羸弱的身軀，強大的心——賞析《憤怒的葡萄》中喬德媽的人物形象

任俊龍

(西華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四川南充 637002)

《憤怒的葡萄》為我們講述了發生于1930年美國經濟大蕭條期間的故事。這部小說主要記敘處于下層階級的喬氏家族。這一家在俄克拉荷馬州的農場上生活了數十年。當恐怖的干旱和經濟大蕭條席卷而來時，他們不得不舉家遷移到加利福尼亞。因為據說那里有更多的工作機會。因此，全家人都踏上了去往加利福尼亞的路途。在這長長的跋涉中，喬德媽的愛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生態女性主義與喬德媽

法國女權主義學者弗朗西斯·德奧博尼(Francoise d.Eaubonne)1974年在其女性主義著作《女性主義或毀滅》中首次提出女性生態主義這一術語。盡管女性主義的視角是多元的，但是自然和女性是其最基本的兩個焦點。這一理論的特點之一就在于它的二元對立思維方式。它將事物分為對立的雙方(如:人與自然，男性與女性，理性與感性)。居于統治地位的往往是男性的、陽性的(如文明、理性);而居于被統治地位的往往是女性的、陰性的(如自然、感性)。弗朗西斯·德奧博尼的女性生態主義認為是父權制造了生態和整個社會的危機。它認為如果父權制不予以破除，人類的和諧發展將不能實現。在《憤怒的葡萄》中，男性處于社會的主導地位。小說中描述說:“女人和孩子們都注視著男人，看看他們能否在這樣的困難中站起來，此時此刻他們是堅強的。”小說中的女性地位低下。

幸運的是，喬德媽成功地打破了這一瓶頸。她在去往加利福尼亞之前，在這長途中逐漸獲得了地位。小說中的細節可以證明這一點。第一件事是當整個家庭都在猶豫是否讓牧師吉姆·凱西同行時，喬德媽毅然決定帶上這位牧師。盡管這個時候處于領導地位的爺爺老喬德還在擔心車上是否有足夠的空間來搭載吉姆·凱西。第二個細節是他們的卡車在路上拋了錨，喬德和其他人決定讓喬德媽帶領其他人先走，但是喬德媽堅持認為一家人應該呆在一起。這里，喬德媽表現出了對整個家庭的熱愛。同樣，在這個過程中，她對男性的權力予以反抗。因此，這部小說呼應了弗朗西斯·德奧博尼的呼吁——兩性之間的和諧［1］。

二、喬德媽——愛的象征

1.喬德媽對家庭成員的愛——潺潺的生命之流

喬德媽在整個家庭中處于強有力的地位。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一個理想的母親，她對于家庭的事情總是很耐心，她能夠壓抑心中的恐懼，她總是試圖讓全家人開心。

她傾注她的愛，關心家中的老年人。老喬德由于他對俄克拉荷馬州的深情而不愿離開這塊養他育他的土地。當一大家人坐在車上整裝待發時，老喬德卻像個孩子一樣賴在家門口。為了在拖老喬德上車時不致其受傷害，喬德媽耍了一個小小的伎倆。她讓老喬德喝醉，這樣老喬德就不得不乖乖就范。盡管這是微不足道的事，喬德媽卻表現了她對家人無微不至的關懷。

喬德媽對兒子喬德付出真真實實的母愛。她在關心她的同時也充當兒子的導師。當喬德從監獄中回來，這位因分別而思念的母親熱淚盈眶。喬德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在之后他們去加利福尼亞的路上，他們暫時落腳在集中營。喬德媽提醒兒子不要在領導罷工時將自己身陷囹圄。然而卻事與愿違，喬德在領導罷工時受了傷并且惹火上身。喬德媽沒有指責兒子，她想盡辦法讓兒子躲避警察的追捕。

喬德媽給懷孕但遭遺棄的女兒羅撒香一個溫暖的避風港。她說自己必須幫助女兒，因為女兒連一個完整的家都沒有。這位母親提醒自己的女兒要振作起來。她不愿意看到一個整天都愁眉苦臉的羅撒香。所以當羅撒香提出想去參加星期六的舞會時，喬德媽欣然同意陪同。在舞會上，喬德媽又儼然成了懷孕女兒的貼身護衛。

