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貼大戰收買人心

金姬

如果評選中國老百姓最想“拍板磚”的機構，統計部門估計得上榜。在國家統計局最新公布的數據中，有17座大中城市的房價同比、環比漲幅已明顯回落，北上廣深4個一線城市的房價更是在今年下半年連續3個月停漲。可許多老百姓對于這樣的“利好”消息似乎還是不領情，因為大多數人還是覺得房價高得離譜（當然，這個難道能怪統計部門嗎？）。在許多大城市，每年的可支配收入能買到兩三個平方米，都已經成了奢望。

于是，在這個高房價時代，人才爭奪戰的主戰場，就移到了住房補貼這個最重要的工作福利上。

“鐵飯碗”的待遇

國務院1998年公布的住房改革政策，企業應停止向員工進行實物分房，而應采取現金補貼形式實行貨幣分房。對于現金補貼的標準，沒有相應的規定。企業可按照自身實際情況及財務能力，考慮制定適合本企業的房改方案。而國企中的住房實物補貼包括兩種形式：一種是國有企業利用國家無償劃撥的用地進行單位的集資建房，另一種是企業購買市場上的商品房，以較低的價格出售給本企業員工。

雖然國家已經叫停實物分房，但在現實中，由于一些國有企業占有大量土地，自建房有了“有利的條件”，央企在房貼方面就“羨煞旁人”了。例如，中國網通運營公司全額計提了約人民幣41.42億元的現金住房補貼，至2009年12月31日，尚有人民幣約25.08億元的一次性貨幣住房補貼未支付完畢。

今年5月，審計署發布的財務收支審計結果，不少央企職工薪酬福利管理存在問題。其中，三峽集團2007年為職工購買經濟適用房竟然墊款22540.33萬元，因部分房屋未售出，截至2009年底尚有7001.33萬元墊款未收回。此外，三峽集團還在2007年至2009年間為職工支付住宅物業管理費用86.28萬元。而中糧香港所屬三亞亞龍灣開發股份有限公司有關人員以低于公司內部折扣價購入該公司開發的商品房，侵占公司利益130.82萬元。

除了給職工墊付買房款或者賣給員工遠低于市場價格的商品房外，一些壟斷企業還自建了豪華福利房。去年底，媒體曝光了河南省虞城縣供電公司違規建別墅。作為國家級的貧困縣，虞城當地普通商品房均價在1000元/平方米左右，而供電公司自建別墅每套近300平方米，員工只需支付400多元/平方米的象征性房款即可。

此外，一些具有房地產開發資格的央企，在開發商品房高價對外出售的同時，內部員工則可以享受集資建房帶來的低價福利。中國鐵建集團就是一例。集團下屬的一些局公司紛紛打著為困難職工集資建房的名義，大面積開發住宅樓，而規模和面積已經超過了國家關于國有企業集資建房的標準（每戶90平方米以下）。

除了央企，人們削尖腦袋想要加入的是公務員隊列。1998年房改后福利分房雖被明令禁止，但一些地方的公務員系統內變相福利分房還時有出現，甚至自成體系。目前，中央國家機關公務員的福利住房分配主要采用“以舊換新+體內循環”模式，所分配的福利性住房一般不能進入市場交易；而地方公務員在福利住房分配時，則存在較多違規用地的現象，不少二三線城市在農村集體用地國有化進程中，將建在農村社區內的小產權房也納入公務員福利住房體系內。

房價高企，央企員工和公務員的住房壓力當然不容回避，人們期待的，其實是更公平、更透明的運行模式。

同樣是鐵飯碗，我國超過3000萬人的事業單位員工的福利比央企或公務員略遜一籌。一些地方的事業單位也會發放房貼，但僅限于某個年份前參加工作的老員工。這筆房貼也不再逐月分發到薪資中，而是一筆全額發放，數萬到數十萬不等。對于2001年以后工作的“新人”而言，買房的壓力就難以分解了。

