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新視角—— 完善獨立董事制度

西安外國語大學商學院 許瑜

企業社會責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簡稱CSR)興起于20世紀初的西方國家，隨著市場競爭日趨激烈，資源短缺、環境污染、政府和公眾對企業的壓力等問題的逐漸加劇，促使許多公司認識到要想改善與利益相關者的關系，必須投入相當的物力財力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2006年1月1日，我國新《公司法》第五條明確規定：公司應當“接受政府和社會公眾的監督，承擔社會責任”。2008年7月20日，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廣東視察工作時曾說過，“企業要認真貫徹國家政策，關心社會，承擔必要的社會責任。企業家不僅要懂經營、會管理，企業家的身上還應該流著道德的血液。”這表明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已經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由于我國長期以來受到計劃經濟的影響，企業一直都處在被動地承擔社會責任的局面。企業應該如何做才能更好的承擔起應有的社會責任已經成為各方關注的焦點內容。企業實現社會責任是一個過程，會遇到很多障礙，其中有效履行社會責任的前提之一是完善的公司治理結構，在平衡利益相關者各方利益的基礎上履行其職責。獨立董事制度的引入本身就是完善公司治理結構的一項有效措施，因此筆者認為，完善獨立董事制度是其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前提基礎。

1 獨立董事制度與企業社會責任關系的理論基礎

1.1 獨立董事概念

依照董事是否能對公司事務作出獨立的判斷為標準，我們將董事劃分為獨立董事和非獨立董事。獨立董事(Independent Director)在各國法律上并沒有一個確定的概念，結合各國學者的說法對獨立董事的綜合界定為：獨立董事是指具有完全意志、代表公司的全體股東和公司整體利益的董事會成員，獨立于公司的管理和經營活動以及那些有可能影響他們做出獨立判斷的事務之外，不能與公司有任何影響其客觀、獨立的關系。從定義中看出，“獨立性”是獨立董事制度的靈魂，也是各國都重視和強調的世界性課題，只有獨立性的存在才能保證獨立董事置身于管理層之外，削弱控股股東對公司的控制，克服公司治理中的不公正、不合理的現象，維護全體股東的利益。

1.2 企業社會責任概念

企業社會責任的概念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最早是由英國學者Oliver Sheldon(1924)提出的，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Howard R.Bowen (1953)、Carrol (1979)、Robbins. Stephen. P (1991)等眾多學者又進行了相應補充。綜合眾多學者觀點，所謂“企業的社會責任”是指：在市場經濟體制下，企業的責任除了為股東追求利潤外，也應該考慮相關利益人，即影響和受影響于企業行為的各方的利益。企業的目標不應該只是股東利益最大化，還應該包括承擔對股東、員工、消費者、社區、客戶、政府和整個社會在內的一系列利益相關者的社會責任義務。隨著經濟和企業全球化的發展，上市公司作為中國經濟最具有實力的企業群體，自然有責任也有條件履行其社會責任。

1.3 獨立董事制度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影響

1.3.1 提供戰略決策，提高公司績效——對經營者、股東的責任

由于獨立董事多為經濟、財務、法律、管理等領域的專家、學者或權威人士，作為董事的一員能夠運用他們豐富的技術、市場知識和商業經驗為公司帶來新信息、新思想、新技術，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審視公司的問題，在戰略決策過程中給公司董事會提供建議，作為專家顧問幫助企業管理層識別機會、預期潛在的問題、提高公司決策的科學性、制定適合的發展戰略。Rosenstein和Wyatt(1990)的實證研究表明，在美國的上市公司中獨立董事的任命對公司股價有顯著的正面影響。

1.3.2 制衡大股東——對中小股東的責任

在大股東絕對控股的情況下，大股東憑借其控股地位在公司中享有壟斷地位，完全操作了董事會。由于股權多元化和高度分散化使得絕大多數中小股東難以利用自身的表決權來影響公司決策層的行為，很容易產生“內部人控制”現象。尤其在我國“一股獨大”的特殊情況下，就引發了對中小股東保護的問題。獨立董事的引入對董事會形成了一種制衡機制，保護公司的外部投資者，尤其是中小股東利益。當控股股東利用董事會作出占用公司資金、轉移上市公司利潤等行為的時候，獨立董事能利用自己的職權制止大股東的侵權行為，發表獨立意見維護中小股東和債權人的利益。

