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永



從中共的黨建進程可以看出,黨內民主的基本原則是“走小步,不停步,一步一個腳印”
2001年初,在票推(在一定范圍內投票推選)南江縣委副書記失敗后,41歲的鄭開屏被調任平昌縣縣委常委、組織部長。
這次“票推”,讓鄭開屏看到了現行干部選拔制度的“怪怪的一面”:組織上基本按照內定人選的條件宣布職位要求,在投票后又不公布得票數。后來有領導跟他講,他得了197票,對方只得了37票。雖然得票數比對方多出5倍多,他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令人失望的結局。
這件事讓他感觸頗多。他想在組織部長的位置上做出一些嘗試,以改變這種“惟上是從”的干部選拔模式。
拓展執政合法基礎
鄭開屏說,自己對直選的很多想法,除了自身的遭遇外,還來自于一本鬼使神差寄來的小冊子。其主要內容,是關于步云直選。
步云是遂寧市市中區較為偏遠的一個鄉,歷史上以盛產食鹽聞名。在張錦明1997年11月份上任中共市中區區委書記以后,它的命運開始與直選聯系起來。
這個曾經做過兩年知青的官員,對中國的改革思慮甚多。她在1998年12月寫信給一位時政作家說:“我理解,經濟體制改革實質是解決對物的處理和使用,政治體制改革的實質是對人的管理和使用,這道關早晚得闖、得過。”
鄭開屏深以為然。他說:“中國好多制度研究來研究去,我看第一還是要研究用人制度,如果不認真解決,毛病最多、危害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制度了。”
上任不久,張錦明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由于經濟問題,轄區內4個鎮的主要領導先后落馬,涉事最深的保石鎮幾乎全軍覆沒,書記與鎮長被免職,包括鎮人大主席在內的20多位工作人員均未能幸免。政府工作幾乎陷入停滯。
群情激憤的民眾質問張錦明:你們是怎么選的干部?!
李仲彬則是另外一種遭遇。他有一次在一個小飯館請人吃飯,老板認出他來,鼓起勇氣對他說了一個事:有些部門吃了飯不給錢,他們又不敢去要。老百姓背地里把政府部門叫“糧食局”。
平昌縣則發生了鄉鎮政府因無力還債而被砸、鄉鎮干部被打的事件。每到年關,一些鄉鎮干部就不知所蹤,留下一撥撥等錢過年的索債人。
民眾對干部的不滿,讓因市場經濟發展而變得疏離的干群關系更加疏離。如今從平昌縣委書記任上退下的劉謙祥認為,1979年推行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使農村黨政組織的管理支配權向市場和經濟組織分化;1983年村委會的誕生和發展,使鄉鎮黨政組織的管理支配權力向村民自治分化;上世紀末實行的財政體制改革、黨務政務公開和稅費改革,使鄉鎮黨政組織的管理支配權力向法制化推進。“這些挑戰都在呼喚拓展黨的執政合法性基礎。”
中央編譯局比較政治與經濟研究中心副主任周紅云還向《中國新聞周刊》提供了另外一個思路:與東部充裕的發展經濟的資源不同,西部發展經濟的難度很大,官員要有所作為,在政治上尋求突破是一個理性的選擇。
“就是在政治上做一把。”鄭開屏說。
而從政策的空間看,1995年中共中央制定了《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工作暫行條例》。該《條例》擴大了干部任用中的民主成分,規定選拔干部必須經過民主推薦,否則不能列為考察對象,這為“公推”提供了法律基礎。
將風險控制在體制內
張錦明和她的班子決定對現有的干部選拔制度“動手”。為穩妥起見,他們決定先拿出部分科局的副職,進行公推公選。鄉鎮干部大面積落馬的保石鎮,也被納入其中。
周紅云說,中國官員產生機制的變革,主要在兩個環節展開,一個是“推”,一個是“選”。“前者解決‘誰來提名的問題,以前這個權力屬于組織(事實上主要是少數領導),現在向更大范圍內的官員開放;后者解決‘誰來選舉的問題,以前是少數領導在選,現在也向更大范圍內的官員開放。”
“公推公選”由于既迎合了民主訴求,又將風險控制在體制內,因而甚合高層之意,其推進的過程順風順水:2003年12月,江蘇省用這種辦法產生了沛縣縣長候選人和金壇市(縣級市)市長候選人(都是唯一候選人,再提交人大通過),此后,這一方式又在貴陽等地試驗。今年,江蘇省又用“公推票決”的方式,產生了三位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就江蘇來說,公選與票決的區別,在于前者參與投票的人數比后者多一些。前者的參與者是黨委委員,后者是黨委常委)
