。曰:“今日之戰(zhàn),即所以報國人也。”噫,不可奪矣。而王乃曰,“偉哉,斯巴達之武士!予復何言。”一青年退而謝王命之辱。飄飄大旗,榮光閃灼,於鑠豪杰,鼓鑄全軍,諸君諸君,男兒死耳![4]
魯迅希望借此故事來激發(fā)愛國熱情推崇尚武精神,希望以斯巴達人的精神來醫(yī)治國人的軟弱與麻木。從譯文文筆來看,魯迅完全受當時意譯風尚的影響,相信要使用激昂慷慨,頓挫抑揚才是好文章。他甚至連詞語的運用都受到嚴復、林紓的影響。比如“肅肅全軍,諦聽諦聽”,“飄飄大旗,榮光閃灼”等大量的疊加詞使語言在音韻上產(chǎn)生美感,具有節(jié)奏的韻律,渲染斯巴達戰(zhàn)爭的嚴肅、殘酷,也襯托出將士們同仇敵愾、誓死報國的悲涼氣氛。
1.翻譯思想
在日本求學期間,隨著魯迅語言結(jié)構(gòu)的變化,他開始直接讀日文書或西學日譯本,讀德文書籍,這些知識來源的變化拓寬了他的視野。尤其是在查閱了前人翻譯的經(jīng)驗之后,他發(fā)現(xiàn)對于外國文學的推介在翻譯文本的選擇上不能只專注于西方大國文學,在翻譯方法上不能任意扭曲原文作者的思想意圖。在魯迅看來,清末的意譯風尚已經(jīng)違背了翻譯的誠信問題,因而首先成為他改革的目標。他在《域外小說集》的《略例》中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任情刪易,即為不誠。故寧拂戾時人,徒具足耳”。[3]157對原文任意增刪、更改就是“不誠”。“不誠”就是欺騙,這在中國傳統(tǒng)倫理中是最不道德的。“意譯”的翻譯手法顯然不可能忠實地表達原文的內(nèi)容。它既是對原作者的不尊重,又是對讀者的一種欺騙。盡管現(xiàn)代翻譯理論家認為,完全忠實的譯文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但魯迅骨子里本來就是一個非常浪漫的人,他從來就不缺乏理想。通過翻譯來幫助民族文學的改造,進而達到國民精神的重塑就是他終生奮斗的理想。他在《摩羅詩力說》中提到文學應“無不剛健不撓,抱誠守真;不取媚于群,以隨順舊俗;發(fā)為雄聲,以起國人之新生,而大其國于天下”。[5]在他看來,文學要“新生”就應該不媚俗,不隨波逐流,要客觀反映真實,反映社會的本來面目。
其次,魯迅還認為,翻譯應該有助于自己的創(chuàng)作“注重翻譯,以作借鏡,其實也就是催進和鼓勵著創(chuàng)作。”[5]魯迅對外國文化的態(tài)度向來就是寬容的、樂觀的。若干年后他批評那些害怕外來事物,不敢親近外來事物的人是“孱頭”、是“昏蛋”、是“廢物”。他認為對外來的事物應該采取占有,挑選的態(tài)度。只要有養(yǎng)料,也和朋友們像蘿卜白菜一樣的吃掉。魯迅在《我怎么做起小說》一文中說“大約所仰仗的全在先前看過的百來篇外國作品和一點醫(yī)學上的知識”。[5]1913年再次談到《狂人日記》等小說創(chuàng)作時,他說:“這些作品因為表現(xiàn)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別,頗激動了一部分青年讀者的心,然而這激動卻是向來怠慢了紹介歐洲大陸文學的緣故”。[2]174據(jù)統(tǒng)計,在魯迅的著作、書簡、日記中涉及到的就有25個國家或民族的共計250多名外國作家。其中有不少是他所喜愛的,并作過深入研究的。可以說,魯迅小說創(chuàng)作的杰出成就和他對近代世界文學的卓越貢獻,是同他長期接受外國文學的影響分不開的。歐洲拜倫、雪萊、裴多菲、密茨凱維支等積極浪漫主義詩人曾是魯迅的導師,俄國及東、北歐弱小民族的作家作品也滋養(yǎng)過他的靈魂。
2.翻譯策略
1906年魯迅開始著手翻譯《域外小說集》,努力在翻譯文本的選擇上加以糾偏。他認為,林紓譯作斤斤于介紹歐美發(fā)達國家的文學,卻相對忽視了對世界弱小和被壓迫民族文學的關(guān)注,顯然有些不合當下中國國情的需要,也不足以讓國人認識和正視危機四伏的民族生存環(huán)境。于是,魯迅在此短篇翻譯集子里裨補闕漏、救其未逮,專注于弱小民族文學的推介。
