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保燕
少兒舞蹈創作應聚焦在兒童的情感上,用兒童的眼睛觀察事物,用童心去感受外部世界,也即是說,童心是創作少兒舞蹈的重點。兒童的心靈和天性向往真善美,思維很單純,純真稚氣的行為中往往帶有夢想,直觀、形象,極具豐富的想象力。
曾看過一個幼兒舞蹈《你、我、他》,是講述兩個孩子爭搶一個布娃娃的小事情:兩個孩子都很喜愛一個布娃娃,正爭執不休時,布娃娃從玩具柜里走出來邊歌邊舞講道理:“媽媽生下我,就有你我他,排排坐,吃果果……你為我,他為我,大家樂呵呵。”于是,孩子懂得了道理,相互禮讓,一起高興地同布娃娃玩起來。
欣賞這個節目,成人無論如何不會相信布娃娃能說話,可是在孩子心靈中,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之間完全可以架起一座橋梁,布娃娃能說話、做事卻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童心構筑在兒童對事物的想象、憧憬之中,有別于成人。假若我們在紙上畫一個圓圈,請兒童來辨別是什么,那么十個兒童也許有十種回答。他可能說是鐵環、太陽、麥餅、車輪……甚至有更為精彩的說法,但極少有孩子會說是一個圓圈。因為“圓圈”畢竟是一個抽象的“符號”,而不是一個具體的形象。
成人因生活經驗的積累,很容易將事物理念化,高度概括并上升到理論的高度。少兒舞蹈編導切不可“以成人之腹度兒童之心”,不然將弄巧成拙!
事實上,我們的一些少兒舞蹈更趨向成人化,某些編導不知不覺將自己的生活經驗硬要灌輸給少年兒童,演員“貌是兒童貌,心是成人心”,一個個像小大人似的,兒童看來看去不像“自己”,這樣的“兒童形象”他人何以能親近、又何以會認可呢?
高明的編導往往能“從少兒中來,到少兒中去”,懷著一顆童心在少兒的世界中酣暢遨游,處理起兒童題材得心應手。
讓我們來看看舞蹈《郊游》是如何用一顆童心來打動孩子們的:
美麗的春天,孩子們穿著漂亮的衣服高高興興去郊游。在大自然中,孩子們歡樂地跳呀唱呀:“春天正是郊游的時候,花兒在笑鳥兒在點頭,走啊走啊走啊走……”一會兒將大積木搭成橋,上橋、下橋;一會兒搭成山洞,鉆來鉆去;然后搭成一條曲線,模仿小溪上的大石頭,在石頭上過小溪;最后又搭成一條直線,一人充當小司機,大家排排坐,表示玩了一天,開著汽車回家去!
這個節目的成功之處在于編導深深地了解孩子,他選取了幼兒園中孩子們最常見、最喜愛的大積木來作道具!他真切地知曉在兒童心目中,積木可以不是積木,而是小橋、山洞、石頭……甚至于是大汽車,一切都顯得那么天真、自然!