山東省乳山市徐家鎮2010年直選出來的鎮黨委書記單浩仁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最近的10多年,他隔幾年就要參加一回競爭上崗:“股長一次、副科一次、副主任一次、正科一次。”
張錦明的公選改革,贏得了上級的積極評價。在1998年9月份召開的四川省農村基層組織建設工作會上,張錦明受邀作了專題發言。
此事對她激勵甚大。在1998年8月份給那位時政作家的信中,她還掩飾不住自己的心花怒放:“我們公選鎮長一事,省委組織部高度重視,(組織)部領導希望我們在干部制度改革方面走在前列,帶一個好頭,為全省創造經驗。”
張錦明后來提到,步云直選,與上級的這種“帶一個好頭,為全省創造經驗”的鼓勵不無關系。
公選雖比原來的任命制在民主的程度上突破甚大,但由于其將大部分民眾排斥在外,群眾對官員選拔的懷疑依然未解。
對“民心所向”頗為看重的張錦明決定再往前走一步。有人后來對張錦明在直選上“一騎絕塵”的動力歸結為三個方面:一是民心,二是上級的激勵,三是自身的追求。“要做比職務更有生命力的事情。”張錦明說。
這與大多數改革者的氣質一脈相承。平昌縣委書記劉謙祥在平昌的公推直選,也因為鋪開的面太大接到上級的規勸,他在電話里對對方激動地說:“這沒什么。我劉謙祥不當這個書記也無所謂。”站在一旁的鄭開屏看到他一副慷慨悲壯的樣子。
在當年8月中旬給那位時政作家的信中,張錦明已經下定了決心:進行鄉長直選。
張錦明選擇鄉長而不是鄉黨委書記進行直選,分析者認為原因主要有兩個:一個是參照村級選舉的經驗,另一個是認為鄉長的直選參與面更寬,因而是更為徹底的選舉。
但她沒有丟掉必要的謹慎。按照建制小、領導班子強的標準,一開始進入她視野的候選鄉有三個:船山鄉、馬家鄉和步云鄉。但船山鄉離遂寧市中心較近,稍有不慎就會走漏風聲;馬家鄉離城35公里,與城市聯系較少,但其位于黃(板石)大(安)公路中間,是市中區西眉鎮、大安鄉、三家鎮、玉豐鎮上上下下過往趕集的必經之地,保密工作難做。仔細推敲后,張錦明和她的班子決定將試點放在距離市區60公里的步云鄉。這個距離遂寧市區最遠的一個鄉下轄10個村、一個居委會,全鄉總人口16421人。
鄭開屏在2001年在靈山做中國第一次鄉黨委書記直選時,也參照張錦明的做法秉承了這種謹慎。鄭開屏說,當時選擇靈山鄉的原因有三個:一個是距離縣城較遠一些,影響面不大;第二是民風很好,較好控制;第三是時任鄉黨委書記池春林威信甚高,出現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12月31日,步云開始直選。警察封住了通往步云的各個路口,以防范消息的外露。
這是一場沒有請示上級的選舉。張錦明的邏輯很簡單:如果請示,誰來拍板?誰敢擔責?乳山市委組織部副部長耿仁書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表示,他們在試驗之前曾向上級匯報,但對方未置可否。
一位長期關注地方選舉的政治學學者說,在一個批復即需擔責的政治環境里,上級對于改革者保持著慣有的沉默。
中央編譯局比較政治與經濟研究中心副主任周紅云說,中國的改革,有時候會陷入一種“宏觀鼓勵,微觀約束”的困境。“國家宏觀的環境是沒有問題的,但一牽涉到具體的部門,就說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鄭開屏則比上述改革者幸運很多。他爭取到了與此相關的三位領導的支持,但靠的主要是個人感情關系。
首先是主管組織工作的縣委副書記鄭南貴,他是和鄭開屏同時調到平昌的同事,“他當了副書記,我還是組織部長,我要說個事,他也不太好拒絕。”
他又找時任縣委書記姚義賢。與鄭開屏一樣,姚是1978年考出去的大學生,思想很開放,對鄭開屏也很欣賞。“我跟他說,我們是不是每一個區都拿一個鄉鎮搞試點?他第二天把我找去談,說:老鄭啊,我們還是搞,我們先搞一個鄉你看行不行?我說行。如果我堅持一個區搞一個,他如果說都不搞了,那就一個鄉都搞不成了。”
還有一關是上級主管機關——巴中市委組織部。當時的部長底瑜原是四川省級機關調任巴中的,思想也很解放。“還有一個因素,他覺得反復施壓把我從老家南江調到近200公里外的平昌,搞得兩地分居,很內疚。本來我不想調到平昌的,但當時全巴中市四個縣的組織部長預備人選有三個是女的,他說到省委組織部‘交不了賬,又找不到人,看我在‘票選中得票很多,就反復做我的工作。他在私下里說自己在調動這個事上很抱歉。我跟他匯報直選這個事,他也就很爽快地同意了。”