1.3.3 監督、約束管理者——對全體股東、員工的責任

從世界各國公司的發展趨勢來看，股東大會中心正在被董事會中心所替代，公司的重大問題決策都是由董事會和經理層做出的，管理者起到了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獨立董事可以代表全體股東擁有選擇、監督、考核、勵懲企業高級管理者的資格，相對于內部董事而言，由于獨立性的存在，在對高管人員進行評價時更加客觀公正，從而確保管理者遵守的良好行為準則，保證經理層作出的決策都以增加股東機制，保證企業可持續發展。在“經濟人假設”和“委托代理關系”的條件下，企業所有者和經營者都用不同的利益偏好，與企業所有者追求股東財富最大化不同，經營管理者所追求的是個人利益最大化，例如：個人社會地位、榮譽、更舒適的工作環境、更高的個人報酬、更舒適的工作環境等、為了獲得更多獎勵而追求短期利益、強迫員工加班獲得更高利潤等等。由于信息不對稱等原因的存在，作為企業的所有者的股東并不能完全了解管理者經營的真正狀況。為了維護全體股東的利益，獨立董事應該起到監督經營者行為的作用。

當然，隨著人力資本和勞動力資本作用的不斷上升，對于創造企業利潤的全體員工的利益理應受到保護。西方發達國家越來越多的企業更加關注“人本管理”，員工的權力范圍普遍得到擴大，因此獨立董事作為董事的一員應該擁有監督經營者保證勞動者合理報酬的獲取權、休息休假權、勞動安全保證權、社會保險和社會福利待遇獲取權等義務。如果管理者表現很差或作出不當行為的時候，獨立董事為了維護全體股東和職工的利益可以作出更換管理者的決策。因此，獨立董事制度的存在可以盡可能縮小高管層與股東的利益偏離，確保公司履行其社會責任，并且判斷公司經營效果是否達到了其他利益相關者(雇員、債權人、供應商、消費者、特別利益集團、社會等)的預期。

1.3.4 溝通功能——對投資者、消費者、自然環境的責任

溝通功能是指獨立董事可以代表公司與外界進行溝通和聯系的功能，幫助公司更廣泛地接觸社會。獨立董事的人選往往是具有良好的社會形象和廣泛的個人關系的知名人物，他們以期獨立性的身份給廣大投資者以信心，同時增加了公眾對公司的信任度，消費者和社會人士往往對獨立董事這種客觀評價團體有信任感。如果利益相關者發現上市公司如果為了獲得高額利潤出現惡意隱瞞產品瑕疵、生產過程破壞生態的環境環節未進行處理等問題，有完善的獨立董事溝通機制作為保證的前提下，消費者和社會人士可以將自己發現的問題向位高權重的獨立董事進行反映，獨立董事作為他們的代表在股東大會上行使權力。

1.3.5 監督財務信息的真實性，促進信息公開——對中小股東、債權人、政府的責任

季報、半年報及年報等公開會計信息是中小股東、債權人、政府機關獲得信息的主要途徑，只有全面了解企業財務信息利益相關者才能對公司的經營績效作出正確的判斷。董事會成員通常是由高級管理人員兼任而且是由大股東任命的，為了維護企業形象和控股股東的利益，難免會出現蓄意歪曲公司的真實信息，最終導致虛假會計信息的產生。獨立董事作為審計委員會的主體，作為獨立于公司經理層和控股股東的第三人監督信息披露的全過程，擁有保證公司財務系統有效運作的職能。近年來在西方國家，利益相關者越來越傾向于主要聽取獨立董事的意見與看法。Baker和Gompers(2001)對美國1116家在1970～1980年公開上市的IPO的公司研究發現，獨立董事制度可以減少上市公司的財務虛假。Chen和Jaggl(2000)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董事會中獨立董事所占比例較高的公司信息披露比較全面，且會計信息失真的可能性較小。因此，在西方國家董事會中，獨立董事的數量和比重日益增長。

2 完善獨立董事制度的政策建議

獨立董事制度的引入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由于該制度我國引入時間較短，還屬于新鮮事物，相關的法律和制度都不完善，獨立董事制度并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最終導致“花瓶董事”、“人情董事”等現象的產生。在我國特有國情下推行獨立董事制度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我們可以借鑒外國的先進經驗對我國現有的獨立董事制度進行改進，從而保證企業社會責任的順利履行。

2.1 建立和健全獨立董事行使權力的保障機制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目前我國獨立董事制度方面的立法相對滯后，《公司法》中尚無保證獨立董事權責的相關規定，也就沒有給獨立董事真正意義上的空間和條件。雖然2001年8月證監會發布的《關于在上市公司建立獨立董事制度的指導意見》中對獨立董事的知情權和調查權做了一些規定，但都不具體，最終導致獨立董事行使權力時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監督權(監督董事會和經營者經營企業)、信息知情權(與其他董事享有同等的知情權，有權定期獲取公司有關財務和經營信息)、調查權(有權就相關問題向董事長、總經理等高管人員進行詢問調查，有權對公司財務報表、關聯交易等方案進行全面審查)和表決權(對公司重大事項具有具有發表意見和一票否決權)等權力是保證獨立董事制度有效發揮其職能的基礎，目前在我國上市公司中獨立董事在董事會中比例較低，基本穩定在《指導意見》中最低要求附近(三分之一)，尚屬于弱勢群體，如果沒有制度保證獨立董事及時、準確地獲得法相關信息和資料，那獨立董事職能的發揮就只能是空中樓閣。當然，為了保證獨立董事有發揮自己能力和權力的空間，上市公司還可以在董事會下設置提名委員會、薪酬委員會、審計委員會等部門，這些部門應該由獨立董事來擔任。

