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名春先生《毛澤東郭沫若〈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唱和詩索隱》之我見

廖久明

（樂山師范學院 四川郭沫若研究中心，四川 樂山 614000）

廖名春先生《毛澤東郭沫若〈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唱和詩索隱》之我見

廖久明

（樂山師范學院 四川郭沫若研究中心，四川 樂山 614000）

根據郭沫若的相關佚文、佚信可以知道，毛澤東并沒有如廖名春先生所說誤解郭沫若的《七律·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所以郭沫若在此事上沒有“為了維護毛澤東一貫的權威”而說違心話，人們在此事上指責郭沫若很明顯是受了前見的影響。由于一切理解都是從前見出發的理解，所以要想超越前見是非常困難的。為了達到超越前見的目的，盡可能全面占有資料應該是一條可行之道。

毛澤東；郭沫若；資料；前見

最近在收集郭沫若佚文過程中，看見一組關于《七律·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郭沫若）和《七律·和郭沫若同志》（毛澤東）的書信、文章后，心里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廖名春先生在寫作《毛澤東郭沫若〈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唱和詩索隱》（以下簡稱《索隱》）前，如果看過這些書信、文章，大概不會索出這樣的“隱”來。這個問題實際上涉及到研究過程中如何占有資料以超越前見這樣重大的問題，所以筆者擬結合《索隱》談談自己的一點粗淺看法。

在《索隱》這篇文章中，廖先生認為人們對“千刀當剮唐僧肉，一拔何虧大圣毛”的理解不對，需要“另求別解”：

“當”，人們都理解為應當，認為唐僧“人妖顛倒是非淆，對敵慈悲對友刁”，所以“真是值得千刀萬剮”。下句“一拔何虧大圣毛”，人們都解“何虧”為“何損”，認為是說拔一根毫毛對孫大圣來說也沒有什么損失的意思。這樣理解，就每一句來看，是可以成立的。但將這一聯的兩句按此義聯系起來看，就很費解。上句說唐僧應當千刀萬剮，下句就應該贊揚孫大圣，為什么卻說“一拔何虧大圣毛”？倘“一拔何虧大圣毛”即說孫大圣打敗了妖精，救出了唐僧等人，并沒有遭受多大的損失，只不過是拔一毛之勞，則這與上句“千刀當剮唐僧肉”的意思實在距離太遠，與劇情也不類。所以，以上對這兩句的解釋是不合理的，我們應該另求別解。[1]（P201）

廖先生通過引用《經傳釋詞》卷六、《儀禮·特牲饋食禮》《孟子·離婁》《韓非子·外儲說右》《史記·魏公子傳》《史記·留侯世家》《太平廣記·司馬義》《太平廣記·王范妻》《樂府詩集·相和歌辭十六·白頭吟》、李白《古風》之三、杜甫《光祿坂行》、《西游記》第十四回、《儒林外史》第三十回等文獻中的相關文字，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郭詩所謂‘千刀當剮唐僧肉，一拔何虧大圣毛’，就是說唐僧正要遭受妖怪們千刀剮肉之厄時，多虧孫大圣不計前嫌，施展神威拯救了他。”

在寫作《索隱》前，廖先生如果看過下面這些文字，大概就不會這么麻煩去“另求別解”了：

如前文所提到的，桑迪·斯各格蘭德絕非裝置攝影的唯一實踐者，但她卻是唯一一位將裝置本身與其攝影作品一同當作藝術作品來構想、建造與推廣的藝術家。評論家安·西弗斯(Ann Sievers)認為，這兩種藝術形式“相互依賴且同等重要”。

我原詩中的“白骨精”是指帝國主義，“唐僧”是指赫禿。因而“愚曹”不限于唐僧，所有修字號的寶貝們都包括著。“教育及時”是指劇本的反修意義。“大圣毛”是有用意的，你們似乎沒有看出。[2]（P148-149）