2.喬德媽對陌生人的愛——類似冬天里的溫暖

時值人人都挨餓的艱難時期，每一個人都沒有多余的心思關心他人。他們都像是那干涸的土地饑渴難耐。如果從自私的角度出發，每家人只需要自掃門前雪就很好了。但是喬德媽看到饑餓的孩子的時候她會分一杯羹。對于陌生人之間來說，這樣雪中送炭的愛就是大愛無疆。在這里，喬德媽的形象在我們的心目中變得更加高大。

喬德媽接納牧師吉姆·凱西提倡的兄弟之愛，并且把它付諸實踐。喬德一家在路旁發現了被死亡之神注視的挨餓漢。喬德媽建議自己剛生完小孩的女兒用奶水拯救這個將要死去的人。在這里，盡管喬德媽沒有直接幫助這位陌生男子，但是她通過自己的女兒實踐了吉姆·凱西提倡的兄弟之愛。

不管是老人還是年輕人，活著的抑或是處于死亡邊緣的，喬德媽都關心他們，愛護他們。她讓我們感受到了大地之母的溫暖。

三、喬德媽與書名中“葡萄”的千絲萬縷

斯坦貝克酷愛圣經故事，因此，毫無例外地他會將圣經故事融入自己的寫作之中，《天堂牧場》《伊甸園之東》，當然也包括《憤怒的葡萄》。

1.喬德媽——眾多葡萄之一

在《新約·約翰福音》第十五章“主是真葡萄樹”中，耶穌對民眾布道說:“我是真葡萄樹，我父親是栽培的人。凡屬不結果的枝子，他都減去;凡結果子的，他就修理干凈，使枝子結更多的果子。”在此，耶穌把自己看成是一顆“真葡萄”，而跟隨他的苦難民眾則是葡萄樹的“枝子”。斯坦貝克把圣經中“葡萄”的這層含義用進他的小說中，用“葡萄”來象征成千上萬受壓迫的勞苦大眾。

毫無疑問，喬德媽就是一個受盡壓迫的勞苦大眾，她就是葡萄之一。而這些葡萄最終能找到自己的樂土嗎?他們命中注定是快樂還是悲傷?斯坦貝克給出了答案:“他們靜靜地站著，看著漂流過的土豆，聽著被屠殺在溝中的豬所發出的嚎叫聲。在人們眼中看到了失敗，在饑餓的人們眼里蘊藏著漸增的憤怒。”［2］

2.喬德媽與“葡萄”——希望

在《圣經》中提到:摩西要求人們去尋找孕育希望的土地。經過40天，人們帶回了葡萄。他們告訴他:“我們到了你告訴我們的土地，那里到處都是牛奶和蜂蜜，這就是那塊土地孕育的果實。”［3］《圣經》中的葡萄就代表希望。

在《憤怒的葡萄》中，喬德媽儼然就是“葡萄”，給予人們勇氣和希望。在小說的最后一部分，喬德媽說:“女人總是像河流一樣流淌著。雖然會遇到坎坷，但是河流仍在向前繼續。而女人就是這樣看待事情的。”

在經歷了許多磨難之后，喬德媽仍舊面帶微笑。她鼓勵家人繼續勇敢地走下去。她將女人比作河流，在遇到坎坷時仍能穩步向前。

她就是愛與希望的象征。

四、結束語

標題“憤怒的葡萄”應該是受到美國作家茱莉亞·沃德·豪(Julia.Ward Howe，1819－1910)的《共和國戰歌》(The Battle of the Republic)的啟示。

我看到上帝降臨的榮耀。

他雙腳踏著憤怒的葡萄。

他拔出閃電這把無敵的利劍，

他的真理在奔騰呼嘯。

《共和國戰歌》中的葡萄給予人們希望，正如《憤怒的葡萄》中的喬德媽。小說《憤怒的葡萄》不僅呈現了這些受苦群眾的悲慘生活，更重要的是反映了一種不屈不撓的精神。

［1］李征戎.憤怒的寫實:評斯坦貝克的《憤怒的葡萄》［J］.外國文學研究，2003(6):154.

［2］潘虹生.解析《憤怒的葡萄》之篇名［J］.北京印刷學院學報，2007(3):59.

［3］宋艷華.論《憤怒的葡萄》中的圣經元素及象征意義［J］.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7):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