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尼亞傳奇”是一部童話,這部童話被文字演繹過,這被電影演繹過。我們在“納尼亞傳奇”系列電影的第四部即將上映的時刻回顧和重溫《獅子、女巫、魔衣櫥》,是因為想念,更是因為有所期待。
前言
四個從倫敦到郊區古怪教授家里做客的兄弟姊妹,通過教授家的一個魔幻衣櫥進入了神秘的納尼亞國度。居住著許多神奇生物的納尼亞被邪惡的白女王施下毒咒,成為冰封之地。四個人類的孩子在萬獸之王—獅子阿斯蘭的帶領下與邪惡的白女王展開了一場波瀾壯闊的大戰,破除冰封咒語,找回了納尼亞的春天。
這是英國著名小說家C·S·劉易斯的《納尼亞魔幻王國》(The Chronicles of Narnia)七部曲中的第二部給我們講述的故事。這個故事在2006年被迪斯尼公司改編成了電影。
電影讓劉易斯的童話故事從想象空間來到了世人眼前,創作與改編之間相隔了五十年。創作團隊是看著故事原著長大的,改編本身就是在圓一個童年的夢。因此,與其說我們將要展開時一個關于原著或者電影的評論,不如說我們將要討論的主體是一部迷人的童話,它被文字演繹過,也被電影演繹過。
一、當童話遇見音樂:音樂與故事的交融
題記:音樂是有情節的,故事是有節奏的,正是這種契合,讓音樂和故事之間能夠摩擦出亮眼的火花。
音樂鬼才Harry Gregson-Williams為這部電影創作了一系列動人的樂章,有表現人物內心和命運的,有展現納尼亞四季變換的,有預示情節發展的,在這個史詩式的童話故事之中形成了一個相輔相成的音樂體系。
首先是《Evacuating London》,這段配樂出現在電影的開頭,幾個孩子因為戰亂不得不背井離鄉的時候。音樂像小主人公們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感一樣,有些憂傷,有些無助,但絲毫沒有絕望和頹廢,當音樂的后半部那個空靈的女聲響起時,甚至還流露出一絲神秘和夢幻。我們的心似乎也隨著列車駛入廣袤平原而漸漸明朗起來。盡管我們依然不知道列車會在哪里停止,不知道究竟會有怎樣的未來,但是我們和車上的孩子們一樣,內心深處涌起了一些隱隱的期待。這段音樂里包含著對故事未來神奇發展的暗示,同時傳遞出一種堅強的信念——戰爭和災難又能怎樣,生活還得繼續下去。
接著是孩子們在教授的屋子里捉迷藏的配樂以及隨后露西打開魔衣櫥的過渡音樂。隨著彼得沖著妹妹露西數出的“一,二,三,四…”,歡快的音樂聲輕輕響起,伴著彼得的數數聲,伴著孩子們奔跑躲藏時發出的類似于踢踏的腳步聲,伴著孩子們執著于游戲當中的那種興奮緊張的心態,把觀眾的情緒一起調動了起來。音樂中蘊含著一種陽光的味道,為即將到來的奇遇作了一個溫暖而極富童趣的鋪墊。這段音樂在露西推開門看見蒙著白布的大衣柜的那一霎那戛然而止。緊接著,屋外傳來了隆隆的雷聲,一只大頭蒼蠅嗡嗡地叫著,隨著小露西回身關上房門時發出的有些刺耳的吱扭一聲,《Lucy Meets Mr. Tumnus》的旋律淡入。小露西在音樂聲中一步步地走近衣櫥,彼得的數數聲遠遠的傳來,越來越模糊,小露西打開了衣櫥的大門,走進了那個未知的世界,現實和夢境、已知和未知就這樣自然地完成了過度和交替。
接下來應該被提到的是《A Narnia Lullaby》。這首樂曲是半羊人Tumnus吹給露西聽的。在半羊人吹奏的音樂聲中,壁爐里的火焰變成了一群精靈的模樣了,快樂的跳起了圓圈舞。小露西也沉醉于這美妙的樂曲中,沉沉地睡去了。但這被半羊人成為“納尼亞搖籃曲”的旋律卻不能讓人內心平靜,那種不安、躁動、猶疑以及內心的痛苦掙扎在音符之間若隱若現。而音樂傳遞的情緒與故事情節的推進相得益彰地結合在一起,此時的半羊人內心確實在痛苦的掙扎——要不要把露西交給冰雪女皇呢?然后就在此時,火焰里忽然躥出一只雄獅沖著Tumnus一聲長嘯,Tumnus頓時被嚇得縮進了墻角,而音樂聲也就此消失了。就在旋律消失的同時,小露西也醒了過來,看到了瑟瑟發抖的Tumnus……
