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現代社會轉型與黨內民主建設

[摘要]本文以我國現代社會轉型為視角，以黨內民主建設為主線，初步論述現代社會轉型與黨內民主互動發展，界定明確黨內民主建設的時代方位，以期推進黨內民主建設，提高黨的建設科學化水平，推動改革開放事業發展。

[關鍵詞]轉型 現代社會 黨內民主

改革開放以來，為適應我國社會轉型的需要，我們黨遵循“民主是解放思想重要條件～沒有民主就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邏輯，不斷地從理論、組織和制度上完善和發展黨內民主。促進了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與完善和我國公民社會的成長。這種轉型變遷。既為擴大黨內民主創造了更好的條件，同時也對發展黨內民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一、問題的提出

1.社會轉型理論。所謂轉型，是指事物從一種運動形式向另一種運動形式轉變的過程。對于社會轉型。學界有各種各樣的定義。一般認為是由傳統社會走向現代社會的變遷和成長過程。它是人類社會類型的整體性、結構性轉變的過程。

人類社會整體性轉變。表現為社會不同層面在社會轉型過程中的整體性轉變。經濟層面表現為工業化和市場化。政治層面表現為政治民主化。社會層面表現為公民社會的構造，文化層面表現實用性文化與理想性文化的分離，道德層面表現為“道德裂變～道德困境”以及國民道德素質的“總的提升”，組織層面表現為主張權力分科執掌、分層負責的科層化。

人類社會結構性轉變。表現于人類社會的各個歷史階段都有適應自己歷史條件的結構方式。在非市場經濟社會，由于社會分工和交換不發達，個體之間缺乏由分工和交換所造成經濟上的依賴性，缺乏一種將他們聯系在一起的經濟紐帶，因此，一定社會秩序的形成不是依靠經濟的力量，而主要依靠政治強力，同時也包括文化的精神凝聚力，從而使得承擔著社會整合功能的政治活動占據中心地位。而經濟活動和文化活動則服從于政治活動，在這樣的社會條件下，社會領域以政治活動為中心直接統合為一體，形成領域合一的結構方式。在市場經濟社會。個體之間的分工和交換有了極大的發展，形成了個體之間的相互依賴性，人們的經濟活動高度社會化，人自身也高度社會化，經濟活動逐步取代政治活動擔負起社會整合功能，使經濟、文化活動從屬于政治活動的情況發生變化，從而導致以政治活動為中心將諸領域統合為一體的社會結構發生根本性變化，形成以各領域相對分離為特征的社會結構方式。這種從領域合一到領域分離，是從非市場經濟社會向市場經濟社會轉型過程中社會結構變化的基本趨勢。社會生活各個方面必然受到這一趨勢的支配和影響。因此它必須成為我們考察中國現代社會轉型過程中各種社會現實問題的重要指導線索。也表明從社會結構的角度研究分析黨內民主的必要性。

學術界對社會轉型的定義又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的社會轉型是指人類社會從一種標志性社會形態到另一種標志性社會形態的明顯轉型：狹義的社會轉型是指在社會形態轉變的過程中，社會生活的豐富內容發生較大甚至較為劇烈的變化。顯然。本文使用的是社會轉型的狹義含義，即指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活的豐富內容發生較大甚至較為劇烈的變化，它包括兩個維度。一是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轉變，二是由傳統計劃經濟體制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轉變。

2.我國社會轉型階段劃分。我國社會轉型開始于1840年的鴉片戰爭，經歷封建社會的崩潰解體、半封建半殖民社會的形成、新民主主義社會的探索、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改革開放的實踐，社會轉型至今仍在繼續。這一過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就是1840年至1949年的慢速轉型時期，主要表現為民主化進程的艱難而緩慢地推進。這個進程經歷了四次政治選擇。第一次是清王朝的開明專制運動，這一運動開始于洋務運動，經過戊戌變法、清末新政，1905年以后又走向籌備立憲，辛亥革命爆發標志著這一開明專制運動的失敗。第二次從1911年到1913年。以孫中山為代表的早期議會制度。第三次是1914年到1928年。以袁世凱和北洋軍事強人為代表的軍事強人型的新權威主義模式。第四次是1928年至1949年國民黨的國家主義的權威主義模式。我們可以把它稱之為中國歷史上的第二期的新權威主義。

