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出租車

□ 照日格圖

夫妻出租車

□ 照日格圖

從KTV里出來已經是凌晨兩點了。簡短的告別后我的兩位朋友都順利打上了車。我一個人站在路旁等出租車。聽說我要去二環以外，女司機看都不看一眼就掉頭走了，幾個男司機對這單生意似乎也沒什么興趣，猶豫再三后都沒有載我。

我一個人站在路旁感覺有點寂寞。平時這里是最繁華的一條街，但現在路燈也是昏昏欲睡的樣子，微弱的燈光似乎有意把我孤單的影子拉長。

大約15分鐘后我終于等來了一輛出租車。車靠近時我開始失望。原來亮著“空車”的出租車里已經坐了兩個人。顯然，這輛車是無法把我送回家的。正要繼續尋找另一輛出租車時車窗被打開了，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探出頭說：“走嗎？如果走就快上車。”我沒好氣地說：“你車上不是已經有人了嗎？”那女人有些不好意思了，說：“車上是我老公。”

我就這樣上了那輛出租車。坐在副駕位置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外面的路燈照著他看似憔悴的臉。說話的還是那女子，她說：“不好意思，前幾年我們夫妻雙雙下崗了，所以跟親戚朋友借了點錢買了這輛出租車。平時他開白班，我開夜班。這樣一來我們各忙各的，連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了。前幾天他從收音機里聽到了女出租車司機夜間遇害的消息后，怎么也不讓我出車了，但不出車怎么行呢？還有一大筆債等我們還呢，孩子也剛上高一，過兩年上大學還得需要錢啊。”

說到這里女司機看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丈夫。那男子什么也沒說。女子的話匣子打開了：“前幾天我想出夜車他怎么也不讓，說他不放心我一個人，白班車輛太多，又擔心我的駕車技術。最后他執意要跟我一起出車。說是我開，他坐在副駕位置上陪我說說話。這樣一來，我也感覺很安全。出了幾天誰也離不開誰了，有時他坐在那里睡著了，我也覺得很好。”

這時坐在一旁的丈夫開口了：“她也不容易啊，這人越大，擔心的東西也越多，還不如孩子！”說完他哈哈大笑了。妻子也笑了。出租車狹小的空間里立刻彌漫了溫暖的氣氛。“這車成了我們的家了，一天到晚兩個人都擠在這里。”那男子最后說。

到了家，我付錢下了車。出租車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到小區門口我看到有少數幾戶人家的燈還亮著。那是多么溫潤的光啊，屋里的人或許也在安靜地等待著什么吧。我突然覺得家很多時候只是一個概念，只要有愛就可以是一個家，比如剛才那輛夫妻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