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怎樣放松地彈奏和保護手部免受損傷

□林溪中

在我任教二十幾年以來遇到許多這樣的例子：不少有才華的學員本來希望或者堅信自己在演奏事業上能獲得成功，但因為練琴方法不當造成手部損傷，不得不暫停演奏或練琴。休息一段時間，有些人必須接受康復性的治療和訓練，而有些人的損傷因是永久性不可治愈的，最終不得不放棄演奏，非常令人惋惜。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著眼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手部的損傷。今天探討幾個方面的基本常識，避免過量和方法不當的練習造成損傷。

一、好的教學應該包括指導學生在鋼琴上運用自然有效的動作，以避免由于緊張而引起的疼痛和傷病

盡管學生們天生的素質能力各不相同，但他們都是要通過學習尋找音樂的樂趣。周廣仁說：“究竟什么是科學的彈奏方法呢？首先在認識上應該解決的是：彈琴不光靠手指，而是要充分利用人類具有的全部生理上運動的可能性。其次，彈奏時動作要協調，避免一切多余的動作。”

1、運用胳膊及后背，使肩膀、肘部和手腕盡量放松，避免緊張。有些學生彈奏的并不正確，他們為使每個琴鍵發出聲音，把手指抬得過高。我教學生彈奏時運用胳膊及后背，使肩膀、肘部和手腕盡量放松，避免緊張。

2、讓學生用放松的前臂肌肉練習樂曲的一個段落（把右手放在左前臂上，反之亦然），這樣讓他們會更多地意識到要用整個胳膊松弛地彈奏。我發現這種方法很有幫助，這種方法會使學生體會到平均連貫的觸鍵感覺，并且在一些練習之后，把這種觸鍵法和胳膊重量轉移到鋼琴上。

3、練琴時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放松的彈奏上。黃月華教授認為：要掌握好用力與放松的關系是至關重要的。她體會到這種方法有很大的優越性。在彈奏時手型要略為舒展，手腕富有彈性，肩肘部都要求放松，手指要更堅強。手指站在琴鍵上時，要能夠承受住從手臂下來的很大重量。其中，手指的第一關節尤其重要，不能像過去那樣片面夸大手指本身的力量，而忽視全身和臂的力量，應該把二者統一起來。

4、力量和靈活性結合對鋼琴演奏來說是很重要的。正如鋼琴教育家周廣仁所說：“要節約用力，充分發揮生理上的自然重量。在放松的前提下，來進行積極的手指訓練，才能彈出好聽的聲音，只有這樣，才能充分發揮人的潛力，提高技術水平。”

5、在鋼琴上通過練習讓手預熱，可以保持雙手的健康。學生們應該用MP的音量、中速和手指位置比較密集的音樂讓雙手慢慢活動開，然后再逐漸增加強度和加快速度。

6、好的彈琴姿勢包括整個身休都參與到演奏中。上身要坐直，臀部和腳要能支撐住整個身體的重量，上身和胳膊左右移動要自如。一個能夠調整高度合適的琴凳是非常有幫助的，要讓胳膊平行于鍵盤從而移動起來比較方便。我要求學生放松肩膀和上身，這樣便會呼吸自然并且使胳膊移動自如。

7、過多的同一類練習是沒有幫助的。練琴應該多樣化，例如練習不同音樂性質和力度的交替以及手的位置密集與開放交替等作品（練習的順序可如下：先彈一首巴赫的作品，接著是肖邦，然后是海頓，再彈勃拉姆斯，之后彈莫扎特的作品，如果你有這個水平的話）。

8、除了放松手部、胳膊、肩膀和后背，演奏者還需要從精力集中的強度中獲得休息。如去散步，做一些肩膀和胳膊放松的運動，或在較長時間的練習中做一些呼吸練習是很有幫助的。

