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零邁進:防艾新希望

張田勘

自從1981年在美國首次發現艾滋病病人以來，人類與這一嚴重疾病的抗爭已經有30年。盡管人類目前還不能完全征服艾滋病，但是，通過治療可以基本控制病情，再加上預防措施的不斷改進，人類最終將有可能戰勝艾滋病。不過，這將是一個漫長的艱難過程，只有積跬步才能致千里。2011年，世界艾滋病防治領域所取得的各種進步，給人類帶來了更大的信心。

在猴身上試驗艾滋病疫苗

注射疫苗仍然是人類預防艾滋病的重要途徑。2009年美國和泰國合作研發的聯合疫苗（稱為泰國三期，又名RV144），可以將人體感染艾滋病病毒的風險降低31.2%。盡管世界衛生組織與聯合國艾滋病規范署對此項研究表示了極大的肯定，但由于疫苗的保護作用并不理想，因而此疫苗迄今并未獲得廣泛應用。

盡管如此，各國研究人員也在窮盡各種方法進行疫苗研究。由于對人進行疫苗研究有倫理限制，因而研究人員把研發疫苗的重心轉移到猴子身上，這樣做不僅容易，而且實驗數據也可以直接或間接用于或指導人的艾滋病疫苗研究，因為人艾滋病就是從猴艾滋病演變而來的。

艾滋病疫苗的原理是，用失活的艾滋病病毒的一部分，即抗原，來制成疫苗，疫苗進入健康人體后可刺激人體的免疫系統產生抗體來抗擊艾滋病病毒。而艾滋病病毒較重要的抗原就是艾滋病毒包膜中的兩種糖蛋白分子gp120和gp41，所以，這兩種抗原常用來研制艾滋病疫苗，其中的gp120分子還是HIV入侵人T細胞的重要幫兇，它可以鉤住T細胞上的CD4分子而入侵T細胞。

研究人員早就知道，人免疫缺陷病毒1型（HIV-1）主要是通過性行為時突破生殖道黏膜進行感染。因此，可以設計一種疫苗來防止HIV-1通過生殖道黏膜的傳播。法國國家科研中心的摩根·邦塞爾和國家健康與醫學研究所的其他研究人員利用HIV-1的包膜蛋白gp41制成了新的疫苗，然后對雌性白化獼猴進行試驗。在試驗半年后，再用猿猴艾滋病病毒（SHIV)經陰道感染獼猴。結果發現，5只注射了艾滋病疫苗的獼猴中有4只沒有出現猿猴艾滋病病毒的感染，只有一只猴子有暫時性的感染。但是，作為對照組的6只獼猴全部感染了猿猴艾滋病病毒。由于SHIV與人艾滋病病毒（HIV）有很大的相似性，這證明利用HIV-1的包膜蛋白gp41制成的疫苗有預防艾滋病感染的效果。

此后進一步的試驗表明，這種新型疫苗對預防普遍存在于歐美和印度的艾滋病B亞型和C亞型病毒也有明顯的效果。盡管這一疫苗對獼猴產生了免疫效果，但邦塞爾表示，這種疫苗目前僅在雌性獼猴身上實驗成功，而且獲得這一結果的前提是實驗對象的陰道沒有創傷，因此要進一步確認疫苗的有效性，還要對雄性獼猴展開試驗。

此外，盡管人與猴子的艾滋病病毒具有很高的同源性，但這種疫苗能否對人起到保護作用還需要對人的HIV感染者和患者進行試驗。

另一類艾滋病疫苗的制作原理是，用無害的病毒來攜帶艾滋病病毒抗原，使其成為激活免疫系統的疫苗。過去的做法是，把人艾滋病病毒抗原編碼到一種腺病毒當中制成疫苗。但是，載體腺病毒的壽命較短，疫苗刺激產生的記憶性T細胞發揮抗擊HIV的作用有滯后性，對入侵的HIV感染反應太慢。

美國俄勒岡衛生科學院的免疫學家路易斯·皮克的研究小組采用另一種無害病毒來攜帶HIV抗原并制成疫苗，對恒河猴進行試驗，并取得了令人滿意的結果。他們研制的猴艾滋病疫苗能讓一半的猴子受到保護。原因在于，這種猴艾滋病疫苗能使猴的T細胞長時間處于激活狀態，并能攻擊入侵的猴免疫缺陷病毒。

