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的滅亡
——杰克·倫敦《海狼》中海狼·拉森的性格解讀

⊙王智莉 梅 婕［河北北方學院外國語學院， 河北 張家口 075000］

狼性的滅亡
——杰克·倫敦《海狼》中海狼·拉森的性格解讀

⊙王智莉 梅 婕［河北北方學院外國語學院， 河北 張家口 075000］

本文從《海狼》中主人公海狼·拉森的性格分析入手，解釋了什么是狼性，分析了造成海狼·拉森狼性性格的原因及其對自然、人類社會的影響，從而得出結論：狼性的暴力行為與生存法則在文明社會是行不通的，其唯一結局就是死亡。現代社會，我們應該努力實現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和諧相處。

狼性 弱肉強食 優勝劣汰

杰克·倫敦于1904年發表的長篇小說《海狼》，通過第一人稱“我”（漢弗萊·凡·衛登）的所見所聞，主要描寫了在一艘名為“魔鬼號”的海船上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為了生存而展開的生死斗爭。

小說中，作者通過各種手法將各個人物形象塑造得淋漓盡致，其中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身上都散發著一種粗野蠻橫的狼性。最具代表的人物要屬船長拉森。他不但擁有一個狼的名字——海狼·拉森，而且還具有狼的特性：強悍的身體、敏銳的眼睛、聰敏的頭腦和兇狠殘暴的內心。本論文從海狼·拉森狼性形成的原因及其影響角度進行分析，來探討野蠻、殘忍的狼性在現代文明社會中是否可行。

一、狼性的含義

狼是一種充滿狼性的動物，它們粗野、殘暴、狡猾，同時也聰明、勇敢、強大。這是狼留給我們的一般印象。而在杰克·倫敦筆下，狼是強者的化身，是人類原始沖動的象征。這種野性是人從祖先那里傳承下來的人類的原始本能，只是隱藏于文明的面紗之下罷了。當外界環境變得惡劣，危及到人生命時，人和動物一樣都有強烈的求生欲望，這時人求生的原始本能就會被激發出來，開始變得野蠻、暴力、心狠手辣。《海狼》的主人公拉森身上體現的野性，其實就是狼性。他的狼性是建立在超人哲學之上的，他有著強健的體魄、高度的智商、強大的意志，他兇殘、自私、暴虐、專橫，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利己主義和個人主義者，在他看來，船上所有人都不值一提，都是他的掌上玩物，他的生存哲學就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

二、狼性形成的原因

1．自然因素 拉森從小就生活在大海之上，靠海而活——主要通過捕獵海豹來謀生。隨著資本主義工業的不斷發展，自然環境遭受到嚴重的污染和破壞，他覺得自己賴以生存的空間正變得越來越小，他認為在有限的空間里，必須要消滅其他人，才能維持自己的生命。正如拉森自己所說：“生命是一種酵素……它吞噬別的生命用來維持自己的生命。”①他認為“在能容納一個生命的地方，上帝撒下數以千計的生命。因此，弱肉強食，直到留下的是最強大、最貪食的生命”。因此，隨著自然環境的惡化，拉森變成一只“狼”。在他眼里，所有的道德標準和行為準則都變得一文不值，只有強弱間的較量和動物的生存準則。

他不但自己成為了一匹“狼”，還要把別人也變成一只“狼”。學者衛登，本是文明社會的強者，然而，當他來到“魔鬼號”后，他在文明社會的一切優勢被剝奪了，立即變成了弱者，拉森強迫他留在船上，干著最低賤的粗活，遭受著屈辱和挨打。在這樣的環境下，一種求生的原始本能在衛登體內騷動起來，他開始學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文明人身上的狼性意識開始復蘇、張揚。

2．社會因素 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經濟空前發展，美國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①政治因素 內戰后的美國，在對外政策方面，拋棄傳統的孤立主義，開始實行霸權主義，瘋狂地向全世界進行殖民擴張。

杰克·倫敦塑造的人物形象拉森即是這種思想的突出代表。他就是海上霸王，在大海上施行著他的霸權主義。他依靠強權和暴力統治著整個“魔鬼號”，對船上每個人他都握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他唯我獨尊、目空一切，從不把他統治的這些人放在眼里。在這里，他奉行的原則即“強者為王，敗者為寇”。在這里，沒有法律可循，沒有道德可依，拳頭才是最有說服力的。若有人稍加違背他的意愿，他就一頓拳打腳踢、嚴刑拷打。

②經濟因素 19世紀末，美國經濟得到前所未有的發展，從一個對歐洲經濟依附的農業國，轉變成工業發展最迅速的國家。然而，美國經濟的發展并沒有給全國人民帶來幸福，財富高度集中在少數人手中，而多數人成為了無產階級，生活更加困苦和艱難。伴隨美國的城市化進程，大量人口從農村流動到城市，城市勞動力劇增，越來越多的工人失業了……就這樣，貧富分化現象日益加劇。

然而，19世紀后期的美國出現了淘金熱，財富的多寡在美國成為能否進入上流社會的唯一標準，金錢成為人們競相追逐的目標。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人人都懷有發財夢，人人都為了財富而甘愿賣命。