在翻譯方法上,清末時期初上譯壇的魯迅在跟隨前輩一段時間之后,一反其時盛行“豪杰譯”的翻譯風格而大膽提出“弗失文情”的“直譯”,試圖忠實、客觀地介紹異域的“他者”,再現(xiàn)“他者”,并借鑒于“他者”。魯迅把此意圖以宣言的方式寫在了《域外小說集》的序言里。
《域外小說集》為書,詞致樸訥,不足方近世名人譯本。特收錄至審慎,譯亦期弗失文情。異域文術(shù)新宗,自此始入華土。使有士卓特,不為常俗所囿,必將犁然有當于心,按邦國時期,籀讀其心聲,以相度神思之所在。[3]185
《域外小說集》宣告了魯迅式翻譯的真正開始。在此集子中,魯迅的翻譯既不像林紓那樣通過翻譯“以中化西”,也不像嚴復那樣通過翻譯改造中國的政治體制“以西化中”,他更重視從翻譯中獲得知識并把它用于自己的創(chuàng)作以改造民眾。從外國文學作品中吸取營養(yǎng)以激勵創(chuàng)作,就意味著翻譯要忠實于原文,模仿原文。在這本集子里,魯迅用“直譯”的方法翻譯了俄國安特萊夫的《謾》、《默》以及迦爾洵的《四日》。我們來看《默》的第一節(jié)中的一段:
伊革那支輕拂其髯,用意至密,似恐不意中為指所亂者。既乃曰“汝逆吾意,自詣圣彼得堡,乃吾譙責太甚耶?汝胡乃默然者?吾知之矣,以汝圣彼得堡……” 伊革那支神思中,時仿佛見一博大不祥之市飛滅生客,充實其間,而威羅又以是獲疾,以是絕聲,則立萌憎念,且又烈怒其女,蓋以女終日沉默,而其默又至堅定也。[6]
《默》寫了一位牧師由于無視愛、毀滅愛,最后受到無處不在的沉默的報復,最后也陷入瘋狂的故事。小說彌漫著歇斯底里的空氣,神秘幽深,森然恐怖。小說以主人公壓抑的沉默來表達自己對現(xiàn)有社會制度的不滿與控訴,那種長久以來的沉默所形成的壓迫感,對周圍人所形成的張力,仿佛一碰到引爆點就要全力爆發(fā)。魯迅想借助翻譯進行吶喊,宣泄一種“讀書人”對民族、對國家命運和前途的焦慮。
但是,由于魯迅的翻譯大多是轉(zhuǎn)譯而不是據(jù)原文而譯,找到其原文并拿它與魯迅的譯文進行真實的對比似乎很難。從這個意義上講,魯迅在這本翻譯集里不可能做到“直譯”。顧名思義,“直譯”是把一國語言文字直接轉(zhuǎn)換成另一國語言文字,從而形成譯文與原文在形式和內(nèi)容上的一一對應。但是根據(jù)王友貴的研究“魯迅的日語精通,德文水平有限,俄文與英文不能對付”,[7]22那么,“俄文不能對付”的魯迅是如何能做到“直譯”俄國人安特萊夫的《謾》、《默》以及迦爾洵的《四日》呢?如果僅是魯迅沒有實現(xiàn),那么是否《域外小說集》里其它的譯文做到了呢?集子里的其它譯文都是周作人翻譯的。根據(jù)王友貴的考察,清末的周氏兄弟翻譯思想基本一致或者說哥倆的很多想法是一致的,我們可以把他倆看作一個共同體。《域外小說集》里共收錄十四篇短文翻譯:英法美各一篇,俄七篇,波蘭三篇,波斯尼亞共兩篇,芬蘭一篇。粗略一看便知道,周作人也不可能懂所有這些國家語言,尤其是弱小國家的語言。而“直譯”對譯者的第一要求就是精通原文的語言,否則對原文的正確理解無從談起。因此,魯迅兄弟的翻譯不可能是現(xiàn)代真正意義上的“直譯”。后來有很多學者證明《域外小說集》里大多數(shù)譯文是轉(zhuǎn)譯的。“別說除希臘文外,其他幾乎所有民族的文字周氏兄弟都不識,就是他們當時特別偏愛的俄國文學,俄語在二人那里皆派不上用場。因此,閱讀也罷,翻譯也罷,都只能通過其他文字的譯本或轉(zhuǎn)譯。”[7]1913年商務印書館的《小說日報社》給周作人所譯《炭畫》的退稿信中說:“雖未見原意,以意度之,確系對譯,能不失真相,因西人面目俱在也。但行文聲色,殊為撼事。”[8]
由此看來,魯迅兄弟的翻譯并未使用現(xiàn)代意義上的“直譯”法,而是信中所說的“對譯”。盡管如此,它的“不失真相”、“面目俱在”實在是現(xiàn)代意義上“直譯”方法的精髓。魯迅翻譯的價值并不體現(xiàn)在譯文對原文的忠實再現(xiàn),而是在于其翻譯思想上所體現(xiàn)出的重大意義及其對以后翻譯家所產(chǎn)生的深刻影響。“直譯”的提出在當時的語境下的確是革命性的。它從根本上扭轉(zhuǎn)了清末翻譯上忽視原文以及原文作者的不良現(xiàn)象,重新確立了原文在翻譯中應有的價值,把原文作者的地位重新還原。
