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口特征角度解析城市居民收入差距——以遼寧省大連市為例

龐清靜，趙 威

(1.東北財經大學 研究生院，遼寧 大連 116025;2.國家統計局 大連調查隊，遼寧 大連 116000)

一、引 言

改革開放30年以來，中國居民收入差距拉大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城鄉間、區域間、行業間居民收入差距都呈現出不斷擴大趨勢，收入分配問題愈來愈成為學術界的關注點。李實等認為，在收入差距拉大的過程中，城鄉之間和區域之間差距仍起到重要的作用［1］。武少俊則認為，國家除了解決收入分配中不合理問題外，更應該從根本上解決收入分配的公平問題［2］。而收入分配問題和政策制度的變化引起的收入變動最終體現在個人收入上，同時不同的個體特征對宏觀形勢的敏感度不同，因此個體特征的不同是導致收入差距產生的主要因素。黃貴新和鐘細雨在研究城鄉收入差距中指出，家戶特征如就業人數、文化程度和行業類別等是影響城鄉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但沒有對影響程度進行量化［3］。近年來由于微觀調查數據的局限性，很難對收入差距拉大的主要原因進行深入剖析。陳宗勝和周云波指出，行業結構轉換已經成為影響中國城鎮居民收入差距變動的主要因素［4］。本文采用2003年和2009年的微觀調查數據庫，從人口特征角度解析遼寧省大連市各群體特征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探析大連市城市居民收入差距變動的主要原因，并結合大連市發展狀況，提出政策性建議。

二、研究方法

基尼系數和泰爾指數都是用來測量不均等狀況的指標，基尼系數非常有利于不同地區和時期收入差距的比較，同時可以按收入構成分解為分項收入的集中率，但卻很難分解為各地區或群體間的收入差距;泰爾指數不僅可以用來衡量總體收入差距程度，還可以將其分解為組內差距和組間差距，是國際上常用的研究不同分組下收入差距情況的指標。利用泰爾指數對具有不同特征的就業人群進行分組分析，考察在各種不同分組下的各組內部差距和組間差距，可以解析人口特征對居民收入差距變動的影響程度。

其中，G代表分組數目，wg為第g組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eg為第g組人口數占總人口數的比重。此外，由于泰爾指數具有可分解性，具體分析時，在獲得收入的總體差距泰爾指數之后，可以將研究總體分為若干組 (例如G組)，則可得到分解后的泰爾指數為:

其中，Tw代表組內差距，Tb代表組間差距，總體被分成G組，分別用S1，S2，…，Sg來表示。Ng為Sg中個體的數量，yi為個體i的收入，Yg為組Sg的總收入，λg為第g組的平均收入占總體的平均收入的比重，Tg代表第g組的泰爾指數值。

泰爾指數值與收入差距呈正相關關系，值越大，表示收入差距越大，收入分配越不均衡;值越小，表示收入差距越小，收入分配越均衡。

在數據處理過程中，本文使用個人收入而非家庭平均收入作為收入指標，由于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獲得收入，特別受自然特征限制的一些群體，比如兒童、在校學生和失業者等。因此，在分析時去除了一部分樣本，最終獲得2003年和2009年有效樣本量分別為4 957個和7 070個，由此計算出的結果更能真實地反映出就業者之間的收入差距。

三、實證分析

影響居民收入差距的個體特征有兩類:一是個人的自然特征，如性別、年齡和文化程度等;二是個體的從業特征，如就業情況、工作的穩定性和職業等。通過分析不同分組的組內差距和組間差距對總體的貢獻以及變動的情況，可以分析出收入差距形成及其變動原因。

1.由個體自然特征揭示的收入差距

(1)性別不同獲得收入機會也不均

利用公式 (2)，可以測算出按性別分組的大連市2003年和2009年城市居民收入泰爾指數及其構成，結果如表1所示。總體上看，性別特征對2003年和2009年總收入差距的影響有擴大趨勢，但變化不大;組間差距都沒有超過5.00%，并有下降的趨勢，且2009年的組間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僅為2.39%，這表明在總體收入差距中，男性組和女性組之間的差距只占2.39%左右，因而性別差異對收入差距的解釋力并不很強。男女性別組內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都占主要部分，且組內差距有擴大的趨勢。同時還發現，男性群體的收入份額大于其人口份額，女性收入份額小于其人口份額，表明男性組的平均收入從總體上高于女性組，性別不同其收入機會也不均等，說明在社會就業方面，女性就業壓力要高于男性。