編導應針對少兒的審美心理,研究少兒不同層次的心理結構,通過富有想象力的典型情境設計來進行舞蹈構思,去引導和激發孩子們的情感。
兒童心理學告訴我們,一個舞蹈作品之所以能對少兒產生影響,是通過少兒心理特點的“中介”或“折射”來發生作用的。所謂“中介”或“折射”,乃是建立于少兒當時或現場的內心體驗。
如果舞蹈作品不是構筑在童心之上,不是用兒童的眼光來發現真、善、美,那么就會缺乏吸引力,不能使孩子們感興趣,當然也就無法通過少兒心理特點的“中介”或“折射”來達到編導預期的目的。
例如在舞蹈《蕩秋千》中,舞臺上吊下無數的秋千繩,化成一條條綠色的枝條,隨著秋千蕩啊蕩,枝條與孩子構成了種種圖形、畫面。孩子因為有蕩秋千的經歷,完全能將秋千繩與枝條等同起來,因而這個舞蹈既美觀又自然,很受孩子們歡迎。
當然,并非所有的舞臺情景都能引起孩子們的情感認同,經過觀察我們注意到,只有被少兒經歷過的社會實踐所感知的感性認識,才能有效地引發他們的情感體驗,激發起他們的共鳴。
童心是指少兒舞蹈的心理特性即情感焦點,而藝術特性則較集中地表現為舞蹈的趣味性,即所謂“童趣”。童趣來自兒童的好奇、求新心理。
在舞蹈中,童趣的功能在于培養兒童的鑒賞、審美能力,并引導兒童的參與意識,吸引其注意力。童趣是與想象力、形象化相伴生的少兒舞蹈的主要審美特征。一個缺乏童趣即缺乏想象力、形象化的舞蹈無外乎枯燥的說教,很難在舞臺上下建立起相互溝通的橋梁,編導與兒童之間也就不可能產生真正的心靈交流。
假若我們為兒童講述“驕傲使人落后,謙虛使人進步”的道理,不管你苦口婆心的“闡述”,邏輯性多么強,也不管多么“有理”,面對枯燥的說教孩子們往往坐立不安哈欠連天,老是聽不進去。這時我們不妨讓孩子們一起表演一下“龜兔賽跑”的舞蹈,孩子們反而更加樂于接受和參與。這就是童趣對童心所產生的對應作用。只要切入的童趣“對路”,就能激發起少兒的拳拳赤子心。表現在舞蹈中,編導在選材上、語匯上以及服裝、道具上必須特別注意到兒童的興趣與情趣。
舞蹈《蝴蝶飛》就是成功運用童趣這個主要審美特征的一個例子:
編導巧妙地將東北秧歌中的手巾花想象成五彩繽紛的蝴蝶,小演員把紅的、黃的、綠的手巾在臺上拋來拋去,仿佛是大自然中紛飛的花蝴蝶!這樣一個簡單形象的“比喻”一下子就得到孩子們的認同,他們全然被充滿童趣的巧妙構思所誘導,認為臺上飛來飛去的就是“蝴蝶”,已經完全沒了“手巾”這個概念。
舞蹈《我和風箏》中,童趣也表現得非常充分,非常有吸引力:
一位小姑娘在草地上放風箏,風箏則由一群雙手持扇的小姑娘扮演。隨著領舞作出放風箏的動作,隊形一會兒分,成為一只只單獨的風箏,飄舞在空中;一會兒合,又組成蜈蚣風箏等各種美麗的圖形……舞臺上場面逼真,惟妙惟肖,活潑有趣。由于孩子多少有過放風箏或看人放風箏的經歷,舞臺上領舞與群舞之間的有機結合,使放風箏這件事在孩子頭腦中迅速“閃回”,因此完全抓住了小觀眾的心!
在少兒舞蹈創作中,切忌“一是一,二是二”所謂實事求是的態度,因為這樣一來,“準確性”雖然提高了,但相應“童趣性”也就大打折扣。
比如:有的編導,生硬地圖解生活,選取舞蹈動作時生搬硬套,假若歌詞中有“五一勞動節”,便作使鋤挖地狀,“六一兒童節”就晃頭手指臉蛋,“太陽高高照”就雙手比作圓圈高舉過頭……這樣的“語匯”兒童雖然能看懂,但失去了少兒舞蹈寶貴的童趣性,舞臺形象一定不美,那還有什么審美價值可言呢?
童趣來自對少兒生活的體驗。人的思想感情、人的靈魂以及廣闊的內心世界不是憑空產生的,它是客觀存在的主觀反映,是藝術家對客觀事物有了充分認識之后所產生的主觀認識。
舞蹈編導從看似平常的少兒生活情景中提煉、發展有兒童個性的生動活潑、妙趣橫生的舞蹈語匯,通過虛擬、夸張、變形,或風趣、或諧謔、或純真、或調皮……并以布景、燈光、服裝、道具等襯托,這樣,舞臺形象才會顯得格外可愛、逼真,小觀眾才會為之捧腹,忍俊不禁!