皮克等人采用另一種病毒來攜帶艾滋病病毒抗原以制成疫苗，這種病毒就是巨細胞病毒（CMV）。CMV也是一種無害的病毒，能在體內長期無癥狀地潛伏，因此用它來攜帶艾滋病毒抗原制成疫苗可以較長時間地刺激免疫系統，從而持續產生效應T細胞來攻擊艾滋病病毒。

對于這種疫苗，也有研究人員認為它只是能有效地控制艾滋病病毒，卻不能阻止艾滋病病毒感染，因而作用有限。而且，作為載體的巨細胞病毒的長期安全性也不確定，它也有可能破壞體內免疫系統。

不過，皮克等人認為，他們正在設計一種安全性更高和低致病性的CMV，用以提高疫苗的安全性，而且，由于猴免疫缺陷病毒是人類免疫缺陷病毒的動物模型，因此可以在HIV感染者和患病者人身上試驗這種治療性疫苗。

預防和早期治療成效顯著

雖然疫苗研制方面的進步給人們帶來希望，但另一方面，社會預防措施，如提倡安全的性行為，廣泛使用安全套，同樣是人類戰勝艾滋病的關鍵環節。

據統計，自2005年至今，我國注射毒品傳播和經血液途徑傳播艾滋病的比例在逐年下降，但性傳播比例則持續攀升。在2011年全國估計現存活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中，63.9%是通過性途徑傳播的。其中，同性間性傳播比例飆升，達到17.4%。尤其明顯的是，在今年4.8萬新發感染者中，這兩個數字更高，分別為81.6%和29.4%。

避免感染艾滋病的一個重要防護手段就是在性行為中使用安全套。借鑒世界衛生組織在全球推廣的艾滋病預防策略的成功經驗，早在2004年，衛生部、國家藥監局等六部委就下發了《關于預防艾滋病推廣使用安全套的實施意見》，大力宣傳并推廣使用安全套，以期遏制艾滋病經性途徑傳播快速上升的勢頭。

然而，對于使用安全套預防艾滋病的成功率，在公共衛生領域的專家中間也有不同的意見。對此，煙臺四維高科生化有限公司總經理付強表示，如何改進制造安全套所使用的材質，從而提高其保健效果和安全系數，就成為預防艾滋病的重要環節，也是艾滋病預防領域引人注目的熱點問題。

目前，比較先進的技術之一是將純天然植物萃取物制成的四維膠，采用納米填充技術，與天然復合乳膠充分膠聯后，形成全新的高阻隔材質，用這樣材質制作的安全套，其膠膜的致密度大大提高，因此能夠更為有效地阻隔艾滋病病毒，預防多種性傳播疾病。目前，已經研究開發出采用此類技術的產品，并受到中國性病艾滋病防治協會的推薦。其中，國產塞呋盾安全套，由于出眾的安全性，而被國家藥監部門批準注冊為“天然復合膠乳高阻隔安全套”，成為一款真正意義上的安全套。

抗擊艾滋病的另一項重要手段當然是藥物治療。2008年，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省卓越中心HIV/AIDS項目的羅伯特·霍格等人在英國《柳葉刀》雜志上發表了一項研究結果，提出艾滋病的防治已經出現了拐點。

他們得出這個觀點的證據之一是，HIV感染者和艾滋病患者極早治療和延遲治療在預后和預期壽命方面的結果大不一樣。那些在疾病發展后期才開始治療的病人預期壽命只達到52.4歲，但那些在患病早期就開始治療的病人預期壽命可長達70.4歲。因此，只要HIV感染者和艾滋病患者極早治療和堅持治療，他們就有可能與正常人一樣擁有正常的預期壽命。

美國國家過敏與傳染病研究所從2005年起投資7300萬美元資助了一項為期6年的研究，以觀察對HIV感染者進行早期治療的效果。現在，這項研究的結果顯示，早期治療不僅有助于治愈HIV感染者，而且可以把他們將HIV傳染給性伴侶的幾率減少96%。美國國家過敏與傳染病研究所所長安東尼·福奇認為，這再次凸顯了艾滋病早期治療的重要性，這一結果有助于各國政府制定和實施抗御艾滋病的早期治療的戰略，從而有效地阻遏艾滋病的蔓延。