表1 按性別分組測算的城市居民收入差距

(2)文化程度是造成居民收入差距拉大的主要因素之一，并且這種差距略有減弱趨勢

表2是按文化程度測算的大連市2003年和2009年城市居民收入泰爾指數及其構成。從總體上看，文化程度對2003年和2009年總收入差距影響很大，組間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分別為21.95%和14.82%，都在10.00%以上，這意味著不同文化層次的群體總收入有很大差別，說明文化程度對總收入差距有很大的解釋力;但組間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有明顯的下降趨勢，2003年—2009年間下降了7%左右，這也在某種程度上揭示了近年來社會群體對文憑看法的轉變，認為文化程度的高低不再是衡量收入高低的唯一標準。從組內差距變化上看，2003年和2009年組內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占主要部分，分別為78.05%和85.18%，略有上升趨勢。2003年，總收入差距貢獻率排在前4位的分別是高中、初中、大學專科和大學本科文化程度的群體，對總收入差距累計貢獻率近70.00%，而到了2009年，對收入差距貢獻率排在前4位的依然是這四類群體，特別是大學本科學歷的群體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增長了近1倍，累計貢獻率接近80.00%，明顯擴大。主要原因是我國目前實行的是九年義務教育，并逐步完善，這種教育可以使絕大多數人完成初中及以上水平的義務教育，并且這部分群體的就業范圍廣泛，結構復雜，對總收入影響也比較大。而研究生、中專、小學、小學以下文化程度的群體，屬于少數群體，收入份額占比也少，就業領域相對比較集中。因而其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比較小，并且2009年比2003年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更小。

表2 按文化程度分組測算的城市居民收入差距

(3)年齡對就業者收入差距幾乎無影響

表3是按年齡測算的大連市2003年和2009年城市居民收入泰爾指數及其構成，總體上2003年和2009年組間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都很小，分別為1.73%和1.93%，不足2.00%。說明年齡對就業者收入差距幾乎無影響。

表3 大連市2003年和2009年城市居民收入泰爾指數及其構成

總收入差距主要受組內差距的影響，貢獻率達到90.00%以上。進一步分析25—55周歲的人群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占主要部分，兩年中的累計貢獻率都達到了85.00%以上，收入份額、人口份額也都達到了85.00%以上。說明這部分群體是社會總收入的主要創造者，這部分群體的文化程度、所處行業、職業各不相同，所以組內差距必然很大。在16—25周歲和55周歲以上的年齡內的就業者的比重比較少，累計10.00%左右，這部分群體大多是在校學生和退休人員，還有各種原因導致的失業人員。而僅有的10.00%左右的就業者，由于受就業能力的限制，就業結構比較單一，組內差距也比較小，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也不大。

通過以上對個體自然特征的分析可以看出，就業者的文化程度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雖有下降趨勢，但貢獻率依舊比較大。這說明當今社會，文化程度的高低仍然是衡量工作好壞的必要條件，而工作的好壞又決定著居民收入，從而影響居民收入差距。而性別、年齡對就業者總收入差距貢獻率不足5.00%，由此說明隨著人們道德素質、生活水平的提高，性別、年齡不再是影響居民收入差距的主要因素。

2.由個體從業特征揭示的收入差距

隨著時代的進步、市場經濟的發展以及產業結構不斷升級，一些傳統的產業逐漸被淘汰，而一些新興的具有代表性的行業迅速崛起，這種行業的變遷不可避免地引起人們收入的變化。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的需求也越來越豐富，職業的種類也不斷地增多，這種變化同樣也會使人們的收入差距發生變化。因此，本文還將考察職業、就業狀況和工作的穩定性對收入差距的影響，旨在為政府縮小收入差距提供參考依據。