您的信，我閱讀了。

…………

勞士領汽車部件有限公司創新研發完整的進氣系統，其中包括高低壓進氣管路、空氣過濾器和進氣歧管。在系統設計和制造過程中，勞士領對整個進氣系統及各個組件的參數進行全面優化，以幫助發動機自由呼吸，提升發動機的性能，降低油耗并美化聲效。勞士領進氣系統可以保證最大限度地減少壓力損失，繼而提升系統性能。而且可以根據客戶要求開展定制化聲學設計和測試。在眾多產品中，帶空氣過濾器的低壓系統，其開發重心包括降低部件復雜性、延長產品的使用壽命，以及為客戶和最終用戶降低成本等優點。此外，勞士領還成功研發并量產了集成中冷的進氣歧管，進一步提升了發動機的進氣效率。

本發明公開了一種制備過渡金屬硫化物二維納米片層分散液的方法，將質量比為0.01～100∶1的物質A和過渡金屬硫化物二維納米片層的分散液加入到反應容器內超聲，溫度0～80 ℃，超聲功率1～750 W，超聲反應0.5～72 h；超聲結束進行離心洗滌，得到分散在不同體系中的功能化產品的分散液；其中，物質A為HS(CH2)nR，R為COOH、NH2、OH或SH，n=2、3、4。該方法操作簡單，操作條件溫和，所制備得到的功能化產品在不同的有機溶液中都有較好的分散性，可以廣泛用于新型復合材料的制備、新型光學及導電材料等領域。

“豬猶智慧勝愚曹”，豬是豬八戒，連他都反對唐僧過分譴責孫悟空，在唐僧遭難之后又是豬八戒到花果山去請孫悟空下山來把師弟等打救了的。結果是豬的智慧比唐僧那樣不辨大是大非的和平主義者高明。我的意思是痛恨那些無原則的和平主義者是愚蠢到了極點，連豬也不如!

“咒唸金箍聞萬遍”是指孫悟空第三次打白骨精的時候，唐僧毫不容情地唸起金箍咒來，使孫悟空頭痛欲炸，忍受難當。暗射反復指責阿爾巴尼亞，反復提“個人迷信”，反復提“反黨集團”。

在產業二次改革期間，實現了“改組設立控股公司、搭建水電產業發展新平臺、擴大中國水務資本規模、重組新華咨詢業、調整新華實業產業結構”等重大進展，并正式更名新華水電為“新華控股集團”，完成了由直接管理企業的投資經營向產權管理和資產經營的集團公司轉型，對水利投融資平臺建設實施了充分的探索與實踐，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綜上所述，應用大學生醫學競賽可顯著提高醫學生臨床技能評分，提升醫學生的滿意度，為此應進一步加強大學生的醫學競賽，以此來提高醫學生的臨床技能，培養高素質的醫學人才。

廖先生還認為，郭沫若看見毛澤東和詩《七律·和郭沫若同志》后，明知毛錯了也“只有將錯就錯”：

從廖先生的引文可以看出，他是看過《“玉宇澄清萬里埃”——讀毛主席有關〈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一首七律》（《人民日報》1964年5月30日）的。在這篇文章中，郭沫若非常清楚地說明了唐僧“真是值得千刀萬剮”：

毛澤東1961年11月17日的和詩云“僧是愚氓猶可訓”，說唐僧雖是愚蠢之人但還可以批評教育，這顯然是針對郭沫若詩“千刀當剮唐僧肉”一句而來。毛澤東將唐僧正要被妖精千刀剮肉當成唐僧真值得千刀萬剮，因而批評郭氏的態度過于偏激，把“猶可訓”的“愚氓”當成“必成災”的妖精、鬼域。然而，根據上文對郭詩的分析，毛澤東的這一和詩實際是誤解了郭詩之意而引出的。

又第六句“一拔何虧大圣毛”，拔字印成撥字去了。

年輕父母在社會生活中身兼多種角色，他們作為一個“社會人”或者是“職業人”的角色成長比較受關注，但其“父母角色”的成長常常被忽略。年輕父母作為家庭教育的執行者，需要對自己的“家長”這一角色及其成長狀況進行認真和長期的檢視。