第二階段是從1949年到1978年的中速轉型時期，在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基礎上。建立了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并取得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偉大成就，成功實現了計劃經濟現代化模式。在國家建設過程中，由于高度組織化的政黨領導全面滲透于社會的基層組織，并運用革命意識形態對全社會進行政治動員，來實現既定的理想政治目標，因此這一時期它又表現出全能主義的政治特征。

第三階段從1978年開始至今的現代社會轉型時期，表現為工業化進程加快，城市化進程加速，社會經濟結構發生急劇變化，民主政治穩步推進，本文主要以現時階段的社會轉型為背景來探討黨內民主。

二、中國現代社會轉型的主要表現

1.我國正在從傳統的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轉型。我國的改革首先從農村起步。在農業奠定了一定的經濟基礎之后，不失時機地啟動工業化，以工業化帶動農業的發展，大幅度提高農業生產率，將大量的農業剩余勞動力轉移到非農業生產領域中；同時，加大力度調整產業結構，實現以現代科學技術取代落后的科學技術，以產品的更新換代和開拓新的生產領域帶動工業的現代化。促進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從而帶動全社會的現代化發展，引導著中國社會結構向著更高的發展階段前進。

2.我國正在從傳統的鄉村化社會向城市化社會轉型。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農業問題解決得比較好，以糧食產量為主要標志，多年來一直持續穩定高產，農業機械化、現代化水平在原有基礎上也得到了較快的發展。因此曾經成為嚴重問題的農村與農業問題近年來得到了緩解；工業化速度的加快，促進了農村勞動力向城鎮的轉移，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促進了我國的城鄉結構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變化。

3.我國的階級階層結構正在從同質的簡單結構向異質的多元結構轉型。改革開放之前我國社會存在著工人階級、農民階級、知識分子階層，即所謂的“兩大階級、一個階層”。農村改革后農民階級開始分化。20世紀90年代初逐步形成包括農業勞動者階層、農民工階層、雇工階層、農民知識分子階層、個體勞動者及個體工商戶階層、私營企業主階層、鄉鎮企業管理者階層與農村管理者階層等階層。隨著城市改革的深入發展，我國的階級階層結構發生了整體性變化。由于工人、農民的分化，私營經濟的高速發展，外資在我國投資規模的擴大，國有和集體所有企業的改革等經濟結構的發展與變動，出現了一些新的經濟形式，私營企業主、經理人員、個體工商戶、各類自由職業者與雇工等從業者迅速增加，形成了包括國家與社會管理者階層、經理人員階層、私營企業主階層、專業技術人員階層、辦事人員階層、個體工商戶階層、商業服務業員工階層、產業工人階層、農業勞動者階層以及城鄉無業失業半失業者階層等社會階層。

4.我國正在從倫理社會向法理社會轉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體制的全面改革推動了政治體制改革不斷地向縱深發展，單純地憑借絕對權威獲得領導地位的現象日趨減少。依據法律理性地選擇產生合法性權威已經成為民眾選擇的主要標準，同時也成為各級政府及領導普遍的追求目標。三十多年來我國建立了一系列法律、法規，初步改變了政府部門及領導者無法可依及有法不依等非理性社會現象。也初步遏制了個人專斷、權大于法等主觀隨意執法行為。同時，現代社會的普遍主義正在成為社會的主流行為準則。

5.我國正在從高度的集權向權力分散的民主化社會轉型。改革開放前，由于權力高度集中，實行剛性的一元化領導。政治體制對經濟體制及其他所有社會體制的單向介入與干預過多，政治的一元調節充斥并決定了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最終導致了社會生活的全面政治化、行政化。長期的結果是政治體制以外的諸如經濟體制、文化教育體制、科研體制等很難獨立發揮各自的社會功能。甚至難以正常運行。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改革從經濟開始，經歷擴大農民、工廠的自主權。再改革經濟管理體制，經濟上的民主化推進，逐步促進了黨政分開、政企分開，企業、社會、國家的關系逐步得到改善和調整。改變了原來的政治體制對經濟體制的過多干預。農村最大的改革成果是人民公社的廢除，鄉政村治、鄉村分治的建立；此外，村內的組織結構也發生了相應的變化，在村莊設立了黨支部或黨總支、村委會及村合作經濟組織，村委會和村合作經濟組織實行海選，三者職能相對獨立，各司其職，有利于克服“以黨代政”、“政經不分”；村民獲得了生產的自主權，開啟了社會流動的大門，改變了農民個人對公社和土地的依附。農民群眾獲得了作為社會公民應有的權利。改革開放以來，不僅在農村社會出現了上述變化，而且在城市，在經濟領域、文化教育、科學技術及其他領域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刻變革，我國正在從傳統高度集權的社會向權力分散的民主化社會轉型。