二、練琴不只是需要肌肉方面的作用，同時還需要大腦的作用，特別是大腦如何接受和處理信息

德國漢諾威一家治療手的專科診所與漢諾威音樂大學聯合進行了一系列的研究實驗，試圖從健康及手部有傷的兩種演奏者中找出避免損傷而又富有成效的最佳練習狀態及方法。這些實驗數據不但很有意思，更令研究人員吃驚的是練琴不只是需要肌肉方面的作用，同時還需要大腦的作用，特別是大腦如何接受和處理信息。許多人問得最多的問題也是最基本的問題，就是每天練多少小時為宜。我的回答是也許2至6個小時，但最根本也是關鍵的不是練幾個小時，而是怎么練。研究顯示我們的身體在運動時會釋放出一種起潤滑作用的液體。這種液體使關節、肌肉和韌帶受到保護免受損傷。當這種液體耗盡后，機體受損傷的幾率就增大。實驗發現一般25至30分鐘的連續運動，基本上就會消耗掉機體分泌的潤滑液，這時肌肉和韌帶在缺乏潤滑液的保護下會變得干燥而脆弱，很容易受傷。但令人欣慰的是只要這時停下來休息5至10分鐘，身體又會重新分泌潤滑液并使機體基本上恢復到先前的良好狀態。測量數據說明如果機體連續做同樣的動作長達40分鐘的話，后20分鐘實際上是沒有效果的。這個實驗表明，最理想的方式是每次連續練習時間最多不要超過30分鐘，之后一定要休息5至10分鐘，然后可以繼續按同樣的時長練習。在這種情況下練習6個小時都不會有問題。

我個人認為當今中國少年的鋼琴學生相比西方（例如美國學生）在這方面更加值得關注，因為不少中國的青少年學生很有才華，練琴又刻苦，有著扎實的基本功和技術基礎。在較小的年齡段就能彈奏《西班牙狂想曲》之類的高難曲目，更不用說肖邦、李斯特的練習曲，這在美國是難以想象的。這主要是基于一種認識，認為年紀輕、潛力大。的確這個年齡段機體的韌性很好，能夠承受超負荷的強度訓練。但是當年齡增長后，很有可能會因過去超負荷超強度彈奏給機體過度的沖擊，使肌肉和韌帶失去以往的韌性而無法再承受同樣的強度和負荷。像魯賓斯坦這樣的演奏家到了近九十歲時還能完整地演奏一部協奏曲，并不是他有什么靈丹妙藥，關鍵是他總是讓自己以最自然的方式演奏，盡量讓自己處于最小負荷的彈奏狀態，因此直到老年時還保持很好的機能去演奏。所以要注意正確使用肌肉和韌帶，盡量讓自己免于超負荷帶來的損傷，這樣就能保持機體的韌性和能力，保持較長的演奏年齡。下面就介紹幾個基本要領：

首先要澄清一個錯誤的概念，就是不要以為練習某些技術時出現酸痛是正常的。

第二個需要注意的是避免在練琴時將本來相互關聯并應協調活動的肌肉分隔開，使其中某部分肌肉單獨運動。凌遠教授認為：“在教學中常常遇到胳膊緊張的問題。我認為還是應先加強手指本身的功夫和掌關節支撐力的訓練。”還有一個重要的例子，可能所有人都會覺得4指是最不靈活、最弱的手指。實際上4指的靈活性和力量與其他手指一樣，但不同的是當要它單獨抬起時它的確不能像其他手指抬得那么高。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人就是非要練習讓4指單獨抬得與其他手指一樣高而導致受傷，大家想想舒曼的例子就明白了。大家可能沒有思考過我們彈琴到底是琴鍵在手指上面，所以要訓練手指向上用力，還是琴鍵就在手指下面，所以我們只需要訓練手指向下用力。那些讓某些手指按住琴健而單獨讓某一手指抬高的訓練方法，對機體的損害性是很大的。

三、很多演奏者進入一個誤區，將演奏時身體的緊張和僵硬，與音樂的內在張力和濃烈情感混合起來

其實繃緊的身體、聳起的肩膀和僵硬的手臂只是讓你自己感覺到音樂內在的張力與緊張度，其他人根本無法通過你的琴聲聽到音樂內在的張力和濃烈情感，原因在于：在這種情況下身體的力量反而被勒緊而無法被輸送到琴鍵。這就好比你歌唱或講話時講到激動之處把自己的脖子掐住，這時你反而更加無法將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總之，教學應該是一個持續不斷的過程，它應該幫助學生們學會用協調的動作輕松地彈奏鋼琴。學生們希望從老師那里學會讀懂音樂，用正確的節奏律動彈奏，而在鋼琴上體會放松，會使演奏鋼琴成為一件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