(1)不同職業的群體收入存在很大差異

表4是按職業測算的大連市2009年城市居民收入泰爾指數及其構成。從總體上看，組間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達到12.13%，說明從事不同職業、職務的人對大連市居民收入的影響很明顯。從組內差距上看，在所有職業中，商業、服務業人員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最大，為26.99%，人口份額在所有組中最大。這與大連市的城市特點是密不可分的，大連市是個旅游城市，被譽為“浪漫之都”，因此旅游業比較發達，從事這種職業的人員較多，收入份額也大，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很明顯。貢獻率排在第二位的是專業技術人員，為20.75%，收入份額在所有組中最大，從事這種職業的人員涉及的行業廣泛，因此其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也比較大。辦事人員和有關人員的個人收入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也比較大，貢獻率為17.91%，收入份額和人口份額都達到了20.00%以上。從事其他職業的人員人口份額比較小，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也不明顯。

表4 按職業分組測算的城市居民收入差距 (2009年)

(2)就業狀況不同對收入差距的影響也不同

表5是按就業者就業狀況測算的大連市2009年城市居民收入泰爾指數及其構成。從總體上看，泰爾指數所分解的組間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為10.25%，國有經濟類型單位職工、個體或私營業主和離退休再就業人員的收入份額均大于其人口份額，說明這三類就業者獲得的收入較高。而占就業者人口比重53.03%的城鎮集體經濟單位職工、其他經濟類型單位職工、城鎮個體或被雇者和其他就業者僅占收入份額的43.01%，收入水平較低。從組內差距上看，在所有從業人員中，個體或私營業主收入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達到最大，為26.86%，這與大連市進入21世紀以來個體和私營經濟發展迅速有關。國有單位職工收入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排在第二位，為24.89%，這說明國有部門過去的平均主義分配制度逐漸被消除，逐漸趨向合理化。收入份額接近40.00%，人口份額達30.00%以上，占所有從業人員的主要部分。其他經濟類型職工的收入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達到16.94%，這主要涉及到一些聯營經濟、股份制經濟、外商和港、澳、臺經濟等單位的職工，這些單位是市場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個體被雇者貢獻率為12.68%，對總收入差距也存在一定的影響。其他就業者由于收入份額、人口份額都很小，對總收入的影響也不大。

表5 按就業分組測算的城市居民收入差距 (2009年)

(3)工作是否穩定也是拉大收入差距的主要因素之一

表6是按就業者勞動合同分組測算的大連市2009年城市居民收入泰爾指數及其構成。組間差距對總收入差距的貢獻率為13.81%，說明合同的長短對收入差距產生較大影響。勞動合同簽訂情況代表的是就業者的工作穩定性，長期穩定的工作能帶來更高的收入。數據顯示，簽訂長期勞動合同的人均收入為31 579元，而沒有簽訂勞動合同的人均收入僅為15 660元，二者比值約為2∶1，差距十分明顯。

表6 按勞動合同分組測算的城市居民收入差距 (2009年)

通過以上分析，就個體從業特征而言，職業和就業情況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比較大，而行業因素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略小。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行業環境因素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還不夠大，主要受個體自身因素的影響比較大。

3.結論

將以上五大因素對收入差距的影響總結如表7所示。從影響收入差距的人口特征因素來看，總體上看收入差距有所擴大。文化程度的貢獻率雖有減弱趨勢，但仍是影響總收入差距的最重要因素;工作的穩定性、職業、就業情況對總收入的影響也很明顯，貢獻率都達到10.00%;行業因素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存在一定的解釋力，特別是壟斷行業對總收入差距影響很大;女性在獲得工作機會時存在一定的劣勢，但在就業者人群中男女沒有太大差異;就業者年齡在獲得收入時對總收入差距的影響不大。