6.我國正在從傳統的一元化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我國政治權力的適度分散化、專門化以及經濟結構、階級結構、組織結構、文化結構的多元化，為社會現代轉型注入了活力，也使個人的價值觀、人生觀更加多元化。同時，社會階層結構的分化導致了利益分化。對個人利益、階層利益、集團利益的承認已經成為社會的共識，傳統一元化社會向現代的多元化社會轉型引起了主流文化價值觀念的變化。經過整合后的新的主流文化價值觀念又進一步成為多元化社會轉型的后續動力。概括起來，這種新的社會文化價值觀念表現在：民眾自我意識的覺醒，個人價值、個人成就、個人利益得到社會承認；理想主義淡化，務實主義成為普遍的個人選擇：消極保守的觀念淡化，人們普遍從思想上接受了改革創新的觀念；市場經濟意識強化，張揚個性權利等意識不斷提高：法律意識得到加強，等等。

三、中國共產黨是現代社會轉型的領導力量

1.中國現代社會轉型的領導力量。1840年鴉片戰爭的爆發開始了我國的社會轉型。從鴉片戰爭到1911年民國成立的這個時期。領導我國社會轉型的是晚清的開明官僚和底層儒士。然而辛亥革命中斷了這一進程，社會轉型進入了短暫的停滯期：民國建立以后的這個時期，國民黨成為新時期社會轉型的領導力量，大力促進了民間資本發展，推進國家的工業化革命，積極推進社會管理體制改革。但是，1937年日本帝國主義的入侵終止了國民黨領導的社會轉型進程。由于不能有效地調和階級矛盾，代表大地方、大資產階級、買辦資產階級和帝國主義利益的國民黨政府最終被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代表工農大眾利益的無產階級革命推翻。并建立了新中國。

晚清至國民政府社會轉型停頓的教訓告訴我們，沒有國家主權的獨立與完整。不能實現和維護最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社會轉型。其領導力量最終會被更替，社會轉型也不可能長期維持。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國獲得了完全的主權獨立，黨適時地領導人民進行了社會主義改造，實行計劃經濟體制。倡導大眾平等。但是我們在判斷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的歷史方位時發生了失誤，并超越生產力發展水平，把對社會轉型歷史方位的判斷上升到“反對修正主義”的政治斗爭，最終爆發了“文化大革命”，使我國社會轉型的歷史步伐被中斷。

改革開放以來，我黨重新確立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歷史任務，并對社會轉型的歷史方位重新做出了準確判斷：我國正處在并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漫長的轉型時期，它的中心任務仍然是經濟建設，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轉型的認識重新回歸到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這一辯證唯物主義的正確結論上來。于是，我國社會轉型再次揚帆起航，并獲得了無窮的動力與發展的可持續性。

歷史經驗告訴我們。我黨所締造的國家主權獨立是我國社會轉型的根本前提。我們黨是當代中國社會轉型的領導力量，但是對于社會轉型的歷史階段的錯誤判斷依然會干擾社會轉型的正確航程。

2.黨內民主的發展是推動中國現代社會轉型的動力。改革開放以來，我黨才真正由革命黨轉向了執政黨。開始了政黨轉型的歷程。“文化大革命”的十年，由于黨內民主遭到嚴重破壞、個人迷信盛行，把人們的思想封閉在假馬克思主義的禁錮下，不準越雷池一步，弄得黨內同志不敢講話，尤其不敢講實話，弄虛作假之風盛行，甚至于我們有些老同志也沾染了壞習氣。面對如此局面，鄧小平提出，如果不能盡快恢復黨內民主、不打破極端的思想僵化。就不可能有中國社會的正常發展，就不可能有社會主義的前途。“不打破思想僵化，不大大解放干部和群眾的思想，四個現代化就沒有希望。”“一個黨，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如果一切從本本出發，思想僵化，迷信盛行，那它就不能前進，它的生機就停止了，就要亡黨亡國。”