對此，一些單位開始實施改革。如復旦大學今年10月開始實施《復旦大學“新人”住房補貼調整方案》。此前“新人”每月也有房貼，但數額不大，對于買方首付款而言杯水車薪。如今，校方一下子就發了幾年的“房貼”，幾萬到十幾萬不等，暫時減輕青年教師的買房壓力。但“新人”對此也并不完全滿意，因為月收入減少了，如果提前跳槽，還必須把此前拿到的房貼還給校方。

免息貸款集聚人心

和財大氣粗的央企、制定政策的政府或者福利較好的事業單位相比，中國的民企不得不付出更多的成本來留住人才，今年的互聯網企業“房貼大戰”烽煙四起可見一斑。

騰訊今年高調宣布加薪，除人均漲薪9.3%外，公司還將在未來3年內投入10億元人民幣設立基金，為符合條件的員工提供免息房貸。這一政策讓騰訊員工直呼“爹親娘親不如馬化騰親”。有意思的是，就在去年10月，他們的老板因為被披露從深圳市政府領取住房補貼而引來一片質疑聲。當時，深圳市為留住和吸引人才，從2009年開始實行住房補貼政策。而身為騰訊CEO的馬化騰，屬于“地方級領軍人才”，可在購房后獲得100平方米住房30%的總額補貼，剩余住房補貼在5年內逐月領取。

個人資產50億美元的馬化騰明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道理，于是，騰訊在今年6月底推出針對公司員工的“安居計劃”。據悉，凡是工作滿3年、打算首次購房的騰訊員工（在最近兩次績效考核中沒有“低于預期”的記錄）均有申請資格，而中層以上的管理干部和專家被排除在外。在申請時只需出具購房合同，并提交由中國人民銀行出具的個人信用查詢報告，無需任何擔保基本上就可以申請免息借款。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的員工可以申請最高30萬元免息借款，其他城市的上限則是20萬元。目前，第一批安居貸款已經發放到位，據測算，10億元“安居計劃”的整體受益員工數將在千人以上。

阿里巴巴比騰訊晚了一個半月才啟動“iHome”計劃，但由于撥出30億元作為置業貸款，成為目前中國內地民營企業自發啟動的最大規模員工福利計劃。今年8月，集團首席人力官彭蕾給2萬多名員工發郵件，表示除總監及以上級別管理層的“阿里人”都有資格在購買首套房時申請免息貸款，并按工作年限分為20萬元（滿2年）和30萬元（滿3年）兩檔貸款額度，最長貸款期為5年。

小馬已經在北京為阿里巴巴集團服務了2年多，租住在離公司半小時車程的小區，每月房租2800元。工作6年來，她的存款永遠追不上一路飆升的房價，今年本打算在甘肅老家買房，聽說公司的“iHome”計劃后，小馬準備明年向集團申請30萬元的貸款，在北京買套小房子。她只需將填好的置業貸款項目申請遞交給公司的人力資源部，同時附上購房合同和個人信用說明即可。以現在銀行房貸年利率7%計算，5年總計節約利息約10.5萬元，折算到每月相當于變相加薪1750元，對于小馬來說是實實在在的稅后房貼。

比騰訊和阿里巴巴更慷慨的是今年5月在紐交所上市的人人公司。上市4個月后，總部在北京的人人公司就宣布推出“情系人人系列之員工無息貸款購房計劃”，規定服務公司兩年以上的員工可申請20萬至40萬元的無息貸款用于工作地的首套房購置，還款期限為6-8年。

雖然和福利分房或集資建房相比，企業推出的免息貸款熱潮不是那樣“給力”，但的確為這些企業贏得了口碑。這樣的福利是否可以堅持下去還很難說。2003年，UT斯達康就曾為員工提供人均20萬元的免息貸款。在那前后，中興通訊也曾在南京蓋起過“安居房”，以每平方米3000元的價格賣給員工。但電信泡沫破滅后，這些福利政策很快就沒人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