少兒舞蹈作品應充分注意到不同年齡層次的少兒的生理特點,也即“童心”,要在不同年齡層次的少兒群體中找到相應的切入點,也即“童趣”,這樣,才能充分發揮編導所賦予的作品寓教于樂的社會功能。
少兒舞蹈創作的出發點和歸宿,應是以童心追求童趣,一個成功的少兒舞蹈作品應是找對了支配兒童情感的興奮點,即找對了兒童情趣關注的焦點。
《石榴花開》是一個把童心與童趣處理得較好的舞蹈作品:
幕啟時,我們看到舞臺后方豎立著一個碩大的石榴果實硬景片,十分醒目。一群天真活潑的小姑娘扮演成一簇簇鮮紅的石榴花,借鑒山東膠州秧歌的動作,不斷變換隊形,把紅燦燦的五月裝扮得歡樂、熱烈……最妙的是在舞蹈結尾時,孩子們跳進大石榴中聚集在一起……忽然石榴裂開,從中蹦出一小姑娘,立即使人聯想到這是一顆熟透了的石榴籽兒!這妙趣橫生的一“招”,不僅令兒童興奮、神往,就連成年觀眾也無不為此神來之筆拍案叫絕!
兒童是挺難“侍候”的,他們太天真、太單純,他們只喜歡“打比方”,不喜歡“就事論事”。他們的眼睛老是盯住有趣的東西,忽略掉沒有“色彩”的物事。
他們總是與新鮮、好奇作伴,老是同枯燥、乏味無緣。在心靈的天空中,他們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好就是好,壞就是壞,狼外婆與小兔子絕非一家子,老狐貍同小山羊不共戴天……他們只愛“走極端”,絕無“中間狀態”……只有牢牢掌握住童心的本質,并由此及彼追尋到童趣,我們才有可能談“創作”少兒舞蹈!
舞蹈藝術擅長表現人的思想感情,表現人的靈魂和廣闊的內心世界。在少兒舞蹈作品中,藝術形象的品格深深地影響著孩子們的思想、行為,作品寓教于樂的功能將為孩子們的成長起到榜樣的作用。因此,編導應傾其所有的生活積累,有感而發,把握住少兒舞蹈“情動于中而形于外”的本質特征,深入到兒童的內心世界中去,運用童心支配的眼睛去捕捉事物動態,在童趣的自然流露中夸張、變形……以童心追求童趣,反復對作品進行提煉,選取帶有強烈個性的舞蹈形象來爭取小觀眾的首肯和青睞。無論是喜、怒、哀、樂的情緒變化,大、小、高、低的動作幅度,強、弱、快、慢的節奏感覺,視、聽、嗅、摸的目的意圖……在整體構圖、動作設計等方面都要充分考慮到少兒舞蹈的個性。
在舞臺上,只有你捧出你的童心來奉獻給少年兒童,孩子們才會因你的快樂而快樂,因你的悲哀而悲哀,最終為你的感動而感動!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初略認識到:
在少兒舞蹈中,童心與童趣之間有著魚和水一般的共生關系。童心之于童趣,猶魚因有水而生龍活虎,自在暢游。童趣之于童心,猶水因有魚而生動活潑,才充滿盎然生機。沒有童心,就沒有少兒舞蹈動人的主調,也就沒有自然天成的童趣。沒有童趣,無論主題怎么正確,題材怎么典型,動作設計怎么流暢……卻總是缺乏少兒舞蹈應有的個性。因此,從本質上來說,以童心追求童趣,是少兒舞蹈創作的出發點和歸宿。
少兒生活是少兒舞蹈創作的源泉,題材廣闊、體裁多樣,創作出富有時代氣息、民族風格和地方色彩的作品是我們少兒舞蹈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編導們要把握住時代的脈搏,用愛心架起橋梁,以童心追求童趣,求索不斷,創新不止,將民族的審美觀和現代少年兒童的審美觀融會貫通在一起,才能創作出既有民族風格而又有時代特點的少兒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