在寫作《索隱》前，廖先生如果看過郭沫若1961年11月15日寫給簡堅的信大概也不會得出這種結論：

簡堅同志:

我寫這首詩，白骨精比喻為帝國主義，唐僧比喻為赫光頭。但主席在和詩里是把白骨精比喻為修正主義，把唐僧比喻為要爭取的中間派。

從郭沫若兩次對“大圣毛”的解釋可以看出，“大圣毛”的“毛”當指毛澤東。既如此，我們便不應該機械地“將這一聯的兩句按此義聯系起來看”，而應該根據郭沫若的本意來理解：赫魯曉夫真是值得千刀萬剮，“拔一毛”①何損于大圣人毛澤東。

“精逃白骨累三遭”是白骨精首次變村姑，二次變村嫗，三次變老翁，都被唐僧讓她逃掉了。縱容敵人三次，這“三”的數目妙在恰恰符合 20、21、22。

一拔何虧大圣毛：意思是拔一毛何損于大圣毛，這里的“大圣毛”的毛是有所指。[3]（P163）

如果毛澤東只是一般的人，當郭沫若讀到其和詩后，大可做些解釋，以說明自己的本意。但毛澤東實非一般人，60年代初期毛澤東與郭沫若的關系也實非一般人之間的平等關系，而毛澤東的和詩也并非用正常方式直接寄給郭沫若，卻是在廣州由康生抄示的。在這種情況下讀到毛澤東的和詩，郭沫若又怎能為自己辯解，說主席理解錯了呢？因此，他只有將錯就錯，順著“僧是愚氓猶可訓”說“僧受折磨知悔恨”，藉唐僧這一角色向毛澤東作檢討。[1]（P203-204）

以上供您參考。敬禮

（1）分別根據所設置的modelA：Logistic(A_P)=-2+6*X1+0.5*X2，A_P=exp(logit(A_P))/(1+exp(logit(A_P)))和modelB：Logistic(B_P)=-4+10*X1+2.5*X2，B_P=exp(logit(B_P))/(1+exp(logit(B_P)))產生樣本量足夠（例如50 000例）數據集，每個患者有三個變量值，即Xi 1,Xi 2,Pi。

郭沫若 十一·十五于廣州②[4]

該信寫于毛澤東和詩（1961年11月17日）前兩天，郭沫若看見和詩（1962年1月6日）前五十多天。該信中雖然沒有明說“千刀當剮唐僧肉”中的“當”作何理解，但從他對唐僧的評價可以看出，該句的“當”確實應理解為“應當”、“值得”而不是“正要”、“將”：“結果是豬的智慧比唐僧那樣不辨大是大非的和平主義者高明。我的意思是痛恨那些無原則的和平主義者是愚蠢到了極點，連豬也不如！”由此可知，毛澤東沒有理解錯郭沫若的詩。既如此，郭沫若更不可能“將錯就錯”。

通過對比可以看出：經過移植的苗木，高生長量減少，而直徑生長量增加，根量也增加，側、須根較發達、而主根較短。留床苗因為營養面積小，光照不足，通風不良，地上部分枝葉少，苗干雖高但細弱，側、須根不發達，地下根量小，而主根過長。

戲里的唐僧，在前半部顛倒是非，把妖當成人，對自己的徒弟，真正在降妖護法的人，加以無情的懲責。甚至于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本，就是真正的妖精也不準打。”不斷地念出緊箍咒，使孫悟空頭痛得難受，在舞臺上滿臺打滾。最后還絕情絕義地寫了斷絕師徒之情的謫貶書，把孫悟空趕走了。連孫悟空辭別時的膜拜，都背過面去，拂袖不理。看到舞臺上的唐僧形象實在使人憎恨，覺得他真是值得千刀萬剮。這種感情，我是如實地寫在詩里面了。“千刀當剮唐僧肉，一拔何虧大圣毛”，這就是我對于把“人妖顛倒是非淆，對敵慈悲對友刁”的“唐僧”的判狀。[5]（P106）