到了這一步,鄭開屏覺得可以做了。“不能再往上請示了,再往上就可能會遇到不同意了。”
步云直選結果出來后的第19天,《法制日報》發表查慶九的文章《民主不允許超越法律》,指責步云直選違反了憲法規定。此文說,按照憲法第101條規定,鄉鎮長只能由同級人大代表大會間接選出,不能由選民直接選舉產生。5天后,四川省有關部門發文,批評步云直選。
2001年7月27日,全國鄉鎮換屆。中共中央向全國轉發了《全國人大關于做好鄉鎮換屆選舉工作的意見》(中發【2001】12號),文件就鄉鎮長的選舉特別指出:“依照憲法和地方組織法規定,鄉長和副鄉長、鎮長和副鎮長由鄉、民族鄉、鎮的人民代表大會選舉產生。過去有的地方曾提出進行直選鄉鎮長試點的要求,個別地方出現了選民直接投票選舉產生鄉鎮長的情況,這與憲法和地方組織法的有關規定不符。在這次鄉級人大換屆選舉中,各地鄉鎮長的選舉要嚴格依照憲法和有關法律的規定進行。”
這個被官員稱為“12號文”的文件,被認為中央叫停了鄉鎮長直選。
這次叫停背后的邏輯,除法律上的沖突外,風險控制也被很多學者視為是一個重要的考量。“在中國,村級的直選尚有很多不可控因素,鄉級的直選不可預知的因素更多。”一位受訪的政治學學者說:“這不符合中央有序推進的民主發展邏輯。”
1998年,在市中區下轄的橫山鎮,非中共黨員鄧少斌在公推公選中勝出,成為遂寧市有史以來第一位黨外鎮長。
觀察中共幾十年來推進黨內民主的表現,可見穩妥、謹慎、逐步推進是其原則:中共八大強調“黨的選舉必須能夠充分體現選舉人的意志”;十三大首次引入差額選舉機制;十五大提出“擴大公民有序政治參與”;十六大提出“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十七大規定基層黨組織書記、副書記,可以由黨員大會選舉產生。
“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
相比鄉長直選,鄉黨委書記直選更容易在民主和風險控制之間找到平衡。山東省乳山市組織部副部長耿仁書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現在有一個傾向,就是為了民主而民主,為了創新而創新。“像浙江溫嶺。總共60萬本地人中,有10萬人是基督徒,黨員卻只有6萬。如果簡單地、盲目地推行公推直選,就可能影響基層黨的政權。”
在這一想法的指導下,乳山的公推直選沒有把選舉權交給每一個黨員,而交給了黨代表。去年,在四川巴中召開的一次全國黨內民主研討會上,中央黨校教授王桂秀向耿仁書提出一個問題,說你們這個從嚴格意義上不屬于直選吧。耿仁書回答說:我們是先直選出黨代表,再由黨代表直選書記,是兩個階段的直選。
鄭開屏說,他們當初選擇鄉黨委班子直選,除了在步云直選中得到啟示外,還有一種往前再推一步的想法。“我們在基層干,知道民主的最后堡壘在黨,而不在行政官員。”
他說,當時有一個大的判斷,認為改革和推進民主大的氛圍日漸見好,直覺上覺得直選黨委班子不會錯到哪里去。“是在圈子內活動,并未沖擊黨管干部的構架。同時,我們設計了三票制、三輪選和全差額等,在技術上準備得也很充分。”雖然步云直選遭批,但張錦明的仕途并沒有受到影響。直選后不久,她不降反升,被提拔為遂寧市副市長。
但鄭開屏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干。“算起來還是偷偷摸摸的,手里捏著一把汗,只想搞成,也沒想把這個事做大。”基于這種考慮,這個曾經的宣傳部長沒有通知任何媒體到現場采訪。
黨員投票的積極性讓鄭開屏印象深刻。“我和分管書記到現場去看。七十幾歲的黨員天不亮就往鄉上走。戴火車頭帽子的、吃旱煙的都在這投票。當時還沒有秘密投票室,有的人就在衣服里填,還有的躲到廁所里填。到午飯時間,他們也不知道餓。”
這場靜悄悄進行的選舉沒有引來太多的關注。直到兩年后平昌縣將公推直選擴大到全縣三分之一的鄉鎮。“新華社記者過來采訪,最后把這個事弄到《動態清樣》上去了。省委組織部的一位處長說,平昌這件事,曾慶紅、賀國強都有批示,曾慶紅的簽字是‘注意總結這方面的經驗。”鄭開屏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幾個月后,曾慶紅到四川考察工作,專門聽了中國第一個直選鄉黨委書記池春林的匯報。“匯報之前,上級發傳真要求池春林要著正裝,稿子要熟悉到能夠背誦的程度。”