最后討論一下這部電影的主題曲《Wunderkind》。筆者想說的是,在西方音樂界為Tale或是Legend題材的影視劇創作的主題中,似乎都存在著一種傳統的風格,這種風格的特征是鮮明的,那就是,穿越時空娓娓道來。我們還可以在迪斯尼的許多經典動畫如《美女與野獸》 《小美人魚》《花木蘭》《人猿泰山》的主題曲中感受到這種風格的存在。而這部電影的主題曲也不例外,古典和流行的元素巧妙結合,敘事與抒情相輔相成。
二、當童話遇見信仰:童話中的信仰與有關信仰的童話
題記:童話里傳達了一種信仰的虔誠,而正是這種虔誠在童話與信仰之間建立起了默契。
《納尼亞傳奇》的作者劉易斯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我們可以從他的這部作品當中感受到作者對于基督教教義的篤信。但是在此,筆者想探討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劉易斯選擇童話這種體裁來宣揚自己的信仰?要理解這個問題,必須先討論一下什么是信仰。
《辭海》對信仰定義是:“對某種宗教或主義極度信服和尊重,并以為之行動的準則。”不過,筆者認為欠妥。因為宗教信仰只是信仰的一種具體形態,無神論者也擁有信仰。具體信仰與信仰的關系是個別與一般的關系,信仰存在于具體信仰之中,但是用任何具體信仰或某幾種信仰來做信仰的定義都是不合適的。其實,筆者也不能給出一個關于信仰的準確定義,只能闡述一下自己對信仰的理解:
在語言學上,信仰是一個心態動詞。“信”是內心地認定,“仰”這個字的本意就是“朝向天”的意思。從這個詞條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一種敬畏和憧憬的感情,具有明顯的非理性特征。筆者認為,信仰的存在首先是一種需要,對于畏懼的需要。我們需要有所畏懼。
信仰在本質上并非是一個存在,而是一種被期待的理想。烏拉穆諾在《生命的悲劇意識》一書中,同樣寫道,“通常,并不是由于我們相信我們才寄以希望,而是由于我們有所希望所以我們才相信”。這個因果關系在信仰的理解上非常重要。
這也是為什么圣經中有這樣一句:主啊,我信!請幫助我的不信。
從這樣一個因果關系出發,或許我們可以理解劉易斯用童話來表達信仰的原因所在。對于成年人來說,我們并不是因為相信童話中那些虛構的情景而喜愛童話,而是因為我們期待童話中蘊含著的那種真善美的理想。換一話說,童話里有我們對于真善美的信仰。無論是基督教 伊斯蘭教還是佛教都是勸人向善的,那些宗教極端主義并不是宗教的本意,而是假借了宗教的旗幟和名義。所以對于劉易斯而言,無論是他所信奉的上帝,還是他憎惡的戰爭以及他所期待的和平,都能在童話的時空里如其所愿的展現,甚至于達到相得益彰的效果。同時童話的虛構性還能作為一個最好的面具,使他在反和平的力量以及宗教的沖突面前依然可以表達得暢快和淋漓。
三、當童話遇見史詩:史詩般的童話與童話般的史詩
題記:童話給予了史詩純度,史詩給予了童話厚度,然而無論厚度還是純度,都是一種宣泄和講述
每一部作品都有自己的體裁定位。我們應該怎樣來給《納尼亞傳奇》定位呢?筆者傾向于這樣一種說法:童話史詩。
什么是童話?按照《兒童文學辭典》的定義 :童話是一種文學題材,是一種具有濃厚幻想色彩的虛構故事,多采用夸張、擬人、象征等表現手法去編織奇異的情節。幻想是童話的基本特征,也是童話反映生活的特殊藝術手段。童話主要描繪虛擬的事物和境界,出現于其中的“人物”,是并非真有的假想形象,所講述的故事,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童話中的種種幻想,都植根于現實,是生活的一種折光。童話創作一般運用夸張和擬人化手法,并遵循一定的事理邏輯去開展離奇的情節,造成濃烈的幻想氛圍以及超越時空、亦虛亦實、似幻猶真的境界。此外,它也常常采用象征手法塑造幻想形象以影射、概括現實中的人事關系。