既如此，廖先生為什么還要說郭沫若說的是“違心話”呢？這與廖先生抱有前見有關：

說毛澤東誤解了郭沫若詩的本意，最大的反證是郭沫若在其《“玉宇澄清萬里埃”——讀毛主席有關〈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一首詩》一文中的現身說明。郭沫若明明說“看到舞臺上的唐僧形象實在使人憎恨，覺得他真是值得千刀萬剮。這種感情，我是如實地寫在詩里面了”，“主席的和詩，事實上改正了我的對于唐僧的偏激的看法”，這怎么解釋呢？筆者認為，郭沫若的這些話很有可能是言不由衷的。為了維護毛澤東一貫的權威，為了突出領袖的英明，郭沫若在當時的情勢上，說一些違心的話，是完全可能的。為了“革命”的需要，毛澤東的許多同志，就是連劉少奇、周恩來在內，也都認過許多違心的錯。而在“四人幫”被打倒后，臨死還留下遺囑要將骨灰撒在大寨虎頭山上的郭沫若，其對毛澤東的馴服，是不亞于任何人的。因此，他不辯釋毛澤東誤解他的詩作而自認有錯，這其實是在那個特定時代里的一種必然態度。經過“文革”之厄的人，對此都是深有體會的。[1]（P204）

從這段引文可以看出，在廖先生心目中，郭沫若是一個“為了維護毛澤東一貫的權威”而說違心話的人。既然有了這樣的前見，哪怕郭沫若說的是真心話，在廖先生看來也是違心話。也正因為如此，廖先生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假如郭沫若當時有日記留下；假如郭沫若在當時的環境下敢于在自己的日記里寫真話；又假如這種日記日后會公諸于世，那么，筆者的這一分析也許會有可能得到驗證。但是，就是沒有這些，我們從郭沫若的原詩里也還是能看出隱情來的。”

筆者由此想到，我們在從事研究時，不但要盡可能全面占有資料，還要盡可能超越前見。由于一切理解都是從前見出發的理解：“理解甚至根本不能被認為是一種主體性的行為，而要被認為是一種置自身于傳統過程中的行動（Einrüchen），在這過程中過去和現在經常地得以中介”[6]（P372），所以要想超越前見是非常困難的。為了達到超越前見的目的，盡可能全面占有資料應該是一條可行之道。筆者相信，哪怕廖先生對郭沫若有前見，在寫作這篇文章前，如果他看過文中提到的書信、文章，他應該能夠超越前見并得出符合事實的結論來。

（責任編輯：陳俐）

注釋：

①在蘇共二十大（1956年2月）、二十二大（1961年1月）上，赫魯曉夫發動了對斯大林個人崇拜的批判。在蘇聯批判斯大林個人崇拜后不久，中國卻興起了對毛澤東的個人崇拜。正因為如此，郭沫若認為赫魯曉夫對斯大林個人崇拜的批判便是對毛澤東的變相批判。

②該信沒有收入《郭沫若書信集》（黃淳浩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年）。

[1]廖名春.毛澤東郭沫若《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唱和詩索隱[A].丁東：反思郭沫若[C].北京：作家出版社，1999.

[2]郭沫若.關于毛主席詩詞解釋中疑難問題給北師大《毛主席詩詞試解》（未定稿）編寫同志的回信（摘）[A].郭沫若同志談毛主席詩詞[C].長沙：湘潭師專中文科編印，1978.

[3]郭沫若.和《毛主席詩詞》朝鮮文版翻譯組部分同志的談話[A].郭沫若同志談毛主席詩詞[C].

[4]謝暉.郭沫若致簡堅同志信札發現記略[J].郭沫若學刊，2002，（2）.

[5]郭沫若.“玉宇澄清萬里埃”——讀毛主席有關《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一首七律[A].郭沫若同志談毛主席詩詞[C].

[6]伽達默爾.真理與方法[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

I206

A

1003-7225（2011）01-0072-03

*本文是2008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郭沫若文學佚作的收集、整理與研究”（項目批準號：08BZW069）的研究成果之一。

2010-12-15

廖久明（1966-），四川安岳人，文學博士，四川郭沫若研究中心、樂山師范學院文學與新聞學院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