表7 大連市2003年和2009年人口因素泰爾指數

四、政策建議

針對大連市城市居民收入差距擴大原因，本文認為大連市居民收入分配應“提低、擴中、調高”，進而縮小收入差距。

第一，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障體系，提高低收入階層收入。建立健全與經濟發展相適應的社會保障體系，保障人民基本生活，同時以社會保險、社會救助、社會福利為基礎，以基本養老、基本醫療和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為重點，盡量使全民進入“社會安全網”中，才能縮小居民的收入差距。近年來，大連市社會保障制度雖然有了很大的發展，但社會保障的覆蓋范圍還應進一步擴大，適當增加社會保障支出比例，補充社會保障基金。針對不同的低收入群體可以采用不同的扶貧政策，如開發式扶貧、救濟式扶貧，多渠道、多層次地為低收入群體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為低收入群體子女教育提供保障等。只有這樣，才能將大連市高低收入群體的收入差距控制在適度的范圍內。

第二，擴展就業渠道，穩定和擴展中等收入階層。中等收入群體的形成和壯大，不僅可以縮小居民收入差距，對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的和諧發展也有著重要意義。大連市政府應著力擴大中等收入群體，不斷提高勞動者素質，使就業者更專業化，形成一個高效的職業社會;鼓勵大家創業，遏制壟斷行業，讓更多的人分享改革和發展的成果;加快推進工資集體協商談判，提高普通工人在工資談判中的地位;對中等收入群體適當減稅等。也可根據大連市地理特點，發展旅游業，為更多人創造就業機會。

第三，完善稅收制度，調節高收入階層收入過快增長。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只有加強稅收管制，完善稅制，加強收入調節力度，形成健全的社會再分配制度，才能將地區收入差距、行業收入差距和高低收入階層收入差距限制在適度范圍內。近年來，稅收制度對大連市居民收入差距的調節力度還不夠，特別是對高收入群體更要加大征稅力度。比如，對高收入群體享用的奢侈品征收特種消費稅，對金融資產收益、財產的繼承與贈與征收利息稅和贈予稅等。建立實名財產制度，防止偷稅漏稅現象發生，抑制高收入群體收入過快增長，縮小大連市城市居民收入差距。

第四，推進教育均衡發展，進而縮小收入差距。深入落實人才興市戰略，引進高素質人才，增加高素質、高技能、高貢獻人才收入，認同合理收入差距，提高社會效率是縮小居民收入差距的關鍵。目前，文化程度的高低依然是影響大連市城市居民收入差距的主要原因，因此改善社會成員的受教育狀況，提高低收入和失業人口的受教育水平是縮小收入差距、促進社會和諧的一項根本性措施。

［1］李實，趙人偉，張平.中國經濟轉型與收入分配變動［J］.經濟研究，1998，(4):42-51.

［2］武少俊.我國居民收入差距剖析［J］.金融研究，2002，(6):95-103.

［3］黃貴新，鐘細雨.論家戶特征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J］.長沙航空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0，(2):66-69.

［4］陳宗勝，周云波.城鎮居民收入差距及制約其變動的某些因素——就天津市城鎮居民家戶特征的影響進行的一些討論［J］.經濟學(季刊)，2002，(3):563-574.

［5］王衛，汪鋒，張宗益.基于人口特征的收入差距分解分析——以重慶市為案例［J］.統計研究，2007，(3):62-63.

［6］陳宗勝.收入差別、貧困及失業［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0.

［7］柳春明.北京市城鎮居民收入差距實證研究［D］.北京:中央財經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1.

［8］周云波，覃晏.中國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實證分析［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8.

［9］任艷紅.中國城鎮居民收入差距適度性研究［M］.北京:中國農業科學技術出版社，2010.

［10］孫旭.中國教育獲得差距:基于泰爾系數分解的分析［J］.統計與信息論壇，2009，(3):87-91.

［11］王恩東.收入差距的泰爾指數測度［J］.開放導報，2003，(1):39-40.

［12］馬曉麗，夏蕓.基于泰爾指數的甘肅區域收入差距比較［J］. 熱點聚焦，2008，(2):22-25.

［13］夏華.泰爾指數及其在我國行業收入差距中的應用［J］.經濟理論問題，2007，(7):10-11.

［14］孫勇.我國城市居民收入差距的狀況、成因與對策［D］.重慶:西南師范大學，2004.

［15］宋麗萍.江蘇省居民收入差距及其影響因素研究［D］. 鎮江:江蘇大學，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