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荷堂里作客,與黃永玉面對面坐在一起,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些許激動,時間過得太快了,轉(zhuǎn)眼就十年了,黃永玉還是十年前的黃永玉,直率、幽默、大方、客氣。我們這三個湖南老鄉(xiāng)也是計劃了大半年才有幸與黃永玉約定來到北京萬荷堂見面,上次黃永玉回家鄉(xiāng)湘西鳳凰為家鄉(xiāng)人民捐資修造了八座橋,本來想在鳳凰拜謁黃永玉先生,只是他太忙了,沒有時間見面,只好相約北京萬荷堂。
“無謂繞圈攀親舊,最嫌買畫講價錢”,這是黃永玉2002年在北京萬荷堂上寫的一幅對聯(lián),后來在他的生日酒會時,在萬荷堂的大殿畫墻上掛了一幅剛寫好的字——“一、不喜歡別人翻東西;二、不喜歡東問西問。”
萬荷堂的規(guī)矩有成文的,也有不成文的,不成文的比如記者來訪問不能隨便搬動家具,如此也是確立一種威嚴。
2003年他還寫有一幅書法“翻你東西的人肯定是個天才,你要想辦法趕快把他轟走”。
黃永玉還有一段著名的告示:
本老人年過七十,久居外地,浪跡天涯,從不知錢財佳妙處,左來右去,拋擲隨意,惡習成癮,可恨至極。近年返鄉(xiāng)稍頻,見故鄉(xiāng)諸君子開發(fā)氣象恢弘,如日中天,白票子進紅票子出,數(shù)鈔票不眨眼,進銀行當散步,形勢喜人,一股暖流通向全身。本老朽雖少年失教,然好學之心未泯,面對君子,豈可不學?面對佛腳,豈可不抱?圣人有云:“肚子痛馬上進茅廁?!崩闲唷斑M茅廁”者,即約收繪事書法之薄酬耳:
一、熱烈歡迎各界老少男女君子光臨舍下訂購字畫,保證舍下老小態(tài)度和藹可親,服務周到,庭院陽光充足,空氣清新,花木扶疏,環(huán)境幽雅,最宜洽談。
二、價格合理,老少、城鄉(xiāng)、首長百姓、洋人土人……不欺。無論題材、尺寸、大小,均能滿足供應,務必令諸君子開心而來,乘興而歸。
三、畫、書法一律以現(xiàn)金交易為準。嚴禁攀親套交情陋習,更拒禮品、事物、旅行紀念品作交換。人民眼睛是雪亮的,老夫的眼睛雖有輕微老花,仍然還是雪亮的。鈔票面前,人人平等,不可亂了章法規(guī)矩。
四、當場按件論價,鐵價不二,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糾纏講價,實時照原價加一倍。再講價者放惡狗咬之,惡臉惡言相向,驅(qū)逐出院。
五、此告示張掛之日起生效。
六、所得款項作修繕鳳凰縣內(nèi)風景名勝、亭閣樓臺之用。由侄兒黃毅全僅處理。
黃永玉是一個活得最像自己的老頭,有時小孩,有時慈悲,有時嚴肅,有時淚流滿面。
風度總是天生的,因為他可以忘掉風度。
在萬荷堂黃永玉的老子居客廳里,我們都被他家滿屋的“寶貝”所吸引,看都看不過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碩大的黃花梨鏤空雕花屏風。言談之中,一只肥碩的銀灰色波斯貓爬到了黃永玉的身上發(fā)嗲,湛藍明亮的雙眼瞅著我們這些陌生的客人。據(jù)說這只名貴的波斯貓在萬荷堂里是不允許別人抱它的,它是黃永玉的“寵物貓”,也是黃永玉畫作中的“模特”??吹近S永玉神情怡然,自由自在地抽著他的煙斗,這么好的一個畫面,愛好攝影的我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也顧忌不了進萬荷堂之前友人所說的不能隨便在黃永玉面前拍照(他不喜歡拍照,沒有他的許可是不能隨便拍照的),悄悄拿起照相機,拍下了這幾幅珍貴的照片,起名曰“壽居耄耋圖”,衷心地祝愿年近九旬的黃永玉先生健康長壽!福壽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