拉森所統治的船員們就是這樣，他們很難找到工作，但是他們也想暴富，想擁有金錢和地位，于是他們就跟隨拉森進行了一系列冒險活動：搶劫，走私，甚至不惜破壞他們賴以生存的環境——自然來捕殺海豹。他們希望通過這些冒險活動變得富有，出人頭地。為了生存，為了得到報酬，這些船員甘愿忍受著拉森的暴力統治。拉森對他們進行著殘酷的剝削，讓他們干著繁重的工作，他們卻只能得到極少的報酬，有時甚至什么也得不到。

③文化因素 美國社會經濟的巨大變化也對思想文化產生了深遠影響，這時期出現了各種主義和學派。如馬克思、恩格斯的科學社會主義、斯賓塞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尼采的“超人”哲學等等。

小說中的拉森就生活在這個時期。他出生貧賤，幼時便上船謀生，遭受著非人的虐待和壓迫，因此他開始崇尚尼采的“超人”哲學，他也想做一名“超人”，試圖從資本主義社會的底層崛起。后來，他當上了一船之長，自詡為“超人”，在船上奉行“弱肉強食”的超人原則，依靠超于常人的力量，聰明的頭腦實行著滅絕人性的統治。另外，他也深受斯賓塞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學說影響，他試圖從進化論的角度解釋他對人生的看法：“生活是一片混沌。是酵母，是霉菌，可以存活一分鐘，一小時，一年或者一百年，但終究有一天會走到生命的盡頭。大酵母吃小酵母才能維持生命，弱肉強食才能積蓄力量。運氣好的吃得多，活的更長久，就這么簡單。”

三、狼性的影響

人類是由動物長期進化而來的，從這一點上我們可以說人類與動物一樣都是來源于野蠻世界，然而，經過數千年的演化，人類已經不同于動物。因此，如果生活在文明社會的人仍按照野獸的生存方式生活，他必然會給自然、給人類社會帶來極其消極的影響，最終會給自己造成傷害。

1．狼性對自然的影響 人類作為一個生物物種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自然是人類賴以生存的重要環境。如果沒有自然，人類就沒有可以呼吸的空氣，沒有可以用來引用的水資源，最后只有走上滅絕的道路。所以，人與自然是相互依存的。然而，人類為了更好的生存和發展，總是在不斷改變著自然。這就要求我們在改造和利用自然的過程中，應遵從自然規律，與自然和諧相處。

然而，拉森身上具有一種否定一切的思想，他否定傳統道德、蔑視上帝、無視法律，當然也不把什么自然規律放在眼里。他只聽令于自己，按自己的權力意志行事。他以強者自居，想要征服一切，包括自然。由于對財富的強烈渴求，他帶領著船員，在海上進行著破壞自然的行為——大肆地捕獲海豹。此時，拉森就像一匹領頭狼正帶著他的狼群在大自然中瘋狂地捕食。

這種否定一切、試圖征服一切的狼性意識必然會導致人類對自然規律的視若無睹和對自然的過度掠奪。這種凌駕于自然之上，與自然規律相背離的行為必然會破壞自然界內部的平衡，從而人類也必將受到自然的懲罰。正如恩格斯所說：“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復。每一次勝利，起初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卻發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預料的影響，常常把最初的結果又消除了。”拉森破壞了他賴以生存的環境，最終會自食其果。這也是他最后以失敗告終、痛苦死去的原因所在。

2．狼性對人類社會的影響 為了鞏固他在船上的專制統治，拉森以極其殘暴的手段來奴役船上每一個人。他常常會毫無任何理由地向船員興師問罪、拳打腳踢；他甚至為了宣泄心中不快，把船員丟進海里戲耍。弱者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羊，被征服者遭受著痛苦與毀滅。長此以往，兩極分化不斷加劇，社會矛盾更加激烈，最終勢必會影響整個社會的穩定與發展。

小說中，狼性不僅表現在暴力行為上，還體現在狼性的生存法則上。在船上，誰身上的狼性表現得越突出，誰就能生存下來，成為勝利者，否則就要被無情地吞噬掉。人們為了一己私利會不停地互相廝殺，每個人都想毀滅他人，使自己成為勝利者，種種殘忍的行為會不斷出現。此時，人與人的關系不只是一種壓迫與被壓迫、統治與被統治的關系，更是一種為了生存而進行的你死我活的斗爭。

小說《海狼》就是當時美國社會生活的一面鏡子。由于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社會因素的影響，當時，弱肉強食的超人哲學以及優勝劣汰的狼性生存法則在美國占有很大市場。然而這種以蹂躪弱者、毀滅他人來實現自我價值的野蠻方式有悖于人類的傳統道德，會給社會、給人類帶來許多消極影響，必將走向滅亡。正如小說中拉森最后走向死亡，這是不可避免的結果。現代社會，我們應該努力實現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和諧相處，這才是長遠性發展，才是有益于人類自身發展的最佳選擇。

① 杰克·倫敦：《海狼》，李晨譯，長江文藝出版社2010年3月第2版，第49頁。下文有關該小說引文均出自此書，不再另注。

[1]蘭守亭.獸性意識的張揚者——杰克·倫敦[J].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02）：3.

[2]中央馬列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

作 者：王智莉、梅 婕，均系河北北方學院外國語學院助教。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