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我呀?

黎遠

在網上看到上海長樂路上一交警勇抓倆歹徒的消息，挺高興，我就在這條路上班，這條路變得更安全了，我自然很欣慰。但發現回帖中有不少人選擇了“一個人猛有什么用？”

有個問題曾讓我很困惑：古時候打仗，為啥武將單挑結束，戰敗方后面跟著的數萬小兵就可以馬上潰敗？后來想明白了，我們認為的一萬人一定贏，是一個概率問題；而對于這一萬人中的每一個小兵來說，只有一個0或1的選擇。關羽沖過來了，靠一萬個人的力量，一定可以擠死他；但關羽力竭之前，總會先砍死幾十個，且這里最牛的人已經被單挑砍死了，所以對于一個作0或1這種“零和博弈”的小兵來說，他一定會心里嘀咕：“既然要先死幾個，那為什么死的一定是我呀？”于是掉頭就跑，運氣好呢，等關羽力氣快用盡的時候，回來砍幾下。于是第一排的人跑，第二排的人跑……第五十排的人本來不想跑，可沒看清發生了什么，只好跟著跑。最終全軍潰退。

當感嘆“一個人猛有什么用”時，我們其實就是排頭的小兵，沖過來的沒準是廖化，并不是關羽，但我們還是掉頭就跑。跑的時候，我們還對有點猶豫的人說：“快跑呀，你一個人待在這兒有啥用？”——的確沒有用，你要是不跑不就有兩個人了么？兩個人沒準就打贏了，但我們還是跑了。挽回的辦法有兩個，一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用時興的話就是“激勵機制”；還有就是有足夠數量的人步調一致，同時醒悟。多數時候，這兩種情況都不易發生。于是我們所痛恨而得不到整治的那些現象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我們也更堅信“光靠一個人有什么用？”

投資領域有一個“自我實現”（Self-fulfillment）的悖論，你擔心股票跌，于是在跌之前先去拋了，很多人都這么想的話，那就真的跌了。同樣，我們覺得靠一個人沒用，就選擇不作為，那就真的沒用了。某些時候，改變那些劣根性的努力，應從我們單個人的身邊做起。光一個人或許真的沒用，但要是連這個人也沒有，那就肯定沒用了。

翻一下歷史，還是可以找出若干閃耀的“小兵”，他們叫衛青、常遇春、李秀成……如果身處古代，也許我們會帶著同樣疑惑的眼光看著他們，一邊嘀咕著“為什么不是我呀？”答案在于，敵方悍將沖上來時，他們或許是去砍第一刀的人。作者郵箱：bigyuanli@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