通過以上對清末魯迅翻譯思想及其翻譯策略的探討,我們可以看到魯迅的個人倫理價值觀對他清末前后期的翻譯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翻譯思想上,清末的魯迅洞察了社會政治的腐敗,決定以改造國民性、提高國民意識為目的,特別關(guān)注國民道德品質(zhì)的塑造,追求道德倫理價值。因此他的翻譯主要執(zhí)著于向外國文學家學習,吸取其作品中積極的思想養(yǎng)分,鼓勵著自己的創(chuàng)作并最終改造國民性。翻譯方法上,魯迅曾跟隨著翻譯前輩采用“意譯”的手法,無視原作的思想內(nèi)容和寫作風格大膽刪改原文。但是后期非常在意原文作者,尊重原文作者,以原文作者為中心,跟在原文作者后面亦步亦趨,不得有絲毫歪曲作者意思的地方。
[1]Thiroux,JacquesP.Ethics:Theory and Practice[M],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5:2-3
[2]魯迅.魯迅全集:4[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
[3]魯迅.魯迅全集:2[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
[4]魯迅.魯迅文萃:1[M].上海:百家出版社,2001:101.
[5]魯迅.魯迅全集:1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11.
[6]魯迅.域外小說集[M].上海:群益出版社,1921:207-208.
[7]王友貴.翻譯家魯迅[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4.
[8]陳福康.中國譯學理論史稿[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168.
Luxun's Translation Ethical Model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TU Bing-lan
(Department ofForeign Language,Hunan Fir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205)
Translation itself is a matter of ethics.Translation ethics discusses the translator's responsibility and his criteria for translation which will be adjusted with the change of the translator's view of values caused by the shifting environment.Luxun employed sense-for-sense translation before the year 1906while he used word-for-word translation strategy after that year.
ethics;translation idea;translation strategy
I210
A
1674-831X(2011)05-0102-04
2011-06-12
涂兵蘭(1972-),女,湖南攸縣人,湖南第一師范學院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翻譯學研究。
[責任編輯:劉濟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