2.2 強化獨立董事責任，建立獨立董事自律體系

在我國聲譽機制尚未建立起來的情況下，其作用尚未發揮，強化獨立董事責任是獨立董事發揮作用的動力。20世紀80年代以來，英美等國家在司法上就規定如果獨立董事怠于行使其監督權力，將被追究過失責任，而我國《指導意見》中沒有就獨立董事的責任進行規定，缺乏責任機制的監督權。另外，目前我國是由證監會授權證券業協會，對獨立董事進行培訓，以提高獨立董事的職業道德和專業水準，但并沒有針對性組織對獨立董事的行為加以規范和約束，因此獨立董事約束機制在我國并沒有建立起來。有學者建議可以在中國證監會的監督和指導下建立“獨立董事協會”，主要負責制定獨立董事的從業準則、操守規范，并對獨立董事實行集中或松散型的培訓和管理。雖然目前證監會發生過獨立董事的處罰事件，多數是因為沒有及時披露公司重大事項、信息披露虛假和嚴重誤導型的陳述，但處罰形式絕大多數是進行公開譴責，罰款事件非常之少，在這種權力和義務不對等的軟約束條件下，勢必會造成獨立董事缺位的情況。因此，獨立董事協會除了對獨立董事進行專業素質的培訓、制定獨立董事職責等以外，更重要的是該協會可以直接對獨立董事進行約束，對違規行為追究過失責任，這樣可以對獨立董事過失或職責缺失而給企業帶來損失的情況得以制止。

2.3 建立獨立董事與中小股東信息交流溝通制度

獨立董事是保護全體股東利益的代表，尤其是中小股東，但在其日常工作中與中小股東基本沒有接觸的機會，那么中小股東如何去了解獨立董事保護其利益的信息？這就涉及到建立與中小股東的信息溝通機制，保證中小股東雖未來參加股東大會也能享有知情權，同時也建立了中小股東熟悉獨立董事的平臺。例如，將獨立董事的通訊、聯絡方式等信息對中小股東公開，在上市公司網站中開辟獨立董事園地，定期向中小股東公布獨立董事的工作情況和回答中小股東的問題等。當然，還要對獨立董事的履職狀況進行信息披露，便于其他人進行查閱、評價。

2.4 完善獨立董事現有選聘制度

獨立董事的提名和選舉過程直接會影響獨立董事的獨立性，在國際市場上，獨立董事應該由中小股東選舉產生已達成共識。有學者調查顯示，目前我國1100多家上市公司中75%的獨立董事是由上市公司自己選派，大多也是由董事會和控股股東提名。足可以看出，獨立董事大多由控股股東提拔，剝奪了中小股東的選舉權利，這無疑使獨立董事獨立性的身份得到懷疑，使獨立董事立場得到質疑。因此有學者提出，上市公司獨立董事應由“獨立董事協會”推薦，然后由上市公司在股東大會上進行投票差額選舉，當然選舉過程要更加尊重中小股東的意見。

2.5 改進現有獨立董事薪酬制度和支付流程

獨立董事薪酬一直都是一個爭議的話題，為了確保獨立董事的獨立性，我國目前采用的是英國模式，也就是“津貼+車馬費”的固定薪酬形式，至今還沒有動態長期的激勵機制，這種支付制度難以激發獨立董事的積極性。有學者認為獨立董事履行其職責是站在“社會人”的角度上發揮監督作用，而不應該像“經濟人”那樣局限于對物質利益的追求，而是更多的追求個人榮譽和公司成功的喜悅等等精神回報。以經濟學家吳敬璉為代表的眾多學者認為，獨立董事自身的操行道德等自律行為對獨立董事制度的實行起到更加重要的作用。但在我國經濟欠發達、聲譽激勵尚不足的情況下，這種“活雷鋒”獨立董事并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反而會因為薪酬激勵不足而消極怠工，最終導致“花瓶董事”的產生。因此，我們應該建立“固定薪酬+浮動薪酬”的薪酬之模式，在保證獨立董事最低收入的前提下合理利用薪酬起到激發獨立董事的作用。當然，對于浮動部分也可以借鑒美國的做法，引入獨立董事股票期權計劃。對于薪酬支付流程，目前我國上市公司獨立董事薪酬均是直接由董事會(內部人)決議并支付，這種直接支付形式無疑也會影響到獨立董事獨立性。因此，有學者認為對獨立董事薪酬可以引入間接支付形式，借助獨立董事協會作為中介進行統籌安排，上市公司將薪酬交給獨立董事協會，獨立董事協會對考評合格的獨立董事支付薪酬，同時由中國證監會進行監督發放。這種間接支付形式使獨立董事對上市公司的依靠程度會大大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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