由美國資助的這項研究在9個國家的13個地方進行，共招募了1763對伴侶，其中97%為異性戀。

這項研究由美國北卡羅來納大學的邁克·科恩主持，受試者分為兩組，各一半人。一組是查出感染了HIV就立即服用抗逆轉錄病毒藥物進行治療，另一組則是感染HIV后等體內的CD4細胞數下降至250（CD4細胞含量是衡量人體免疫系統健康水平的重要指標），或已經產生艾滋病相關癥狀才開始接受治療。試驗中的每個人都收到了免費安全套，安全性行為輔導，以及針對其他性傳播疾病的治療。

研究的中期分析發現，HIV感染后早期治療和晚期治療的效果顯著不同。經過遺傳分析發現，受試者感染其伴侶的總數為28人，而這28名感染者中只有一人的伴侶分配在了早期治療組，而另27人分配在了晚期接受治療組。當然，這一研究結果主要證明，早期服用抗逆轉錄病毒藥物治療有助于異性戀伴侶，防止受感染者把HIV傳播給自己的性伴侶。

更多可供選擇的新藥

由美籍華裔科學家何大一發明的艾滋病雞尾酒療法是一種經典的療法，它是把三至四種抗逆轉錄病毒藥物進行組合服用。其中有四種基本的藥物——齊多夫定、去羥肌苷、司他夫定和奈韋拉平。

今天，研究人員已經研發了更多的有效治療艾滋病的新藥，例如，抗逆轉錄病毒藥物恩曲他濱和替諾福韋。而且，這兩種藥物能有效減少艾滋病在男同性戀和雙性戀男性高危人群中的傳播速度。

德國烏爾姆大學醫院的倫霍爾德·施密特研究小組對德國漢諾威VIRO制藥公司開發的另一種抗逆轉錄病毒新藥VIR-576進行臨床試驗。參與研究的是18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他們是首次接受抗逆轉錄病毒藥物治療。研究人員對他們連續10天注射VIR-576，在治療期間他們不使用其他抗艾滋病藥物。結果表明，這些受試者血液中的艾滋病病毒總量可減少95％。

不過，VIR-576也有短處。例如，VIR-576是一種肽，價格非常昂貴，并且只能通過靜脈注射方式給藥，使用起來不太方便。

盡管如此，今天人類開發的多種艾滋病新藥已經比上個世紀末的雞尾酒療法有了更多的選擇。如果HIV感染者和患病者經濟條件許可或者有醫療保險，醫生就可以根據其病情在多種藥物中為選擇更有效的藥物。當然，今天在中國和其他發展中國家，由于有了專利仿造藥，艾滋病雞尾酒療法的價格也從過去的每人每月費用約1萬元人民幣降到了每人每月平均不到500元人民幣，從而使更多的HIV感染者得到治療的機會。

在不遠的將來，隨著疫苗研制的突破性成功，以及藥物治療的普及和推廣，加之綜合的社會預防措施，人類最終戰勝艾滋病只是時間問題。

世界艾滋病日

12月1日是第24個“世界艾滋病日”。世界衛生組織為此確定的宣傳主題是“行動起來，向零邁進”。聯合國艾滋病規劃署11月21日發布的《2011年世界艾滋病日報告》稱，截至2010年年底，全球艾滋病感染者達到3400萬人，其中2010年全球新增艾滋病病毒感染者270萬人，比1997年高峰期下降21%。同時，艾滋病及相關疾病致死人數也由2006年高峰期的220萬人減至180萬人。

在國內，截至2011年9月底，中國累計報告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42.9萬例，其中病人16.4萬例，死亡8.6萬例。據估算，中國現有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約74萬人。中國政府提出，力爭到2015年重點地區和重點人群疫情快速上升的勢頭得到基本遏制，到2020年全國疫情得到較好控制。

11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國務院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員會主任李克強主持召開國務院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員會全體會議，審議通過了《中國遏制與防治艾滋病行動計劃（2011—2015年）》。同日，李克強到北京市考察調研艾滋病防治情況。他強調，要堅持依法、科學、全面、有序防治艾滋病，更多關心關愛艾滋病病人，采取更加主動有力的措施，繼續打好這場攻堅戰和持久戰。

（資訊整理/ 薛雨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