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質課巡演,別讓我們丟了魂

一口氣讀完黃麗君老師的文章《優質課，你還將巡演多少場？》，筆者不禁拍案叫絕，大呼過癮。盡管人們對所謂優質課的質疑早已有之，但現實卻如黃老師文中所言，“當下一些優質課巡演活動仿佛有愈演愈烈之勢”，這匪夷所思的背后的奧秘，筆者無力探究，但透過“優質課巡演”之現象，卻可以看到更令人擔憂的東西。

何謂“課”？竊以為，課即教學之“場”，課堂，就包含了師生生活的主要內容。既然課堂如生活，那就理應有生活的特質，即有如那呼吸般自然的特質。然而，當下公眾視野下絕大多數的優質（公開）課，卻不同程度地過濾掉了課堂生活的原素。不管你是否承認，無可辯駁的事實是：“裝飾性、表演性、展示性”等三性合一的優質（公開）課，將課堂推向了令人眩目的舞臺，而舞臺營造的精彩又因滿足公眾的感觀而得到無限的張揚。

誠然，從研究角度而言，精彩的優質課無可厚非，不可責難，它為實踐者提供了理想的樣本，呈現出經努力可以企及的教學高度；它為一線教學提供了實踐走向的參照，使教學不斷攀向藝術的巔峰。然而問題也正出于此：追求教法新異、高潮迭起、感觀愉悅的課堂審美取向在現實中被無限放大，極度強化，人們極易戴著“優質”（公開）課的有色眼鏡來審視自己的日常教學現場，而結果則毫無意外：期待的心理落差使得教師對自己的日常課堂報以失望、冷漠，久而久之，對自然狀態下的課堂就表現出信心不足、疲憊生厭……當人們達成了“只有優質課才有‘看’與‘被看’的價值”的共識時，教師便逐漸消減了對辛勤耕耘的日常課堂的敬畏和尊重。

這，已經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身為教師，幾乎將自己生命的全部意義付與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課堂，然而，現實中有多少人能從中體驗到幸福與驕傲？當教師的職業形象被認為只有通過“亮相的課堂”才能得以提升和定格時，又有多少人會對日常課堂報以自信？如果有，或許更多的是考試結果帶來的內心踏實，而不是課堂中那浸潤生命氣息的人性交流。更多的人，是將自己“關在心造的監獄里”（余秋雨），整日陷于職業疲倦的煎熬之中。試問：生活、呼吸在日常課堂，卻不能對其報以充分自信；行走、成長在日常課堂，卻不能快樂幸福于其中，這豈不是為師者的最大憾事？

于是，當我們熱衷于所謂優質（公開）課的“專業引領”時，讓理智告訴自己，別讓那些耀眼眩目的精彩在無意識的比較中打壓自己生活的課堂。“我的課堂我做主”，“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也許，你的課堂是平凡甚至瑣碎的，但是，當你用一顆心靈去啟迪另一顆心靈時，你就會發現，生命正是在那看似平凡而瑣碎中得以厚實；當你立足于三尺講臺，面對幾十個生命傾吐思想時，學生會感到一種強烈的莊嚴和神圣；當你將生命的激情投放于課堂，或大氣磅礴，或清麗溫婉時，學生就會在你魅力的濡染下放眼生命的天光云影……

其實，真實的生活與“原生態”同義，那些不以高成本進行刻意打磨，卻有著教師自身氣息和原創沖動特質，有著過程生成與暴露認知矛盾沖突的日常課堂，才是教師“自家的課堂”。在這樣的課堂里，師生間的交流是互不設防的，生命與生命就在這互不設防中欣賞與被欣賞著。也許，其過程會出現諸如“焦慮”“困惑”“障礙”等令人懊惱的現象，然正是由于這些東西存在，學生才得以一步步地成長，教師才得以一點點地找回那久違的職業驕傲與輝煌。也許，日常課遠不如優質（公開）課賞心悅目、風光無限，但它卻真實地令人感到厚重。試問：人，不正是生活在真實中才擁有了活的靈魂嗎？為師者，你在觀賞優質課之余，請別忘了將迷失的靈魂帶回家。

（作者單位：浙江溫州市實驗中學）

責任編輯 鄒韻文