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時,號稱“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不光是個書畫名家,還在山東的范縣、濰縣當過縣官。這一日,他乘船去省城辦事回來,行至昌樂城郊,看看天色已晚,便吩咐停船過夜。他到岸上的酒家要了幾碟菜、一壺酒,提回船上。一個人坐在燈下邊獨斟自飲,邊推敲詩文。
正在他興致漸濃之時,忽然聽見外面的船家高呼“有人投水”。他不由得一驚,丟下酒杯,挑起艙簾,吩咐船家:“快去救人!”好在這一帶停泊的渡船很多,船夫們個個是游泳的好手。不一會兒,隨著一片水聲,那人已被救上了船。
鄭板橋讓船家把落水者喚到艙內盤問。只見那人渾身是水,哀嘆一聲,說:“我的冤情是弄不明白了!回去又無法交代,還不如一死了之。”
鄭板橋聽罷,感到奇怪,便叫他細細說來。那人道:“小的叫張旺,是淄博昌泰綢布莊的伙計,奉掌柜之命,來這里收賬款。哪知昨晚投宿于昌樂升平客棧,寄存在賬房里的一袋銀兩被調了包。回到店里,老板絕不會相信我的話,非要我賠償不可。我家里窮,怎么賠得起這么大一筆錢啊?”
鄭板橋問:“那你為什么不向官府告狀呢?”
張旺說:“我到昌樂縣衙去告了狀。唉!也怪我自己不好。因為旅店人多嘴雜,我怕讓人知道我帶著這么多銀子,會招來歹人盜搶。所以我在寄存包裹的時候,只說是一袋銅錢,店主人開給我的也是一袋銅錢的票據。縣太爺問了當時店里住著的其他客人,他們也只知道我寄存的是一袋銅錢。現在既無人證,也無物證,我真是有口難辯呀。”
鄭板橋聽完后,便對張旺說:“你先換件衣服,去后艙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我帶你去昌樂縣,再由我來審理一番。”
第二天,鄭板橋到了昌樂縣衙,向縣令說明了情況。縣令立即傳令差役,把客棧的店主和那些旅客都帶到堂上來。不久,差役回稟:“除客棧的老板娘留在店里看家外,其余的人都已帶到。”于是,鄭板橋坐上大堂,一拍驚堂木,厲聲對店主喝道:“你是如何以銅錢調換銀兩的,趕快從實招來!”
店主立刻大聲呼冤:“他存的明明是銅錢,現在卻管我要銀兩,分明是他在敲詐我。大老爺您可不能只聽一面之詞啊!”旅客們也紛紛跪下,替店主申辯。
鄭板橋笑笑,說:“我自小學過法術,自有辦法來驗證你們說的誰是誰非。”他叫店主把手伸過來,提起毛筆,在店主手心上寫了個“銀”字,隨即命店主跪到大堂后面的院子里,在太陽底下張開巴掌,把墨跡曬干。
他說:“注意看好,如果你手上的這個‘銀’字沒了,就證明你偷了銀子,要重重罰你。”店主心中感到奇怪,但也不敢反駁,只能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盯著手心里的“銀”字,生怕把它曬沒了。
鄭板橋再命差役,去客棧把老板娘悄悄傳來。他輕聲對老板娘說:“你丈夫已招認了偷換張旺銀兩的事情,我看你也招了吧!”
老板娘當然矢口否認:“哪有這回事?”鄭板橋說:“那你聽我來問他。”他提高嗓門,向后面喊著問店主:“喂!‘銀’字還在不在?”店主爽朗地回答:“還在!”
鄭板橋勃然變色,對老板娘道:“你丈夫已經供認,難道你還要執迷不悟、拒不交代嗎?”這時,老板娘才無可奈何,招認了夫妻倆見財起意,用銅板偷換銀兩的事情。鄭板橋再把店主喚到堂上,店主見自己妻子已經招了,只得供認不諱。
鄭板橋命差役押著他們,和張旺一起回店,取回了被掉包的銀兩。張旺對鄭板橋當然是千恩萬謝。鄭板橋的聲名也在山東一帶越傳越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