現在我們用帶入驗證的方式來審視一下《納尼亞傳奇》。這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作者展開豐富的想象虛構了一個名叫納尼亞的國度,在這個國度里生活著一系列的靈獸、半獸人、侏儒、巨人還有女巫,無論是這個納尼亞王國本身還是四個人類世界的孩子通過一個大衣櫥來到納尼亞,都是不可能發生的故事,而對于一個不可能發生的故事而言,幻想、擬人、夸張等手法的運用是必不可少的。同時,這個故事又具有它的現實背景,這個背景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白女巫帶給納尼亞的那個漫長的冬天,難道不是納粹帶給人類世界的那段黑暗歷史的寫照嗎?雙方的決戰從一開始的正義一方處于弱勢到后來的形勢逆轉,難道不是整個二戰的戰局寫照嗎?所以當我們把納尼亞的情節套入有關童話的定義之中的時候,不難發現《納尼亞傳奇》卻是一部十分標準的童話作品。
那么什么是史詩呢?史詩是古代民間文學的一種體裁,通常指以傳說或重大歷史事件為題材的古代長篇民間敘事詩。史詩一般以真實歷史事件為背景,描寫的多為對本民族具有普遍意義的事件,具有很深的民族根源。在西方文學中,史詩一詞源于古希臘語,意為字、敘述、故事。自文藝復興開始,“史詩”一詞的概念得到了拓展,泛指敘事類文學,統括詩歌和散文形式的敘事作品,如故事、小說及通常理解的史詩等,與抒情詩、戲劇并列。這種文學分類,至今一直沿用。
我們應該從哪個角度去理解《納尼亞傳奇》的史詩特質呢?首先,《納尼亞傳奇》具有二戰這樣一個真實的歷史事件作為背景,雖然不像《荷馬史詩〉那樣直接的描寫古希臘的戰爭,但是其中的象征意義是顯而易見的;其次,《納尼亞傳奇》具有古典史詩的那種神話色彩,納尼亞王國是一個人神共存的世界,洋溢著一種對于這種半人半神的神奇力量的崇拜與歌頌;再次,《納尼亞傳奇》帶有一種英雄史詩的氣質,無論是四個繼承人還是睿智的阿斯蘭,都背負著一種苦難中的世界對于英雄人物的向往和期待;最后,劉易斯的《納尼亞傳奇》一共是由七部構成的,(即《魔法師的外甥》、《獅王、女巫、魔衣櫥》、《能言馬和王子》、《凱斯賓王子》、《“黎明踏浪者”號遠航》、《銀椅》、《最后之戰》),對于這個名叫納尼亞的虛構王國而言,也是一部記載民族命運的蕩氣回腸的史詩。值得一提的是,《納尼亞王國傳奇》的原書名為《The Chronicles of Narnia》,Chronicles譯成中文即“編年史”或“年代記”。
當魔衣櫥的大門被打開,孩子們遇見了納尼亞;當劉易斯提筆寫下這數十萬的文字時,史詩遇見了童話。五十年來,對于一代又一代的讀者而言,這種相遇顯得別致而難忘。
無論是童話還是史詩,都是一種故事的表達方式和情感的宣泄方式。我們無須討論這兩種方式結合在一起是否妥帖,是否符合某種所謂的創作規律,我們只需要關心我們是否可以得到一個好故事,是否可以從這樣的一種講述中去體會作者所要傳達的精神和情感。如果可以,那么這種形式就是值得贊許的。
結語
有消息說,“納尼亞傳奇”系列電影的第四部將于今年底在歐美上映。而我們在此時回顧和重溫《獅子、女巫、魔衣櫥》的電影和原著,是因為想念,更是因為有所期待。
參考文獻:
[1]夏征農,陳至立.辭海(第六版).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9.
[2][西]烏納穆諾.生命的悲劇意識[M].廣州:花城出版社,2007年
[3][4]兒童文學辭典編委會.兒童文學辭典.成都:四川少年兒童出版社,1991.
[5][6]孟昭毅,黎躍進.外國神話史詩民間故事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0.
[7]徐葆耕.西方文學十五講[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作者簡介:陳驍婧,文學碩士,四川省交通運輸廳信息中心信息管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