此時,十六大已經提出“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對人民民主具有重要的示范和帶動作用”。在這一精神的感召下,各地都在探索推進黨內民主的路徑,其中最主要的路徑有兩個:一個是公推直選,另一個是黨代會常任制。
但黨代會常任制遇到了推廣的難題。中央黨校原副校長李君如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表示:黨代表向人大、政協實行任期制后,也要在全會上提出提案,但這些提案由誰來處理?“如果由黨委會辦公廳處理,就不太合適,因為黨委會是黨代表選出來的,那為什么我的東西要你來處理呢?所以,提案應該由黨代會的一個辦公會來處理。現在人大政協內都有機構,可黨代會沒有。這個東西講起來都對,但做起來比較難。每年像人大政協那樣開會,也很麻煩。組織一個會要花很大精力,領導人也沒有足夠精力,所以推廣起來比較難。”
山東省乳山市委組織部副部長耿仁書則認為,黨代會常任制可以在縣一級來做,到了鄉鎮就沒有必要。“因為縣一層涉及到一些大的事情,而鄉鎮黨代會、人代會、政協會很多是交叉的,甚至是重復的,黨代會常任制的必要性不大,只需要黨代表任期制就可以了。有事時把黨代表召集來,一上午的會就結束了。”
李君如表示,就黨內民主的發展情況來說,公推直選目前推進的速度比較快,但也有問題。主要是中國先把選舉制度引進了,解決了合法性的問題,相應的制度配套和文化氛圍卻與之不兼容。“選舉是怎么來的?選舉得拉選票。但我們現在不準拉票,中紀委還特地派人到地方去監督。”“還有,中國的推薦制度講德才兼備。但選舉是選不出這樣的人的,它選不出最好的人,也選不出最壞的人,而是容易選出中庸的人。”
低調穩妥擴大試點
到江蘇省在2004年接力推動時,公推直選已經有了跟高層越來越多的互動。
2004年3月,胡錦濤在新華社有關江蘇黃墩公推直選的內部材料上批示:“書記直接選出來,副書記怎么辦?委員怎么辦?”當年,由于黃墩鎮只是原黨委書記調離崗位,而不是換屆,因而公推直選只涉及書記一個人,而不是整個班子。
“黃墩試點”后,公推直選迅速在江蘇省內擴大試點。泗洪縣、溧陽市、儀征市先后進入試點范圍。2005年年底,江蘇省主要領導在儀征與部分公推直選的鄉鎮黨委書記座談,提及要在即將到來的2006年換屆選舉中,在全省800多個鄉鎮推廣公推直選。
江蘇省委組織部將報告遞交中央有關部門,得到的答復是,在修改黨章之前,不主張全面推開,而應結合換屆繼續擴大試點。
平昌縣也接到了類似的通知。該縣三分之一的鄉鎮黨委書記公推直選之后,有一天,鄭開屏接到了在四川省委組織部工作的校友打來的電話,對方勸告說直選這個事不要搞大了,“搞大了就有些為難省上、為難中央了。”
十七大修改之前的黨章規定,黨內選舉主要是間接選舉,即黨員選黨代表、黨代表選委員、委員選書記、副書記。
遵照中央的指示,江蘇省隨后選擇了73個鄉鎮擴大試點,并探索公推直選的不同形式,包括黨員大會直接選舉黨委班子、黨代表大會選舉黨委書記,以及黨員大會直接選舉委員、再由委員選舉副書記、書記等。
2007年4月,時任中組部部長賀國強到江蘇儀征調研公推直選,重申“黨章修改后才能大規模推開”的中央立場。
半年后的十七大,黨章相關內容做出修改。黨章修正案第三十條將關于黨的“基層委員會、總支部委員會、支部委員會選出的書記、副書記,應報上級黨組織批準”的規定,修改為“基層委員會、總支部委員會,支部委員會的書記、副書記選舉產生后,應報上級黨組織批準”。也就是說,基層黨組織書記、副書記,可以由基層委員會、總支部委員會、支部委員會選舉產生,也可以由黨員大會選舉產生。
在這次黨代會后,公推直選的力推者李源潮出任中組部部長。
他在2008年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說:“改革和完善基層黨組織選舉制度,選擇一些條件具備的鄉鎮、機關、企業、學校、科研院所等單位的基層黨組織進行‘公推直選試點,逐步擴大基層黨組織領導班子直接選舉范圍。”
2010年上半年,在363個社區黨組織實現公推直選后,南京市806個村黨組織領導班子全部實行公推直選,從而成為全國首個實現公推直選全覆蓋的城市。
李君如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黨內民主的推進奉行“多做少說”的低調原則,“實際上推進相當快,也許外界并不完全知情。”他說,“就像黨內很多事情一樣,要經過反復試驗、實踐,才會大幅度地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