按照鄧小平提出的“民主是解放思想的重要條件”，1978年開展了一場波及全黨和全社會參與的“真理標準大討論”的思想解放運動，為黨勝利地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實現黨和國家工作重心的歷史性轉變創造了條件。1980年8月，他又提出“黨和國家領導制度改革”的重大戰略規劃，并提出了組織建設的四個重大課題：“權力不宜過分集中”、“兼職、副職不宜過多”、“著手解決黨政不分、以黨代政的問題”、“從長遠看，解決好接班的問題”等，從領導層面強調黨內民主發展。

與此同時。鄧小平還從黨內政治生活的整體上要求建設黨內民主。他指出：“必須健全黨的和國家的民主生活，使黨的和政府的下級組織，有充分的便利和保證，可以及時地無所顧忌地批評上級機關工作中的錯誤和缺點，使黨和國家的各種會議，特別是各級黨的代表大會和人民代表大會。成為充分反映群眾意見、開展批評和爭論的講壇。”在黨章修正案中，他明確提出：“侵害黨員的權利，就是違反黨的紀律，應當給予紀律處分。”他還提出：“必須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他還強調：“我們過去發生的各種錯誤。固然與某些領導人的思想、作風有關，但是組織制度、工作制度方面的問題更重要。這些方面的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充分做好事，甚至會走向反面。”

在鄧小平黨內民主思想指引下，黨的政治路線、思想路線、組織路線不斷地得到調整，加快了我們執政黨的現代轉型，經過“試錯”性的改革，我們黨取得領導改革開放的成功，推動了我國社會的新一輪社會轉型。

四、現代社會轉型對黨內民主的新要求

我國現代社會的大轉型。使得我黨的黨內民主建設面臨著更多新問題、新情況，促使我們不得不去思考、去適應。

1.社會分層的加快，要求我黨發揮黨內民主。代表并包容各階層利益與訴求。改革開放以后。隨著戶籍制度、人事制度、所有制形式等的改革，隨著我們黨停止以階級劃線作為社會分層標準，隨著黨對人們實現合法利益的鼓勵與支持，全社會分化為各種新的社會階層。這種形勢，要求我黨充分發揮黨內民主，代表并包容各階層利益與訴求。

2.社會價值觀的多樣化。要求我黨代表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社會利益的分化必然導致社會價值觀的多樣化。隨著改革的深入，計劃經濟時代的集體主義價值觀逐步向市場經濟時代的價值觀念轉化，比如物質主義、拜金主義、個人主義、消費主義等觀念相繼產生并彼此競爭、互相影響，成為社會多元價值觀的一部分。在這種情況下，黨對多樣性的社會價值觀進行引導，建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代表先進文化的發展方向，需要我們發揚民主，集思廣益。

3.社會貧富的分化，要求我黨更加注重公平正義問題。改革開放初期，我們黨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實行先富帶動后富，對全社會的發展起到了示范作用，但是，也給我國帶來了貧富懸殊的擴大化趨勢。面對貧富懸殊以及社會兩極分化問題的出現，我們黨應進一步發揚民主，更加強調社會公平正義，縮小社會貧富差距，使發展成果由全體人民共有共享，實現共同富裕。

4.公民社會的興起，要求發展我黨內民主，并發揮其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中的作用。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國家與社會的適度分離，民間組織迅速發展起來，它們的迅速發展對黨的建設既是機遇，也是挑戰，因而，如何引導并規范他們的行為。引導他們在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中發揮積極作用，就成為當前黨內民主建設必須思考的問題。

5.全球民主化浪潮和信息化時代的出現。要求我黨發展黨內民主，善于利于網絡、媒體。客觀、公正、及時回應人民群眾的利益訴求與權利表達。全球民主化與信息化的出現，要求黨的建設超越時空的界限，激發公民政治參與的熱情，擴展公民政治參與的渠道，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總之，中國現代社會轉型對黨的建設，特別是黨內民主建設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而黨內民主建設同時也受到執政黨自身轉型的要求的影響。

參考文獻：

[1]劉祖云：中國社會發展三論：轉型、分化、和諧，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年版。

[2]袁聚錄：社會轉型視間內的中國民主文化轉型，長白學刊，2009年第1期。

[3]鄧小平文選(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